第五章 复仇

    然而，最后奎洛收起了妻子的遗书，他那厚重的大手在凯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谢谢你，凯，但我们该分别了，这些钱你拿着，然后离开拉布，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生活”

    奎洛将他从罗曼那里赚来的一整袋金币放到凯的手里，他丝毫没有责怪凯，事实上他很清楚普通人面对贵族带来的威胁会如何的恐惧，贵族，对于平民而言仿若神明，他们拥有的魔法力量就是如此，贵族能够轻易用魔力操控诸多人类难以想象的事物做成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

    越是高位的贵族拥有的魔力越恐怖越难以想象，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神与凡人的区别，所以平民根本生不出对贵族统治力的丝毫反抗。

    然而今天，奎洛决定挑战平民眼里的神，奎洛已经下定决心，他必让阿努克男爵一家以血，以生命为代价来偿还这一切。

    凯知道奎洛肯定要做些什么，他肯定要报复那位贵族，可是以凡人对抗神明？这根本不可能，所以，即便凯并不知道奎洛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但他开口劝奎洛冷静行事，他担心奎洛被贵族杀死，而这也是凯一开始看到奎洛时担忧的原因，他想过隐瞒苏莎死亡的真相，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烧掉苏莎死前留下的遗书。

    只要遗书没了，苏莎的死就会成为迷，虽然奎洛会因此无法知道真相，他可能会调查整件事，但没有遗书的话凯相信这件事就很难完全被调查清楚，最后也许奎洛就会放弃，这样一来奎洛也就不会对贵族复仇……

    然而凯再也无法承受内心更多的指责带来的折磨，因此他带奎洛到自己屋里给他看苏莎的遗书，如今在他看来，这又仿佛是自己亲自送奎洛去死，他的内心再次指责自己的愚蠢，指责自己将害死奎洛，也因此他又开始极力劝阻奎洛要冷静。

    然而奎洛看起来本就非常冷静，反而让凯不需要担心，只要去镇上的马房买一匹马，或者找一辆马车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双方在凯的屋里又说了挺长一段时间，大概还是类似的话语来回转，但奎洛决定的事凯根本不可能改变。

    之后奎洛按照凯的描述找到安葬亡妻的地方，他在苏莎的坟前说了一会话，基本都是过去的一些琐事，最后轻轻用他宽大厚重的手掌摸了摸那墓碑，仿佛是在抚摸苏莎的头发，而后没多久奎洛就离开了。

    阿努克的府邸位于拉布镇的西南郊外，因为阿努克不愿意与平民一起生活，他认为那样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

    男爵府邸很大，虽然没有封地，但他圈起来的庄园面积其实就犹如一小块封地一般，阿努克因为卡雷多王国与奥多王国领土争端中机缘巧合救了国王被称为国王右手的银翼骑士团团长加兰多·维顿公爵而被国王授予男爵头衔，也是从那时起，身为银翼骑士的他拥有了土元素魔法力量，在普通人眼里一跃从待遇不错的骑士成为了神明一样不可对抗的存在。

    但在奎洛这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神明，魔力固然让他感到棘手，但只要出手时机得当，他相信，掌握魔力的贵族也并非不可战胜，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们眼中的神一开始也只是人，他们成为贵族后必然是得到了某些让他们能够掌握魔力的东西，只不过所有贵族对外都宣称是自己拥有异于凡人的血统，当这一血统觉醒后便获得掌控这个世界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如今大家口中的魔力。

    贵族的儿女有些没有掌握魔力，则解释是因为血统力量还未觉醒，尽管这些解释一直被完善，却也一直有一些人在质疑和诟病其中的矛盾说法，但面对绝对碾压的魔力，普通人也好，一些更接近贵族的骑士也好，或者民间的佣兵们也好，他们除了在心里或者在没有贵族监视的地方悄悄议论外根本没有反抗这种力量的可能。

    虽然奎洛决定阿努克男爵一家血债血偿，但他也不可能直接鲁莽的从庄园正门杀进去，那样的话恐怕人还没见到就被庄园严密的守备力量干掉。况且奎洛并不想在杀了阿努克的同时自己也赔上性命。

    当天傍晚时分奎洛只远远观察了一会整个庄园的主建筑群便离去了。

    之后一连几天奎洛都会过来观察庄园的人员动向，包括庄园内负责田庄作物除虫的仆役。

    阿努克男爵没有封地却占用着周围大片土地，而私占着大片土地带来的一个问题便是没有足够的人手监视领地的每一处，因为王国贵族根据等级所能拥有的私兵有着明确规定，男爵最多能拥有的私兵不超过百人，阿努克将其中一半留在庄园主体建筑充当护卫，为了排场，他自己留了二十名护卫随行，阿努克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们各只有一名护卫，但几个儿子都有至少四名护卫。

    不过阿努克实际拥有的私兵不止百人，只不过那部分以管家，男仆等身份存在，在真正遇到需要人手的时候就会成为他的临时私兵，但因为是不能公开的人员，这部分人除了平时出门购置庄园需要的物资外大部分时候只在庄园主建筑群走动，当然也有拱卫男爵安全的义务，但他们对庄园外围的监视力度几乎就没有。

    奎洛正是在几天的观察中注意到这些，因此他开始接触庄园外围负责农事的仆役，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奴隶，他们脖子上带着奴隶专用的枷锁，枷锁上都有禁制魔法作为限制，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打开这些枷锁的，所以这些人如果逃跑的话脖子上的枷锁会永远留在身上，每个枷锁都有贵族留下的标记，这样一来一旦被其他贵族的人抓到他们会立刻被认出是谁家的奴隶逃走了。

    对于送回奴隶这件事即使是普通人也很多人愿意做，因为为了防止这类逃跑的发生，国王通过了专门对付奴隶的奴隶法，该法令直接规定了贵族需要向送回奴隶方支付逃跑奴隶买回时至少两成的送回金，市面上一个健康男性【】奴隶至少值五个金币，这意味着送回一个奴隶就能得到1金币的回报，1金币对于一个普通三口家庭而言省点花能用一个多月。

    对于这样一笔钱很多人还是很愿意做的，至于奴隶被送回去究竟会有什么悲惨命运他们哪里在乎，自己都生活艰辛的人哪管他人死活。

    奴隶们逃跑风险太大，因此只要贵族给的生存条件不是太过苛刻他们也只能默默接受一切安排，但对于现状的不满仍然可以明显从他们日常的表现看出来，而奎洛就看准这样的人，他在这期间接触了两名对庄园安排工作不满的奴隶，奎洛告诉两人自己是巴图勋爵的人，勋爵一直认为阿努克不配男爵的爵位，但需要证据来才能撤掉阿努克男爵身份。

    随即奎洛表达了希望两人的帮助，让他们在休息时抽空了解庄园内部结构，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画出来结构图和人员巡逻部署，而这件事如果办成，他们不仅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还能因此得到勋爵的一笔赏金。

    为了进一步让二人相信他，奎洛送了一袋钱给两人，他把从罗曼那里得到的佣金给了凯，但并不等于奎洛就没钱了，实际上作为这一带最优秀的佣兵，奎洛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本来就对庄园和自己奴隶的身份很不满，成为奴隶意味着这辈子已经彻底没希望，然而如今奎洛给了他们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也许是谎言，但两人又怎么肯因为有不确定因素就放弃这个希望？人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是会主动说服自己去相信希望的。

    如今奎洛又送钱给他们，虽然他们身为奴隶，但每周还是有一天被允许离开庄园做自己的事情，但需要庄园管家及以上级别的人批准的假条，这个假条对离开的奴隶也是有用的，因为上面提到很多人很可以抓擅自逃跑的奴隶，而有了假条，那些多管闲事者就没理由在那个时间段“好心”的送他们回去了。

    虽然假期很少，但这样一来钱对于奴隶也不完全无用，所以两人对于能得到奎洛给的这样一笔钱还是很开心的，二人都应允了会帮助奎洛搜集庄园内的结构，巡逻部署等信息，但画图他们没办法，因为一旦图纸被搜出来他们会死的很惨，他们只能每隔一段时间约定和奎洛碰面然后口述庄园情况，届时奎洛自己想办法还原出结构图和部署图。

    对于二人的说法奎洛没有任何异议，他也不擅长画图，但他有个好记性，很多时候路上的人只是随口说的话他能记住很久，奎洛原本认识的字不是很多，为了看懂佣兵任务写的是什么才学了一些基本的文字，和苏莎结婚后苏莎教他认字，几年时间奎洛就掌握了苏莎所学的大部分文字甚至能用卡雷多王国的文字和苏莎进行一些文字与口头交流。

    奥多和卡雷多两国是比较奇怪的，一方面他们几乎每年都会战争，但另一方面却又有许多文化交流和商贸往来，两国的语言文字有一定区别，但基本的沟通其实问题不是很大，而奎洛仅仅学了很短一段时间就能运用外国语言和文字着实让苏莎大为惊讶。

    闲话少叙，奎洛与两人约定之后的每周三或者周四在太阳过了最热阶段时双方碰面，所以选择几乎最热的时候也是为了尽可能削弱男爵府护卫监视力度带来的风险，毕竟这个阶段人是最容易犯困的，警戒性几乎是白天最差的。

    约定后奎洛便离去，留下两名奴隶在庄园外的农田讨论奎洛究竟有几分可信度，而结果正如先前所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试试，因为目前的情况几乎就是身为一个人最糟糕的情况，没有人身自由，低到几乎没有的工钱，每天干超过十小时才能休息，大多数时候回到庄园还有所谓能力提升培训继续剥削奴隶的个人生活时间，吃的是最差的食物，很多时候是庄园仆从吃剩下的，贵族老爷们吃剩的就别想了，跟本轮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