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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早出府,找寻机会向皇帝上书,说明红衣教逆党已基本审讯完毕,申请调往刑部定罪,皇帝当下同意决定,锦衣卫指挥使唐雀第一时间前往刑部,与刑部尚书章仲召进行交接事由。刑部尚书章仲召三步并作两步,抬起双手迎接指挥使唐雀,二人共同进到厅下,章仲召拍着唐雀的手背,两颊横肉跟着颤抖,亲切的对唐雀说道:“贤弟,此番举动,老哥深知你心,老哥谢谢你。”
锦衣卫指挥使唐雀也附和道:“哪里哪里,咱们兄弟多年,互相帮衬而已,这样一来,我不好办的事,老哥你就更容易了。”
二人双双落座,尚书章仲召压低声音乐道:“贤弟说的是,刑部虽不参与审讯,弄出去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红衣教在定罪之前,我们还有的赚。”
“嗨!”指挥使唐雀摆摆手,说道:“银子不银子的,我不在乎,全都冲老哥你的面子,只你开口,我便想尽办法。”
两个人欢喜雀跃聊了半日,便开始着手将红衣教的女犯,从锦衣卫大狱向刑部大狱中押送转移。
这笔银子,锦衣卫指挥使唐雀不敢赚,多少拜帖都被他退了回去,但刑部尚书章仲召敢赚,尤其将红衣教女犯转到了自己管辖的刑部,章仲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暗中接了不少好处,幽狼门门主钟离简只是其一。
锦衣卫指挥使唐雀唯一收了钟离简的那一块价值连城的海洋玉髓,便不敢再贪心不足,押送完红衣教女犯,又向皇帝复命,如同甩开了一个大包袱,此后便高枕无忧,安心做个甩手掌柜。
话说幽狼门门主钟离简一听说红衣教女犯押送至刑部大牢,便动了心思,打算埋伏在途中截囚车,然而此法被知府陈二肥与府尹袁向韦制止。
二人认为一旦中途截囚车,不但逃犯难逃,更是将锦衣卫指挥使唐雀都坑害了,刑部尚书也难辞其咎,一方押送一方接应,双方共同协作,均免不了责。
府尹袁向韦劝道:“锦衣卫将红衣教女犯转交刑部,便是方便了刑部尚书章大人,我们更好救你侄女出来了,最后一刻切不可急啊。”
幽狼门门主钟离简听后,只得作罢,然而苦等了几天,钟离简受了几天的煎熬,这几天如同几十年般难渡。
终于,尚书府传出话来,叫府尹袁向韦到深巷百酒园一聚。
袁向韦带上淮安府知府陈二肥,与幽狼门门主钟离简一同前往。
一路上钟离简面上没什么变化,心情却万分忐忑,坏的念头越想越远马上及时停止,好的想法又怕乐极生悲,不敢妄测会有什么结果。
直到在酒楼雅室见到了又高又胖的刑部尚书章仲召,章大人依然的表情严肃,面对府尹与知府的拱手礼,只是半抬眼皮随口一哼,然后招呼着几人落座,钟离简想在章仲召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是不可能了。
府尹袁向韦滴溜溜的大眼睛乱转,凑向章尚书的身旁,急切的问道:“尚书大人近来可好?一定是身心疲惫吧?不能为您分忧,反增烦恼,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尚书章仲召也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这次叫你们来呢,也是为了此事,救你侄女的事不是不可行,我必须将所有经过与你们细说。”
府尹袁向韦与知府陈二肥连连点头,然后瞪着敬佩的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尚书章仲召臃肿而下垂的两坨腮肉。
尚书章仲召看向面前的钟离简讲道:“红衣教案犯在定罪之前是不允许被探视的,刑部大狱又有东厂、锦衣卫各派队伍不间断巡逻,进出往来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别想弄出去。”
听到这里,钟离简眼中的光忽然黯淡下去,目光垂在桌案上五颜六色的菜肴上,心神都涣散了,突听尚书章仲召又继续说道:“但是!”
钟离简立即回过神来,热切的望向章仲召,章仲召仍是面无表情,接续说道:“既是自家人,本官难免要费心想些法子,再严密也有漏洞,只要有一个缺口,我们便总有办法。”
府尹袁向韦焦急又好奇的追问道:“什么法子?”
尚书章仲召一只肥手不停的有节奏的点着桌案,说道:“除了各部,女犯只有一种可能离开大牢,那就是变成死尸。”
尚书章仲召边说便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嚼了几下,其余几人都不敢插言,只耐心等着章尚书咀嚼完,然后继续道:“我会派信得过的狱官,避开其他各部的耳目,到狱中告知你那侄女如何装死,死尸在刑部首先要接受各部派过来的仵作一一验过,方能带出大牢,不过这个不用担心,我刑部派出的仵作早已与其他各部仵作通过气,自是可以对假死之事瞒天过海。仵作验过后,死尸将被一展破席子卷裹出大牢,并由东厂与锦衣卫、刑部三方出人运尸到指定地点,焚烧掩埋,最难的便是这一节,锦衣卫自是与我们为一家人,东厂的人向来不好收买,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几天我狸猫换太子,已将几名女犯运了出去,此法百试百灵。”
说着尚书章仲召环视了另外三人,压着嗓子认真说道:“你们需要准备一具女尸来顶替,到时候我们会在掩埋地的一处高坡上,将你那侄女不小心滚下坡去,并由锦衣卫或者刑部的人下去抬回来,你们只在坡底将女尸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将你那侄女放在一边,只抬那女尸上去,坡上也会留人干扰东厂的人,到时候他们见到将女尸抬回来,便不会追问。最后一关就是焚烧掩埋,尸体在被焚烧前,各部将会进行最后一次验尸,不过大家都觉得晦气,也只是掀开席子看看女尸的脸,趁着夜色大概是那个样子,就会草草实施焚烧。待各部烧尸掩埋之后全部撤回,你们便可大大方方的将人接回去了。”
“妙哉妙哉,”府尹袁向韦忍不住赞道:“真是难为尚书大人了,如此缜密,如此密不透风,也只有尚书大人的头脑了,我们这里真是感激不尽。”知府陈二肥与钟离简也跟着拱手称谢:“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尚书章仲召叹声道:“着实是不容易啊,每运出一个人,便废掉一个方法,要知道一旦有所雷同,各部立即就会有所察觉,自家人可以帮衬着打马虎眼,那收买不了的人,就难办得很。”
府尹袁向韦立即擎起酒杯,感激道:“如此令尚书大人煞费苦心,使我们几人好生惭愧,只是无法,遇到这等事又实在割舍不下。”
尚书章仲召也举起酒杯与几人碰杯后说道:“哪里的话,你我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当然要牢牢神。”
几人对章仲召追捧个不休,章仲召也是百般的推却,聊了一个时辰,方散席回府,各自准备。
这一日夜,刑部大狱内,吴茱萸见到外面一个狱卒向自己使眼色,便凑到了狱门边,那狱卒眼珠四处乱逛,嘴上却低低的对吴茱萸道:“要想活命就装死,自会有人救你。”
吴茱萸听后,知道是父亲钟离简托人的缘故,便等狱卒一离开,就开始佯装抽搐倒地不起,隔壁狱间的女犯见状,皆从昏沉中醒过来,忙支撑着身子凑过去,呼唤着吴茱萸的名字,吴茱萸顺势合眼闭口,不再挣扎,假死了过去。
女犯们呼喊着狱卒,只说是有犯人死在了牢里,便有一群狱卒冲了过来,打开狱门将吴茱萸抬了出去。
吴茱萸只觉得晃晃悠悠被几个人抬着,最后放在了一个桌案上,狱卒们呼唤着:“请仵作!”便没了动静。
吴茱萸闭着眼不敢大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嘁嘁喳喳有一群人过来了。
接着不知道是谁,对自己耳语道:“忍住,别漏了。”然后就有人对自己扒眼,探鼻,听心,试脉,一番折腾后,听到一个老年的声音喊道:“确认死亡,可以埋尸。”
随即外面又有狱官发问:“有家属吗?”有人回答:“并未查到。”接着有人宣布:“登记案卷,席裹尸身,抬出大狱,后山掩埋。”
吴茱萸忐忑的听着各方声音,不一会儿,有人一推自己肩膀,吴茱萸顺势一滚,钻进了一展席子里,被几个狱卒一裹,抬了起来。
在席子里,吴茱萸可以偷偷的睁开眼睛,耳朵里听到的嘈杂之声不断,眼前的人与事统统是他不能理解的。
一番交接,吴茱萸眼见着自己就要被人抬出大狱,最后一道门已经敞开,胜利在望,吴茱萸心跳加速,不肯闭眼,眼睛透过席子紧紧的向上望,盯着出口,心中默数:“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还差一步······”
“站住!”
突然,一个声音如惊雷一般,震慑全场,吴茱萸的心也随着“咔嚓”一声碎裂。
那道生之大门前,忽然出现几个人影,为首的小巧黝黑,红袍黑靴头戴官巾,只听得门里门外一齐拜道:“参见厂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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