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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王猛回府遇刺客,惊动京城满朝野;
苻坚下旨严查处,忙坏刑部苦官差。
丞相低调冷处理,一月下来无进展;
苻碌上报难破案,削职为民实冤枉。
王猛近来朝会已很长时间都没有骑马了,他的身体虑弱到了极点。因此,每次上朝朝会都是坐轿而去坐轿而回。今天也一样,王猛朝会毕坐上四抬大轿回府,原本按照王猛丞相的级别是应该坐着八抬大轿的。丞相可是辅估皇帝的最高政务官员,与太尉、御史大夫地位级别还要高,太尉掌管军事,御史大夫掌管监察,还兼为丞相之副,起互相制约的作用,但王猛为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整个朝野。王猛坚决不坐八抬大轿,说这样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自己即使坐上四人大轿都感到有点奢侈了。他本想连随从都取消了,但苻坚坚决不准,说一个大国的丞相,没有出行的随从鼓乐随行怎么行?这不但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形象威严,更关系到朝廷命官的安全问题。
王猛每次朝会,随从能简则简,绝不铺张浪费,今日朝会亦如此,这都是惯例了。队伍行至东十字街口,突然从前面飞出一支羽箭,直奔轿里而去。
“不好,有刺客。”随着随从的一声大喊,轿的四周立即围拢起一层厚厚的人墙。
这是,一个脸上蒙着厚厚黑纱的刺客呼啸着从人墙中杀进来。此刺客凶险异常,只针对目标发起疯狂的攻击。随从已被蒙面人砍翻几个,逼近轿边。
王猛的随从可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些随从都是训练有素内藏武功的高手,虽然事发突然,大意伤了几个,但随从立即醒悟过来,这时的刺客即使使出浑身的本事,亦早已被随从团团围困。随着一声呐喊,随从的刀剑早已齐刷刷或砍或刺,早已将刺客逼退到离轿十几米远的地方。
“刀下留人。”王猛掀开轿帘的一角大声吩咐随从道。
“好的,大人。”众人口上应诺,手却没有闲着,一步步之逼得刺客不停地往后退却。
“投降吧,你已经行刺失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冷笑着对刺客说。
“哼,想要让本爷投降,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刺客语气坚定地说。
“别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乖乖投降或许还有生路?拒绝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刚才那个随从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说。
王猛已经从轿子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朝刺客走过去,这令刺客大为震惊。随从紧张地挡在他前面对王猛说:“大人,这人太危险,您别近他身边去。”
王猛不理睬随从的人,当他快步走到刺客身边,离刺客只一步之遥的时候,随从都被吓得额头冒出了汗珠,他们守在王猛的身边,王猛逼近刺客,他们也跟着逼进刺客。
王猛大声说:“说吧,你是谁指派来杀王某的,你们太不自量力的了,作为堂堂的大秦丞相,又岂能说刺就刺?王某只问你一句话,王某与你有何私人怨气仇恨否?”
刺客自知自己此次刺杀行动已告失败,冷哼一声道:“吾本与汝无冤无仇,毫无瓜葛,只是看不惯我氐族朝廷一直被汝汉奴老贼霸占。皇帝昏聩,以至众多豪门贵族郁郁不得志,今若能替他们除暴安良,死不足惜。”
王猛大声谴责道:“狂徒休得无礼,王某虽为汉人,亦一心为国操劳,问心无愧,日月可鉴!贼既然出于私心,为蝇头小利,受人蛊惑?以致大胆妄为,行刺本相。今若供出幕后主子,或许可以免于一死。”
刺客圆睁怒目道:“汉奴老贼,汝休想威逼利诱,若忻某贪生怕死也不会千方百计欲取老贼性命的了,忻某今日自知行动失败性命不保,岂会让老贼知道忻某的行刺是受人指使否?”狂笑着横剑只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鲜血喷出来,早倒地身亡了。
王猛一边令人收拾尸体,一边派人向朝廷汇报此事。苻坚闻信,立即亲自来王府探望慰问,一边着刑部追查刺客来源。
王猛对苻坚说:“陛下有所不知,此次行刺,不管受没受人指使,所物色的人物亦算是个死士,忠人之事,面对行刺失败,以死明志,也算是个硬汉,陛下即使着刑部追查,恐也是徒劳的。”
苻坚还在愤怒之中:“如此行为,令朕愤慨,爱卿堂堂大国只首脯,岂容恶棍妄为?朕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爱卿一个交待。”
王猛只好说:“陛下为微臣,如此厚爱,实令微臣诚惶诚恐!”
满朝大臣惊闻丞相遇刺,都纷纷前往王府慰问。王猛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在王府大门外张贴告示,告知各位同仁官员,王某遇刺,虽属事实,然王某亦毫无损伤,精神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从今日起,王府一概闭门谢客,拒绝任何相关官员前来王府慰问等云云。
刺客此次行刺失败,虽然自尽死节,亦不由得令可足浑氏牙关恨得痒痒的。在自己的寝房里,当着丫鬟的面大发雷霆,她无故突然将茶杯狠狠往地上摔去:“废物,都是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如此举动,早吓坏了一群丫鬟,都不明白可足浑氏突然之间发怒的原因是什么?都以为是刚才的茶水没有控制好温度,烫到了自己的主子。一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却又不敢吱声,只站立在远处动弹不得。
慕容暐回到慕容府,亦吓得脸色苍白,他先喝退母亲身边的丫鬟,这才嚅嚅地责怪母亲说:“母后,此事恐没有那么简单,都怪母后办事草率,将此事办成这样,现在如何是好?”
可足浑氏正在气头上,又见儿子一见面就什么礼节也不行,劈头盖脸就一顿奚落,于是大声说:“哀家即使做了错事,亦不过只是自己所选之人没甚本事,行刺失败,哀家也很无奈,皇儿又何必抱怨于哀家呢?”
正在此时,管家来报,皇叔门外求见‘皇太后’。可足浑氏对管家说,你去请他进来,正好哀家有事找他商量。
慕容暐说:“母后,别与皇叔谈论此事,此事只在你我母子两人之间知道就是了,万不可外泄给外人知道。”
可足浑氏发了一阵呆,立即明白过来,笑着说:“哀家知道了,哀家自会晓得该怎么去做了。”
慕容评这时走了进来,与他们母子相见见礼,礼毕,慕容评就说:“今日朝会后,丞相在东十字街口遇刺,此事惊扰到了整个朝野,连皇上闻知此事,都准备赶赴王府去慰问了,不知皇太后你们作何打算?”
可足浑氏笑着说:“哀家也是刚刚得到此消息,刚才皇儿告诉哀家,哀家正欲令人传话给皇叔,欲请皇叔过来商议此事,当朝丞相,威震朝野,不可不去慰问一下的。”
慕容评说:“如此,微臣亦正有此意,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点过去慰问一下的为好。”
慕容暐说:“皇叔,是现在就去王府,还是等明天再去,今晚上好好商量一下?”
慕容评说:“此事没有甚好商量的,去去就行了,表明咱们的一种态度,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的。”
可足浑氏也说:“皇儿,此事正如皇叔所言,宜早不宜迟,现在就随同皇叔一起赶去王府,向丞相慰问一下,回来吃饭。”
王府里热闹非凡,一些大臣闻知丞相被刺,没有回家,就直接赶过来了。慕容暐和慕容评过王府来,已经算是晚到一步的了。王猛令管家迎接进来,互相施礼毕,正欲客厅谈话,管家又惊慌失措地小跑进来禀报,外面鸣锣打鼓说是当今皇上前来王府慰问丞相来了。
王猛连忙率领一众大臣到府外跪迎,三呼万岁!
苻坚被迎到客厅上座上坐定。大臣们礼毕,苻坚于是迫不其待地说:“朕惊闻丞相今日朝会后东十字街口遇刺,十分震怒,此事非同小可,朕已着刑部去调查此案,给王丞相一个交代。”
王猛慌忙下跪道谢:“陛下日理万机,为微臣操劳此事,实令微臣感佩羞愧。陛下,刺客虽穷凶极恶,但此行行刺失败,微臣亦无受此伤害,望陛下不再为微臣担心,微臣感激不已。”
苻坚说:“王爱卿遇刺,朝野震怒,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怎么向京城百姓一个交代,王爱卿尽管放心,无论查到谁,朕都不会心慈手软,定会严惩不贷!”
苻坚此话一出,只惊得慕容暐心惊肉跳惴惴不安起来。但好在此刻厅内光线阴暗,谁也没有注意到慕容暐的脸色变化,包括王猛本人,大家都在毕恭毕敬地听苻坚说话,哪里敢分心顾及其他。
王猛并不敢去怀疑谁?自己在整个朝廷大臣中地位特殊,鹤立鸡群。任何一股势力都有可能欲置自己与死地,但雇佣刺客行不义之举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使得当今皇上除了震怒之外,他立即下旨给朝廷主要官员加强安全保护措施,以免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伤害到他们的人身性命,这可是国家的宝贝。
刑部接到圣旨,立即着手展开调查工作,刑部尚书苻碌亲自督促此事。仵作已经将刺客尸体领走,对其面部容貌进行画像张贴,重金悬赏,准备从刺客的真实身份着手进行调查。
苻坚从御林军中抽调武功好的军士调到王猛的身边,保护王猛的人身安全。王猛不敢不要,现在苻坚如此动作,自己不能再横加制止,只有感激的份儿。
行刺事件因为王猛的低调处理,使得案件进展非常缓慢。刑部非常焦急,因为此案件是当今皇上亲自下旨督办的案子,假如连这样的案件刑部都办不好,刑部官员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王猛知道,这起案子根本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第一,行刺之人是个死士,即使有幸留下来他性命,他亦不会交代幕后主使者;第二,也由于苻坚下旨督办此案,使得幕后主使早已吓破了胆子,哪里还会再继续收买死士来第二次刺杀;其三,朝廷已经对自己加强了安全保护措施,再愚蠢的幕后主使者也不会与皇上作对以卵击石,自取覆灭。综合这些因素,调查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查到了幕后主使,他也会极力狡辩,因为刺客已死,死无对证,抵赖是最好的自我保护和反击。
慕容垂闻知丞相遇刺此消息已经是半旬后的事了。他本人不可以脱离岗位来京城向丞相慰问,只好给王猛写了一封长信,在信里除了言明自己的思念牵挂之情之外,亦对于王猛的安危感到担忧,他说他会上书皇上向其建议加强对于朝中大臣的安保工作。同时,慕容垂仔细分析了各种可能的因素和势力,都觉得并非是某种势力所下的毒手,唯一可以预测的可能性是偶然因素在起作用。
其实,从表面上来分析,这封信没有什么特殊的函义内容,但慕容垂还是比较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某种立场,即这次行刺的幕后主使者,很有可能就是由可足浑氏收买的刺客行刺的。不过,聪明的慕容垂根本没有提及到可足浑氏任何的信息给王猛,一般人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但慕容垂相信王猛对事件的敏感性,觉得以王猛的聪明才智是完全可以领悟到这一点的。
受到此信后王猛也很认真地给慕容垂回复了一封信,信中首先除了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之外,亦告诉慕容垂要好好注意他自己的身体和自身的安全。只是他也很隐晦地告诉慕容垂,时机暂时没有成熟,此事不必严厉追查下去。国家需要安定,此刻不能内讧。因此,他一直都在对此事进行低调处理。
刑部调查了一个多月,虽然找到了刺客为何方人氏,刺客姓忻,叫忻苟,也追踪到了刺客的老家甘肃张掖,但他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娘,靠街坊邻居接济,都不知道忻苟流落何方?接下去始终无法找到此事的幕后主使者,刑部只好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苻坚大怒,本该给苻碌定个办案不力之罪将相关官员都下狱,幸王猛等人极力替其说情。苻坚只好撤了苻碌的刑部尚书之职,削职为民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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