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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绪看着陆轻染,见她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单薄又笨重的身子在冷风中硬扛着,眼睛泛红,笑得无力凄惨。“你少装可怜,若父亲有个好歹,就是被你害死的!”陆婉柔还在嚷。
“闭嘴!”谢绪低喝了一声。
这一声让陆婉柔一下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谢绪。
“侯爷,你为她吼我?”
“她是大夫不是神仙,不能从阎罗王手里抢人,你们太强人所难了。”
“侯爷……”
“再者,你们往她身上泼脏水,可她是谁,是宣阳侯夫人,岂不等同于给侯府泼脏水。”
这话让陆婉柔有些慌,“侯爷误会我了,我没有……”
谢绪却不等她说完,转而对陆轻染说道:“马车还在外面,你先回府吧。”
陆轻染擦着眼泪,冲谢绪点了点头。
谢绪这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他自认为自己是正直的,是高尚的,是会永远站在对的一面的,所以有时候可以利用一下。
陆轻染由段嬷嬷扶着往外走,白氏和陆婉柔的哭声越来越远。
刚出了垂花门,柳姨娘已等候许久,见到她忙跑上前。
“姑娘,你不是说那只是催情香,怎么会成这样?我不想害人的,我不敢,姑娘,你不能让我背一条人命啊!他是宁国公啊,若是被人知道,我会死的很惨的!还有姑娘你,他如何都是你的父亲,你怎么敢……”
“闭嘴!”
陆轻染低喝一声,阻止柳姨娘再往下说。
“只要你不说,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可我……”
“陆之远毒杀了那婆子,摆明就是要你背锅,他要害死你,你难道还要念旧情?再者,你们之间有旧情可念吗?”
柳姨娘摇头,还是慌得不行,“可我怕啊!”
“等他一死,我就送你离开平京,到时天大地大,你就能过你想过的生活了。”
“我……可以吗?”
“除非你不想。”
“我想!我太想离开这个牢笼了!”
陆轻染看向柳姨娘,叹了口气道:“你比安姨娘幸运。”
之后几日,陆轻染日日都来国公府。
白氏虽然伤心,但对陆之远的感情,显然还不够深,竟是怕被传染,一次都没有去他那屋探望过。陆婉柔也一样,只在院门外哭,一步不敢往里走。
倒是陆轻染每次都进屋去看一眼陆之远,而陆之远看到她少不得要吐一口血,因此情况一日比一日艰难。
这日陆轻染从正房出来,见一个小厮在窗子前洒扫,没发觉她出来了,还垫着脚,耳朵贴着窗子,努力偷听。
陆轻染垂眸,那人在国公府安插了眼线,不论身在何处,她定然已经知道陆之远命不久矣的消息了。
她会露面吗?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她留着陆之远,便是为了引诱这女人现身的。
只是一连几日了,她还未露面……
从中院出来,段嬷嬷扶着她往外走。
“姑娘,瞧您这几日脸色憔悴的,您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我没事。”
“您急什么,不是还有殿下么。”
“他啊,他比我难。”
她要裴九思好好活着,与她一起保护他们俩的孩子,但她不能只依靠他。人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往下迈台阶的时候,陆轻染脚下发软,差点绊倒。
“姑娘,您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伤了身子。”段嬷嬷叹气道。
陆轻染指着旁边的廊子,“扶我去坐会儿吧。”
她日日都来这儿,陆之远看到她要吐一口血,她又何尝不是往心口又插了一把刀呢。但凡一个人,她就不可能杀人的时候无动于衷,尤其这人还是她的父亲。
她毒杀了她的父亲啊!
想到这儿,陆轻染一口血气涌了上来。
其实她给陆之远下的毒是真的有解药的,只要他说出那人,亦或是那人现身,她会给他解毒。
“姑娘,您等在这儿,奴婢给您找一杯热茶来。”
“好。”
段嬷嬷走后,陆轻染双手撑着栏板,头昏沉沉的垂了下去。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也闻到了独属于某个人的气息。
“白小将军,这些日子多亏你在国公府主持局面,有劳了。”她说这话慢慢抬起头来。
白景川正盯着她看,眼神清冷。
“昨日我去姑父屋里探望他了。”
陆轻染身子僵了一僵,“是么,连我娘都不敢进去呢。”
“姑父这病应不会传染。”
“哦?”
“表妹日日都去,这不没事。”
陆轻染笑了一声,“可怕死的人,是不会容许自己去沾惹一点危险的。”
“我也怕死。”
“白小将军谦虚了。”
“他试图跟我比划什么,表妹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陆轻染眼眸颤动了一下,陆之远比划了什么,她自然知道。无非就是想告诉白景川,他是被她下毒谋害的。
“想。”她看着白景川道。
二人就这般对视,一个坦然,一个满是探究。
白景川最后沉了口气,眉头皱起,“你当真这么恨他?”
“白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叫我表哥。”
陆轻染嘴抿了一下,摇头道:“我这人不习惯认亲,也不想认亲。”
“因为姑父和姑母让你对亲情失望了?”
“是。”
白景川点点头,在陆轻染身边坐下。
“姑父说不出话来,拿不住笔,连比划都没有力气,他无法向我表达什么。”
陆轻染垂眸,心下偷偷松了口气。
白景川确实怀疑她了,刚才不过是炸她一炸。可怀疑又如何,他没有证据。
“这几日有不少人来府上探病吧?”她试探的问。
“嗯,很多人,但没有可疑的。”
陆轻染点头,又白景川把关,她又放心了一些。只是这人未免藏太深了,竟在这时候都不肯露面。
“此人毒害姑母,便是与白家做对,我自会将她抓出来。表妹眼下身子不便,还是多保重自己吧。”说着白景川站起身离开。
当天夜里,陆轻染似乎预料到了,果然将近子时时,外面传来了消息。
“姑娘,国公爷,病逝了。”青竹跑进来道。
陆轻染此时已经坐起身子来了,听到这话,一下愣住。
她早有预料,却也无法接受是自己毒死他的。
“是么。”
陆轻染苦笑一声,下一刻只觉铺天盖地的黑山压过来,压得她毫无反抗之力。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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