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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妃都在外焦灼的等候,绕着产房来回踱步。

    原以为太后应当为其忧心才是,谁料,太后只是静静的坐于贵妃榻上,摆弄着串珠。

    “那等狐媚惑主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亦约莫不算何好东西。”

    皇帝皱眉,不悦开口。

    “母后,不论朱弦性情如何,她身上怀着的,依然是龙子皇孙!”

    太后淡淡扬起眼尾,眸中尽是冷淡。

    “也罢,这宫里都被你塞了多少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当真喜爱此女,倒也罢了。”

    她淡淡呷了口茶,轻吹茶盏浮沫,斜睨了眼帝王。

    帝王长叹口气,不与太后争辩。

    只是焦急的目光,仍旧聚焦在产房门口。

    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能察觉到腕间握紧处,传来的温暖灼热。

    好半晌,太医方率领稳婆急匆匆走出房门。

    “恕微臣无用,朱才人.....”

    “朱才人难产,情况危急。敢问陛下,是要小皇子,还是要朱才人?”

    帝王攥紧我的手腕,眼眸微眯,冷声道。

    “朕都要。”

    稳婆摇摇头,眼中溢满焦虑和恐惧。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臣等无能,当真回天乏术!”

    众人都陷入沉默,齐刷刷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直到房里传来朱弦的惨叫,方拉回了帝王的思绪。

    “朕已经有了孩子。”

    说罢,他望了我一眼,眸里尽是深情。

    “留朱才人罢。”

    说罢,稳婆迅速会意,急匆匆奔回产房,力保朱弦。

    帝王搂住我的腰肢,轻轻将我搀扶至榻旁。

    “你方生产,身娇体弱。天色渐晚,暂且休息吧。”

    我咬住下唇,摇摇头。

    “这——”

    “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此时怠慢朱才人,恐怕有所不妥。”

    帝王勾唇,指腹摩挲过我下唇。

    “且不说这是朕的命令,又有谁敢给咱们皇后娘娘难堪呢。”

    我不由得被他孩子气的言论逗笑,顺势乖巧的卧于他怀里。

    许是产后身子虚弱,躺下不过片刻,我便觉着头脑混沌,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时,入目已有刺眼的阳光。

    原本守在产房外的宫妃此时已然散去,独留帝王坐于我身侧,托起手肘小憩。

    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将锦被盖在帝王身上,托起他的后颈,搭在枕头上。

    帝王似乎只是浅寐片刻,纵然我动作轻柔,却依旧惊醒。

    他将我的动作尽收眼底,凤目深邃,晦暗不明。

    我方想说些什么,却被他长臂一展,搂住腰身,拉入怀中。

    “方睡醒,便惦念着朕。”

    他的下巴长了些许青茬,磨得我额头刺痛。

    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感,我眨眨眼,缩进他怀中。

    “朱才人如何了?”

    他眸光凛冽,有些遗憾道。

    “命是捡回来了。”

    “只是......”

    我微愣,抬眸问。

    “只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无言摇头。

    “只是她听闻丧子,一时间难承悲痛,心生抑郁。”

    帝王看着产房内躺卧的朱才人,长叹口气。

    我摇头,轻抚帝王的手。

    “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长睫微颤,沉默片刻。

    “而今你是后宫之主,妃嫔之事,应当由你解决。”

    烫手山芋被扔回了自己手中。

    太后对朱弦颇有微词,后宫妃嫔都对此人的性情略有生厌。

    但若是要帝王如何处置,他似乎又有些心疼不舍。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握住帝王的双手,试探道。

    “不如——”

    “不如将朱才人迁居枕雨阁。”

    “彼处环境清幽,远离后宫纷争,也不必使得太后对其生厌烦躁。”

    帝王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枕雨阁装潢陈旧,恐对朱才人不利。”

    我提唇一笑,意有所指。

    “陛下不妨在朱才人迁居之前先行布置一番,既能给她好的环境,又能彰显朱才人在您心中的地位。”

    帝王听罢,放下心来,温柔的摸摸头。

    此后,朱才人远离后宫纷争,梅妃打入冷宫。

    所剩的宁妃和明华都是不擅争抢之人,长期平静如水,明哲保身。

    算下来,这后宫里,唯一的敌人,只剩下沈长懿了。

    “依桃夭之见,沈长懿对帝王之心,应当不纯。”

    林凤仪同样颔首,拧眉道。

    “她应当更在乎自家哥哥的死活仕途吧。”

    “这皇帝又老又坏,确实没什么好喜欢的。沈长懿是个心气儿高的,若不是为了钱权富贵,哪能任他承欢?”

    我扫了眼一唱一和的二人,两指轻弹。

    “你们是想解决沈长懿兄长官职一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颔首。

    沈长懿兄长若真能当上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不仅方便其在后宫行事,更有利于自己在朝廷上扩充势力。

    只是,安排何种官职合适?

    “历届状元郎都自从五品官员做起,娘娘看是自五品以上选,还是五品以下?”

    林凤仪猜出我的心思,直截了当问道。

    我扫了眼手中的名册,两指轻敲其间那人的名字。

    “打探一下,皇帝是否属意沈长懿之兄做集英殿修撰?”

    集英殿修撰,尊宠六部权侍郎之补外官者,低于侍制一等。

    在元尧的官制之中,算得上是个名义闲官。

    表面上是个受人尊敬的五品高位,实际上做的不过是六部众人看不上的、不乐意做的活儿。

    一个状元郎,做此等官职,堪称明升暗降。

    “奴才会想法子打听陛下的意思。”

    我颔首,指尖轻敲桌案,勾唇道。

    “本宫会送沈家兄妹一份大礼。”

    “但她们是收还是拒,那便得看他们的意思了。”

    是日,夜。

    帝王虽说册封我立后,但若论宠爱,反倒不及沈长懿。

    若说后宫荣宠第一人,沈长懿不称首位,那便无人敢取而代之。

    我生产休憩之时,帝王宠幸之人,都是沈长懿。

    自她入宫不过短短半年,便一口气连升四品。

    从小小贵人,一路升至贵嫔。

    更值得称道的是,她的封号也由从前的“月”,更换为“祺”。

    也就是说,帝王对她的宠爱,已然无关她是否与李千月相像。

    帝王喜欢的,就是沈长懿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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