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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没有吭声,陆轻染闻到那血腥气越来越浓郁了,他受的伤很重。没有时间生气,陆轻染翻出药箱里的细布和止血药,端起桌上的油灯往床头过去。随着亮光移动,她看到那人瘫软的靠在墙角,竟然笑着。
“你还笑得出来!”她气道。
“你说等会儿谢绪发现我在你这屋,他脸是不是又要绿了?”他说着吸了口气,显然是疼的。
“他只是脸绿,但你会没命。”
陆轻染看他腹部被刺中一刀,正汩汩的往外冒血。她放下油灯,忙跪下检查伤口,伤口很深,又去拿了桑白线和针回来为他缝合。缝合的时候,她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唔唔……”
“没有麻沸散,你忍着点。”
好在她手法够快,很快就缝合好了,然后上药包扎。刚要喘一口气,外面传来段嬷嬷的声音。
“侯爷,您再等等,姑娘换衣服呢。”
“怎么这么慢?你怎么不进去伺候?”
“姑娘要热水洁身,奴婢在这里等着。”
“我在抓刺客,她却还要洗澡。”
“侯爷,女人家的事,您最好别多打听吧。”
知段嬷嬷拦不了多久,陆轻染忙将沾血的布藏到药箱里,将那些药和针线也收起来。
“你……”陆轻染慌忙四顾,她这屋里实在没有可藏的地方,“要不你先藏床底下吧!”
裴九思一手撑着地一手将口中的细布拿出来,道:“我和姜云月正面撞上了,她没有捅破,想假借刺客的身份杀了我。”
“你惹谁不好去惹她!”
“给我下毒的就是她,我想着或许她那儿有解药。”
“那你找到了吗?”
裴九思耸肩,“没有。”
陆轻染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先藏床底下去,我去应付谢绪。”
“没用的,他们既然知道是我,便猜到我可能藏在你这里,将你这院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
“然后呢,杀了你?”
裴九思笑了笑,“我是自投罗网,他们怎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陆轻染深深沉了口气,无奈的看向裴九思:“所以你觉得自己死定了,但临死前想见我一面。说吧,你有什么交代?”
“离开京城!”他道。
“我离得开吗?”
“灵安山庄,你先前住的那庄子,去那儿。”
“你早有安排,是今晚之前就知自己会命丧侯府吧,可你还是来了,说什么找解药,你可没这么蠢。不,你还是蠢,你想杀了姜云月。”
杀了这个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为他自己报仇也好,为她和他们的孩子清除威胁也罢,这是他在毒发身亡前唯一能做的事。
陆轻染低头沉默片刻,不由也笑了。
“你笑什么?”裴九思不解。
“笑谢绪。”
“笑他?”
“他总喜欢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裴九思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陆轻染竟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你干嘛?”
“脱衣服啊!”
裴九思瞪大眼睛,下意识想捂住自己的衣服,但被陆轻染用力拍开了手。
“麻利点,赶紧脱了衣服躺到床上。”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坐实奸情!”
陆轻染不许裴九思反抗,让他脱了衣服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而后将他带血的衣服收进衣柜里。
接着她坐到地上,将自己的衣服也扯开,再冲外面喊:“哎哟,好疼!快来人啊!”
段嬷嬷先进来,看到她坐在地上,先愣了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呀,不好了,夫人摔地上了!”
随着她这一声喊,谢绪也忙进来了。但看她衣衫半开,又忙将后面的侍卫给拦在外面,他自己脸也扭向外面。
“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总催……哎呀……我摔了一跤……肚子好疼……”
“肚子疼?”谢绪问。
“呀,这可不好,只怕要小产!”
“怎么办?”
“快去请大夫啊!”段嬷嬷急道。
谢绪不疑有他,忙让外面小厮去请大夫。
“嬷嬷,你让青竹去偏院找我娘过来。”陆轻染抓住段嬷嬷的胳膊道。
“您找夫人做何?”
“我害怕,有娘在的话,我才能安心。”
“好,奴婢这就让青竹去!”
段嬷嬷要走的时候,陆轻染又抓住她,小声道:“今夜白景川定在东院为老夫人守灵,你去叫他过来。”
“啊?”
“快去!”
段嬷嬷先将陆轻染扶着上床,然后匆忙去了。
谢绪又进来了一趟,见她疼得蜷缩着身子,仍旧衣衫凌乱,只能匆匆看一眼又出去了。
陆轻染一边哎呀哎呀的叫喊,一边回头瞪了身后的裴九思一眼。
“白景川不会插手这事的。”裴九思道。
陆轻染点头,“可他因我而来,撞见了你,便不能不管,不然便成了姜云月的同谋。既是同谋,也是把柄,白家可不会让姜云月拿捏住。”
裴九思抿了抿嘴,道:“白家到底是你外祖家,你就这么坑他们?”
“我是为救你!”
“你连名声都不顾了?”
“要名声有何用。”
“我一个短命鬼,于你有什么价值。”
陆轻染沉了口气,“没价值,可你是我孩子的爹。”
如他在临死的时候还想为他们娘俩一搏,她同样也会竭尽所能救他。
不多一会儿,白氏来了,白景川也来了。
“她还嫌家里事少,还要添乱?”
白氏抱怨的声音传进来,陆轻染起身整理衣服。但如今身子太笨重,一边袖子滑下来了,她连伸手去拉上来都做不到。
裴九思帮忙将她衣服提了上去,又问道:“我要不要穿上一件?”
陆轻染白了他一眼,“躺回去。”
裴九思因失血而面色苍白,但心情却十分愉悦,笑吟吟的躺了回去。为了装的像一些,他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大片胸膛。
“本王牺牲也不小呢。”
陆轻染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刚深吸一口气,那白氏和白景川就前后脚进来了。见到陆轻染衣衫不整,再看到躺在她床上的没有穿衣服的裴九思,二人一下定在了门口。
随后谢绪也进来了,看到这一幕,一张脸果然立时就绿了。
陆轻染拢了拢衣服,坦然道:“我与长宁王情难自禁,无可辩驳,随你们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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