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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混战,在黑夜中寂静无声了,教主孟笑离吩咐留人守夜,其余人全部入林设伏,自己则在瞭望台上迟迟不肯下去,左护法宁愿,右护法乌羽见状,也不肯去睡了。总将顾幽幽口中说着陪同,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心中纵然万分紧张,可是到了每日安歇的时刻,仍是控制不住的犯起困来。
孟笑离是真的睡不着了,大敌当前,人都打到了家门口,生死存亡之际,哪还有半分困意。
孟笑离披着毛斗篷,凝目望着群山,星星点点火光跳动,回想起梦中师父曾对自己说的话:“即使有一天群起而攻之,说明你的实力威胁到了他们,你都有实力了还怕他们做什么?”
孟笑离怅然神往,心中悲叹:“我何曾威胁他们半分,倒是他们自己先怕了,我心中纵有百万雄兵,又如何保全整个红衣教。”
正思考间,军师纪红鸾急急的走上来,直截了当的对孟笑离说道:“教主,孤立岛防守严密,抵御十大门派其实不难,十大门派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他们几天打不进来,就得返回去想办法,否则后方粮草供应不上,他们就败了一半。我们还有逍遥山千人未动,他们各派已经折损将半,再有东厂带过来那五百人,怎么打都难取胜。可是我们如果一旦开放出口,打起游击,我担心他们乘虚而入,我们并不见得有好的成效。”
孟笑离忽然打断道:“他们折损将半,难道我们就得以保全吗?几日下来,四山从四千二百人,直损两千人,战争如果比的是谁堆积的尸山更高,我们就要考虑怎么尽量降低损失,灵活游击,要比强攻强抵来的更事半功倍。死守城墙防线未见成效,基本要拿命来填,即使这样,仍挡不住十大门派突破山门。”
纪红鸾则急道:“教主不肯信我,如果今日继续打下去,逐渐砍削各派人手,他们人手不足,又顾忌我后方支援,各派此时连山都不敢进,我们趁夜攻击,他们必仓皇而逃。”
孟笑离转头看向纪红鸾急切的星眸,拍了拍纪红鸾的肩膀,然后沉声道:“此法太过心急,急躁反而误事,再打下去,红衣教弟子会全军覆没。你的主意一向都好,但这次我见不得我教中弟子死伤太重,明日我们以宁愿之法,定会减少伤亡,又能更有效的打击十大门派。”军师纪红鸾听后,知道孟笑离主意已定,只得闭口。
次日初晨,厂公崔心智伸着懒腰从船舱中走出来,盟主杨咩咩便笑脸迎了出来,关心道:“大人,昨夜睡的可好?”
厂公崔心智摇着颈子,回答道:“好的很,叫大家都吃饭吧!另外我们水粮还能维持几天?”盟主杨咩咩便道:“回大人,饭已备妥,属下即刻叫人送上来,至于各派的粮食,还能撑几天,不过,灵山附近也在紧锣密鼓的征粮,估计很快便能运过来。”
崔心智站在甲板眺望孤立岛,随后轻声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叫各派徐缓进攻,多顾左右,小心有诈!”盟主杨咩咩忙道:“好的大人,属下这便通知下去。”说罢杨咩咩叫来两名守卫,吩咐完毕,又唤人传饭。
岛上十大门派刚潦草的用过早饭,便见到东厂传来谨慎进攻的鼓声,各派便收拾行装,准备进发,却哪里还见到红衣教半个人影。
奇眉派女尼们见不到人便顺着山路上行,忽听得后方战鼓隆隆,号角低沉,水昆师太忙召唤全体弟子反身应敌,却不见红衣教弟子冲上来,正思忖间,忽听队伍后方众女尼哀叫连连,再转身时,方见到红衣教弟子在山上放冷箭,水昆师太顾不得死伤弟子,持剑便打头阵冲上去,红衣教弟子却不恋战,收起弓箭便潜入山石后的密林,迅速消失不见了。水昆师太不熟悉地形,不敢鲁莽带着弟子去追,只得试探着前行。
梁克用带着丐帮弟子上山途中,同样遇到红衣教弟子放冷箭,梁克用却不似奇眉派水昆师太过于保守,而是呼唤弟子冲进树林,不料一进林子,前几列弟子便被早已设下的渔网,兜上半空悬吊起来。兜了十几个人,后面的便不敢冒然上前,这边梁克用刚要叫人上去救人,忽然四面八方的树冠中射出无数木箭,将网兜中的人一一射杀。
梁克用气急败坏,欲飞身去寻那树上隐藏的红衣教弟子,那群人纷纷跳下树来,不同的方向奔跑出去,只有一队红甲队伍在林子尽头搭弓射箭,正对着丐帮众弟子。
梁克用忙拦住众弟子,命众人躲到树后,一面提防树下渔网陷阱,一面攻上山去。
戏仙山上的冠鬣帮与逆帆镖局,弟子被渔网兜了好几十人,仍不管不顾,喊打喊杀,誓要追上红衣教弟子碎尸万段。
两派追出去一里,又不见红衣教的人了,便在林子里寻路上山,走不多时,突听前方弟子接连痛嚎苦叫。
冠鬣帮帮主袁豹与逆帆镖局总镖头陈风傲赶上前看时,原来是乱草里埋有兽夹,弟子们全不防备,成排的栽下去,有的当场断了腿,抱着断腿翻滚痛叫,其他弟子纷纷过来帮忙打开兽夹,有的赶过来时,错脚踩进草中的兽夹,救人不成反被夹,后来者便警惕起来,皆折下树枝,一边敲地,一边试探着向前。
双方未曾真刀实枪开战,十大门派已大为折损,均陷入窘境,红衣教弟子却无一例死伤,只在暗处偷袭,待对方反击便借地势逃离。
一连几日各派吃尽了红衣教的苦头,却始终难以再进一步。
东厂的战船上,盟主杨咩咩向厂公崔心智汇报战情道:“大人,红衣教不再强攻,改为伏击,在山上设下各种陷阱,此法打十大门派一个措手不及,十大门派强行上山,已死伤无数,根本无力招架,而红衣教却毫发无损,我们怎么办?”
崔心智一听,十分震惊,不可思议道:“这个魔阎鬼姬有点意思,杂家以为她除了那个戏子李妖娆,再拿不出个像样的干将,看来她手下还是有几个聪明人。”
随后,崔心智冷静思考一阵,又问道:“孤立岛四山,哪山最薄弱?”
杨咩咩托腮思考道:“幽狼门别看人少,却能巧妙应对各种战术,神木派又率先攻上南边的忘忧山,红衣教在忘忧山的兵力有限。”
厂公崔心智神情严肃,微皱着眉,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东厂五百护卫全部下船,主攻戏仙山,然后叫十大门派合兵一处,从忘忧山突击,叫神木派在山上接应,咱们直取逍遥山。”
盟主杨咩咩拱手领命,然后命人将船靠岸,一面派出传令官传信,一面将船上五百护卫统统派了下去,绀蓝色的队伍呼啦啦直奔戏仙山狂奔而去。
厂公崔心智目光远眺,信心满满。
另一方面逍遥山上的孟笑离也接到顾幽幽的回禀:“禀教主,十大门派处于劣势,无法再战,东厂又派下五百护卫攻上戏仙山,十大门派有意向忘忧山方向转移,我们人手足够,完全能够应对。”
孟笑离点头道:“宁左护法有意逼出东厂五百护卫军,看来起了作用。”孟笑离用欣赏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左护法宁愿。
宁愿表情严肃,沉思片刻,说道:“各山继续伏击纠缠,阻止十大门派转移,戏仙山那五百护卫,由逍遥山派出五百人,交由统领长夏带队,但记住一点,不是强攻猛进,而是斜插东厂侧翼,然后分而击之。”顾幽幽领命下去。
厂公崔心智这一计划,难以推进,最后只得暂停,交战多日,十大门派不断受到红衣教伏击干扰,想退又被死死咬住后路,想进红衣教又不现身强攻,根本无法转移,而东厂护卫队也接连受到陷阱的重创,不断的被红衣教偷袭,队伍也被冲散,难以聚力,面对仰攻和伏击,东厂与十大派都毫无施展的空间。
与头几日十大派杀得个红衣教尸横遍野相比,这几日不但山路难闯,红衣教上下竟毫发无损,十大门派都显出了疲态。且无论是东厂备的,还是各派自带的食物和水也几乎要空了。
十大门派与东厂一连多日没有进展,甚至损兵折将,厂公崔心智气急败坏,眼看着夜幕降临,十大门派更别想侵占孤立岛半分。
崔心智混黄的眼睛不甘的盯着孤立岛,手指无声的细数着什么,随后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对盟主杨咩咩命道:“通知十大派,天黑之前全部撤出孤立岛,返航灵山卫!”
杨咩咩注视着崔心智灰呛呛的脸色,心知再不离开,粮草已然无法供应,返程的路上只能吃土了,便乖顺的拱手道:“小人得令。”说罢,急匆匆的吩咐下去。
红衣教各山弟子,听到东厂的战鼓有节奏的“咚咚”敲起,随即十大派并东厂护卫,陆续从山上撤退,各自寻上自家的战船,四面八方,围在孤立岛近半月的战船,徐徐的向北方汇拢,并向远处开走。
红衣教所有弟子见状,顾不得浑身的伤与血,疲惫和不安,纷纷举起兵器,庆贺欢呼。
逍遥山瞭望塔上,右护法乌羽和军师纪红鸾也高兴的手舞足蹈,孟笑离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目光似钦佩似感激,凝望着一向宠辱不惊的宁愿,含笑道:“多亏有你,只可惜我不英明,险些误了你,也造成了红衣教那么多的伤亡。”
宁愿则长睫低垂,深望着海平面上东厂及十大派远离的战船,缓缓驶入黑暗,依然担忧道:“但愿他们一去不返,红衣教死伤惨重,人手有限,不能再次遭到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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