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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总管太监看见陪束娘娘出宫的小太监回来时,松了口气。倒不是陛下又发脾气了,只是习惯面对束娘娘时较为温和的陛下,忽然重新阴晴不定起来,他们这些做吓人的多少心底发怵。
只觉得那位更不好伺候了。
他亲自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不出一刻钟那穿着紫衣的女子便出现在眼前。
“陛下还在里面看书呀?”
她走之前他就捧着书呢,书桌上堆着好多东西,简直要把那人淹没了。
大太监回:“是呢,奴才们也不敢劝陛下休息。”言外之意是让她来劝。
束之桃点着头就进去了。
小太监陪在大太监身边,大致说了瑞王府发生的事儿,大太监笑了笑:“也就束娘娘有这个福分能跟家人团聚了,千里迢迢嫁到这边来也不会吃苦。”
“瑞王爷对那位公主也很好,自个儿骑马去买东西呢。”
“那位公主心也是个好的,不作妖不闹事,与瑞王爷天生一对。”
“真羡慕啊……”
“怎么,你小子还惦记春华呢?”
“不敢不敢,我真不敢。”小太监挠挠头,面上多了点属于这个年纪的憨厚,“您说过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不能想这些,我早就跟她断了。只是……”他说到这里停住,左瞄瞄右瞧瞧。
大太监没好气地拿拂尘打了一下他的头:“有话就说,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呢?”
“是……是陶贵人。”小太监声音低了,“我去找春华说清楚的那天,看见王义房里有个女人……春华还把捡到的一个簪子给我看,分明是……”他不说了。
大太监的表情瞬间变了。
*
束之桃被系统提前叫醒了,说是宫里头出现了一件大事。
【棕熊:陶贵人跟侍卫私通被发现了,你家男人要把知情人都杀了。】
【束之桃:陶……是我认识的那个陶贵人?】
她印象中的陶贵人出身书香门第,又有些傲气在身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棕熊:也不要太相信宫里的女人吧,她背后说过你的坏话。】
束之桃还是不太相信,她觉得自己第六感挺准的。
手忙脚乱穿衣出去,连嬷嬷让她吃些东西垫肚子她也没听见——看着束娘娘恨不得飞过去的身影,嬷嬷也追不动了。
嬷嬷烦躁地转身,嘴里嘀嘀咕咕:“这哪里好呢,陛下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罚。”
宫女嗤笑着:“说得好像哪回你因为娘娘领罚了似的,这些错不错的只要娘娘说句话,什么时候罚到你头上了?”
“……你那么冲干啥?我说两句也不行了?”
“你别在我面前说,烦人。”宫女把糕点装在小食盒里,对着嬷嬷翻了个白眼就跑出去了。
*
栖霞宫里,里里外外站了几圈的人,鸦雀无声。
穿着绛紫色长衫的天子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木椅上,眼眸里一片冷淡,姿态随意放松,一点也不像在处理重大丑闻。
陶贵人抽泣着一层一层往自己身上披衣裳,眼睛因方才的事还有些红,头发凌乱得用手根本梳理不清楚。
一旁的侍卫单膝跪地,全然顾不上把衣服穿好,面如死灰。
从贵人诱惑他的那一天就该知道终有一天会被揭穿,依照陛下的手段,他能留个全尸便很好了。
“你说是陶贵人先看上你的?”
总管太监尖细的嗓子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语调:“你也不瞅瞅你自个儿长什么样,还往脸上贴金呢!”
“……属下说得句句属实!不敢、不敢欺瞒陛下!”
王义磕了几个头:“那天夜里属下当值,在栖霞宫附近看见了喝得很醉的陶贵人,属下犹豫着想去找宫女扶她回去,谁知、谁知陶贵人直接扑了过来……属下拒绝多次,陶贵人威胁要打死属下……属下真、真……”
陶贵人听不下去,她张牙舞爪要用长指甲扑过去撕了侍卫的嘴,膝下还没挪几分地就被旁边的宫女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好嘴里胡乱嚷嚷着:“你胡说八道!你个下贱的——”
“陶贵人慎言,”总管太监也姓陶,只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现在见她落难眼中也没多余情绪,嘴角撇了下,“陛下面前,你不要命了?”
“……”顿时,疯疯癫癫的贵人紧闭着嘴趴在地上,喉咙里滚着细细的呜咽。
“陛下,您看?”
庚帝本就不耐烦处理这些琐事,如今听来听去只觉得两个都该死,栖霞宫的宫人也都该死。
“朕——”
陶总管余光扫见了熟悉的身影,他立马行礼:“参见束娘娘。”
男人眼眸一变,侧脸看向哒哒哒跑来的人儿,眉心皱起。
当那人到了跟前时,庚帝稍坐正了身体,伸出手把她拉到木椅上来,手臂很自然地勾在她腰间,是个占有欲强的姿势:“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呀,来找你也不可以吗?”束之桃瞪圆了眼睛。
对上她毫不设防的眼神,男人的手指微微颤了下,最终只说:“……回去。”
“我才刚来诶。”
“……”庚帝不想再将让她离开的话重复一遍,只额上青筋跳了跳,表情隐忍。
“我没有,我没有!”
原本噤声的陶贵人一看见束之桃又疯了一般对着她喊道:“之桃你相信我!那天晚上不是我,不是我主动的呜呜呜……我是被他、被他给……”
“住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的嘴堵上!”眼瞧着陶贵人要爬到束娘娘这边来了,陶总管指着陶贵人的鼻子,抖着手吩咐。
“别。”
束之桃小小声对面无表情的男人说:“为什么不让她说完?她有隐情啊……”
陶总管身边的一个太监大抵是平时没机会在大人物面前露脸,所以这回逮着机会就按耐不住了,上前一步笑着回道:“束娘娘有所不知,陶贵人宫里的太监也比其他宫里要健壮高大一些,远远看去与侍卫无异,做出这种事实在不稀奇。”
“更别说陶贵人好好一个女人喝什么酒呢?八成是…… 咳,想要娘娘您得到的宠爱了。”
束之桃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我有问你吗?”找高大的太监、女人喝酒,怎么就成了不对了?
宫里头又不是不让喝酒,又不是不让选太监,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退下去,掌嘴四十。”陶总管‘啧’了声,嫌恶地摆摆手。
束之桃:“可——”
男人不开口,只眼底冷意稍稍多了些,陶总管便立马低下腰请罪:“是奴才逾越了,奴才这就去拦下他们,束娘娘说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说着,他特地看了束之桃一眼,确定她没什么异议之后,这才快步跟着出去了。
【棕熊:真难伺候。】
【束之桃:QAQ我没想到会直接掌嘴四十啊……】陶总管是不在她面前提今天弄死了多少人,处罚了谁谁谁,所以在她的视角,虽然自家男人有个暴君的名头,但从他和他的大太监身上,看不出太多痕迹。
【棕熊:不是说你啦,笨。】处罚也不是宿主让的,不处罚也不是宿主让的,它说的是陶总管。
有时太精了也会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
“说。”
男人的大手随意将她的小爪子握在掌心把玩着,眸色浅薄,看也懒得看地上两人一眼,眸子自她进来后就一直落在了她身上。
陶贵人说了个截然不同的版本,说侍卫强迫她,之后以此为要挟多次发生关系,她是无辜的,也很痛苦,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又怕父母知道这些事。
她一边说一边哭,哪怕已经看得出来在努力控制情绪,但在心里藏了许久的苦太浓太厚了,眼泪掉了又掉,完全擦不掉。
侍卫王义气得脸红脖子粗:“分明是你主动靠在我怀里的!!”
“那是我喝醉了酒站不住!我几时诱惑你!你、你……”陶贵人也气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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