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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红豆,“我那时候听了十安说的故事后心里不是个滋味,就拿了点钱出来置办了两个铺子,一边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姑娘暂住,一边是想着等以后开个什么轩,什么坊,什么楼的做点生意,也好让她们靠自己过活。白霜把这件事做的很好,去鸳鸯寨之前房舍铺褥都弄好了,因为两个铺子连在一起,她还找人在中间凿了道月亮门方便进出。”
“我虽然还没时间去看看,但地方应该不小。”
宋濯想了想之前沧怀带他去的地方,点了点头,两百两买下来的铺面不仅面积是最好的,就连地段也是。
“宋濯,你说我们开个食肆好不好?”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漫天星子在这一刻好像都失了色。
“现在是冬天,我们可以先开个锅子店。虽说现在腊月都快过了,但甘州冬天长啊,勉勉强强算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天一冷人就不爱出门了,这三四个月的时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们就先开个食肆。辣椒喜热,需要等开春了有太阳了才能种,但可以先用我带回来的这些辣椒。”
她爱不释手的抚了一下又一下乾连离虚袋,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可还有整整六大箱的火锅底料,那还是她去渝城玩的时候买的。方蔷跟聂家人都喜欢吃辣,所以六大箱火锅底料,分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万没想到还没把这些给她们,她就又回到了这里。
要是真开个牛羊肉火锅食肆的话,六大箱火锅底料正好能帮他们撑过辣椒没有成熟的阶段。再说了,又不一定全要吃辣,她袋子里还有好多酸汤,酸辣,甜辣,滋补的料包呢。
对甘州未来的发展,聂红豆还有许多许多想法想跟宋濯说,但时间真的太晚了,就算是之前睡饱了的她,现在停下来不说话后也是满身疲惫。她跟他告别后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回明月芦花。
“郡主?”银秋揉了揉眼睛,郡主不是说今晚上要跟宋将军彻夜对弈,要留宿代马依风就不回来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抬头看了看月色,这个时间,郡主又是这个样子,郡主这是跟宋将军吵架了?
她小步追上去,迫切的追问道,“郡主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郡主跟宋将军的棋下完了?宋将军可是欺负郡主了,这么不顾君子风度,大半夜的将郡主赶出代马依风,郡主好脾气能忍,奴婢却是忍不了了。”撸了撸袖子,她做出副立马要跟人打架的阵仗。
“啊?什么?”聂红豆艰难的抬起头,一双眼就眯了条小缝,“什么棋。什么欺负我,你是说宋濯吗?他没啊,他对我很好啊,是我自己睡不惯代马依风的床自己想回来罢了。”好险,她差点就忘了离开前跟宋濯商量的用来糊弄金银两秋的话了。
她这泰山崩塌前仍然能镇定自若找话描补的本领,要论第二恐怕没人敢说是第一了吧。
“哦。”对聂红豆的话从不做怀疑的银秋这一次也是很痛快的就信了她给出的解释,她不仅信了,还自己找词填补,“郡主身娇体弱,不管是郡王府还是这里住的都是最好的雕花黄梨床,这床还是郡王爷知道郡主要来天水后连夜叫人送来的,还好郡主晚了两日出发,时间这才刚好。
黄梨木制的床透气舒服,床上铺的被褥更是奴婢选的最暄和柔软的。宋将军粗人一个,奴婢还听说宋家从不讲究这些,想来代马依风的床是万万比不上明月芦花的了。郡主睡不好也正常。”
打来水伺候聂红豆简单梳洗了下后,银秋就帮她掖好被角,关上门,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这边聂红豆一觉到天亮,那边被聂红豆今天描绘出来的场景震惊到的宋濯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又覆去。
“将军你在干嘛呢?”睡在隔壁屋的沧怀在听到宋濯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就拿着佩剑翻过窗户悄声进到了屋里。他还以为是有个什么贼人闯了进来意图对将军不轨呢,虽然将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对外却仍然瞒着,只说已经苏醒。
白虎山一战有蹊跷,将军的意思是要是背后做局之人知道了他已苏醒必然会想方设法斩草除根。而他重伤未愈就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怕来者众多,将军一个人应付不来,他这几天就都住在将军隔壁,等了这么多天还以为是有动静了呢,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时不时侧躺,时不时呈大字形平躺的将军,还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抱着枕头睡觉的将军?
这还是他英明神武,一杆红缨枪刺穿四个人,把他们的头颅当糖葫芦一样串起来的将军吗?
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是了,郡主,将军喜欢郡主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郡主聊上天,还有,目光忽转犀利,别以为他刚才没看到将军对郡主做的,飞身扑到,直接压制,将军这一招猛啊!
真不愧是他的将军,行军布阵,跟敌人厮杀猛也就算了,喜欢起姑娘来也这么猛。
把手里的枕头扔给沧怀,宋濯坐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到书案边,他拿起毛笔,先在旁边的清水中过了遍,再拿起毛巾吸干上面多余水分,最后才蘸了点墨,“不准瞎想,我跟郡主没什么。”
对宋濯这近乎不打自招的解释,沧怀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是,属下不瞎想,将军与郡主也没什么,只是圣上赐婚,郡主要嫁给将军做夫人罢了。”
“夫人。”提笔写字的手一顿,他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夫人。”耳尖羞红,眉梢舒展,点漆般的眸子像有亮光流动,原来这两个字这么好听。
“将军若是喜欢郡主何不早早娶了郡主?”战场上的人生死都是难料的,他自己就是其中一个,难得看将军有这么在乎的姑娘,他是真心想让将军圆满。不要跟他一样,想起她,沧怀的眼睛里就不免多了丝追忆,要是她还在,应该也是他的夫人了,十月的婚期,快的话,来年他就能做爹,她就能做娘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他笑了笑,为国战死,他不应该悲春伤秋,难过不已。他得骄傲,得了大齐为数不多的女将军的芳心,他必须得骄傲。
沧怀和凤鹤楼的事宋濯是知道的,凤鹤楼死于战场,死于吐蕃赤都王之手,而吐蕃赤都王也已被他所杀,头颅高悬白虎城上,曝晒三月不落。
凤鹤楼死后,沧怀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在他吩咐他跟着郡主时还打趣嬉闹,但他知道,他心里苦。心上人没了,怎么会不伤心,他想,但凡凤鹤楼的死不是简单的死于吐蕃赤都王之手,但凡吐蕃没上书求和,没有臣服大齐。沧怀一定会杀到吐蕃王庭,拼死也要让赤都王断子绝孙。
然则,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劝人放下的话是虚的,是没有意义的,宋濯尚且放不下白虎山死的那些弟兄,又怎么好劝沧怀。所以每次在看到沧怀情绪低落时他都尽量不说话,任由他自己消化,他已及冠,该有稳定心神,不让情绪控制自己之能了。
提笔写字,在宋濯将聂红豆今日想做之日悉数罗列纸上后,沧怀的情绪也差不多回到了平常的样子,他好奇的凑上前,手里还抱着刚才宋濯抛掷到他身上的枕头,“敢问将军,这土豆是什么?辣椒又是?”
吹了吹纸上墨迹,宋濯道,“都是郡主从海外仙山弄来的宝贝,不仅容易存活容易饱腹,还能卖钱。”
“能吃?”都是饿过的人,沧怀对吃的的在意度还是很高的,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伤心抛到了脑后。
宋濯点头,小心珍重的将纸放到一边,“明天早点去郡主买的那个铺子里收拾下,午后,我会带郡主去一趟。”
“将军想跟郡主相处,自是应该去看什么诗集,赏什么灯会,品什么好茶啊,去铺子里干什么,那儿慕容姑娘都还没怎么置办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个收容姑娘的住所。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将军这一看就是经验不足了,有时候直接是好事,但有的时候,直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姑娘家嘛都是内敛含蓄的,就算是她,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他也是带着她去放的风筝。新奇,有趣。
宋濯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一看就很沉的荷包,扔到他怀中,“让你去你就去,这些钱你明天拿给慕容姑娘,就说马上过年了,还要麻烦她给铺子里的姑娘们都买点新衣新布。”
沧怀将银子妥善收好,“属下明白。”
次日,午时刚过,宋濯就来明月芦花找了聂红豆。
彼时聂红豆正散着满头青丝,躺在躺椅上,青丝垂在椅后,她闭着眼沉浸的享受着金秋的头部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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