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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淑玉发完,屏幕朝上,放到周永江眼前给他看,语气颇有点无奈:“行了吧。”她身上穿旗袍样式的睡衣,月白色,头发在脑后挽了低发髻,怎么看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周永江视线仔仔细细在对话上扫了一圈,背着手点头:“差不多。”
沈淑玉坐在床边叠衣服,指示周永江把要带的东西放进箱子,拧眉不赞同:“你说你非要过去跟他们挤什么?”
周永江往箱子里装了两条沙滩裤:“你不懂。”
沈淑玉停了手上的动作,绷脸看他。
周永江半蹲在地上,把沈淑玉刚交代的东西一样样放进箱子里:“我还是觉得这小子在骗咱们,他就是嫌家里人催烦了,想找个人堵住咱们的嘴。”
沈淑玉眉心拧得紧,还是无奈:“那你去有用?他该骗不还是骗。”
“你不懂,”周永江还是那句,说完起身往屋外走,去拿放在客厅的文玩核桃,边走还边自言自语,“万一真是假的也没关系,逼一逼说不定还能假戏真做甚好…”
他声音小,咕哝的话沈淑玉一句也没听见,她捡起手边的东西往周永江背影丢,面色不虞:“你瞎嘀咕什么呢?”
周永江背着身摆手,没回她的话。
夏烛跟着周斯扬停了车,再乘电梯往上进商场,还不到八点,仔细算时间,他们有一个小时可以“采购”。
周斯扬把显示通话的手机递给夏烛:“尺码和喜好报给她,让人直接从品牌拿了衣服放进家里衣柜。”
需要买的衣服实在太多,带夏烛挑一些她喜欢的,剩下的只能让下面的人准备,先把家里的柜子塞的看起来像话。那老两口不用说,肯定是来视察的,边边角角都要注意。
电话那边是罗飞手下的另一位女助理,先前夏烛在周斯扬家留宿那晚就帮她准备过东西,但当时也是不清楚尺码,拿来的裤子腰围有点大,一整天她都是别着曲别针穿的裤子。
此时夏烛也不浪费时间,从周斯扬手里接过手机,往旁侧走了两步,跟那侧人简明扼要地描述自己平时的穿衣风格,说完又报了身高体重,以及所穿裤裙型号。
那面女助理声线清透,很温柔地笑了下:“内衣尺码可能也需要提供,要为您准备贴身衣物和睡衣。”
周斯扬就站在自己身后两米远的地方,纵然知道这个距离,他听不到女助理的话,但夏烛还是手一抖,脸噌一下的红了。
“34c…”她艰难地报出几个数字。
“好的,已经为您全部记录,所提供的通勤衣物、睡衣首饰等均来自”助理提到了几个夏烛耳熟能详的奢侈品品牌,还有某些小众设计品牌,“所有物品将在一个小时内送至您和老板家。”
听到“家”这个字,夏烛再次耳朵发痒,不过好歹算处理好了一件事,她肩膀塌下来,松了口气,
连说了两声谢谢,转身往后,手机递还给周斯扬。
再接着两人从楼上往下依次进了几家店,周斯扬的意思是让夏烛自己再挑一些,从衣物到首饰配齐几套,做这半个月上班或者外出的行头。
但夏烛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东西的价格。
赶时间,她和周斯扬没来得及坐,站在某个logo极大的店内后方的vip室,她看着面前被推过来的两排衣架,觉得用这选地摊货的方式选这些大几万的衣物,实在有点太暴殄天物。
她吞了吞口水,侧身压住身旁男人的胳膊:“前面两家选的那些就可以了,买再多也挂不下。”
周斯扬垂眸。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女孩儿说话时睫毛一抖一抖,跟把小蒲扇似的。
他盯着看了两眼,视线从她的睫毛移到她脸上,手机放回口袋,解释:“让人给你腾了一间衣帽间。”
跟周斯扬接触的这段时间,夏烛真的频频在惊讶:“一间?”
“卧室连着的衣帽间有两个,让他们把我的东西腾空,其中一间给你。”周斯扬说。
音落,身边的人一时没再吭声,他目光从不远处的衣架收回来,偏眸落在夏烛脸上,她表情松怔,明显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周斯扬平声。
夏烛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抬头,碎发挂在耳后,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小时候临着我和妹妹的卧室有一个储物间,大概一两平米,那时候年纪小,不懂谦让,我和我妹都想把储物间据为己有,放自己的小裙子和布娃娃。”
“后来给谁了?”周斯扬问。
小时候兄弟姐妹之间抢东西,是最容易发生的事情。
夏烛唔了一声,笑:“我妹妹。”
她对把衣架推近的两个店员小姐微笑点头,往前半步,手指拨过上面挂着的衣服,不太在意的:“她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去玩,所以那储物间放了她的各种娃娃,爸妈后来还专门给那个房间贴了墙纸,粉嫩嫩的,用来当她的玩具房。”
周斯扬沉吟片刻,目光从她背影滑开。
两人到家是一个半小时后,夏烛过来的一路都在打量这个小区。
和先前那个平层公寓一样,距离中宁不远,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然而比那个公寓更夸张的是,
这小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而周斯扬的房子更是在位置最好的湖南面。
夏烛松了安全带,跟着周斯扬从车上下来,瞥了眼旁侧大到离谱的湖,抿抿唇,没忍住:“这真的不算违规建设?”
市中心总共就这么点地皮,容积率低到这种程度的小区,政府竟然会给批地。
周斯扬把后备箱里两袋东西提出来:“老头子早前带了点项目回清潭,政府给的诚意。”
周斯扬嘴里的老头子指的是现在还在省医住院的他爷爷,几十年前作为从海外回来的实业家,带回的不仅有资本,还有技术。
夏烛对周家的发家史知道的不算清楚,所以对于老头子带回来的东西有多重要也没概念,只是从周斯扬这短短两句里再次提炼出信息一这小区也是周家的产业。
她瞅着夜色呼了口气,再次感叹人类的参差,在市中心买个麻雀大小的窝她都不敢想,周家却在这地方有两块这么大的地皮。
湖南面的房子都是三层带阁楼的建筑,后花园大得要死,有一整片花田,夏烛跟着周斯扬进去,
花了十分钟上上下下熟悉环境。
她努力记着厨房、卫生间、书房等的方位,避免待会儿面对周斯扬父母时出岔子。
十点整,所有收拾妥当。
衣帽间被周斯扬的几个助理塞满,二楼主卧的浴室也摆了开盖的护肤品,厨房岛台有成对的杯子,玄关有夏烛的拖鞋夏烛白天穿的衣服已经脱下来,换了条米白色的居家长裙,两手交握在身前,站在客厅中央,长长舒气。
身后周斯扬从楼梯下来,低头看了眼表,走近:“他们到门口了,我去接一下。”
夏烛气还没喘匀,忽听这声音,紧张的舌头打颤,上前两步,抓住周斯扬的小臂。
周斯扬脚步停住,回身看她。
女孩儿刚洗过澡,吹过的头发散着披在身后,发梢没有完全干,带着些微湿意,身上的米白色长裙衬得她温婉单纯,眼型偏圆,蒙了层不明显的水雾,正眨巴着紧张地看他。
周斯扬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怎么?”
夏烛想说自己紧张,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舔了舔唇,换了说辞:“有点不太适应"
@“不适应什么?”
“
和你亲近。”
音落,房间安静,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摆着钟摆,有频率的响动。
须臾,身前的男人突然微微俯身,手搭在她的后背,虚抱住她,还没等她再有所反应,周斯扬已经抽身站直了身体,低眸瞧着她,解释:“让你适应适应。”
“嗯?”夏烛懵着脸,眨眼回望。
周斯扬看了下她的肩膀,意有所指般,笑得不太明显:“还要再抱吗?”
一秒后,夏烛明白过来,连忙摆手,结结巴巴:“不,不用了。"
“嗯,”男人看着她张惶的表情,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随后下滑,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带她往玄关处走,“那去接他们。”
二楼有四间卧室,沈漱玉和周永江选了他们房间旁边的那个。
夏烛站在一侧,看家里帮佣帮老两口往房间里搬箱子,舔了舔唇角,侧眼看周斯扬,压着声音:“你爸妈”
“没猜错,”男人眸光落过来,肯定她的猜想,“就是来试探我们真假的。”
“哦。”夏烛低头,脚尖往周斯扬旁边挪了挪,站离他更近了一些。
沈漱玉放完东西,从卧室出来,看到两人还站在外面,扬声喊他们也去休息。
“不早了,你们快去睡,”她摆摆手,“小夏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别管我和你爸,他年龄大了,
觉少,晚上睡得晚。”
两人搬过来的行李多,走廊上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摊开的几个箱子,其中一个里面塞着各种购物袋,随着沈漱玉往两人这侧走的动作,裙摆带动袋子,其中一个飘出来,差点绊到她。
夏烛下意识往前半步,轻呼:“阿”
第二个字还没冒出来,被周斯扬牵住手。
右手被男人温暖的掌心包裹,夏烛意识到,紧急改了口:“
妈。”
“没事。”沈漱玉摆手,抬脚扯掉勾在鞋底的塑料袋,“你们睡觉去。”
夏烛那半声“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得难受,空着的左手贴上左侧脸颊,想尽快消散这尴尬,偏偏身侧的人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极低地笑了一声。
夏烛一噎,那半边脸红得更彻底了。
安排好沈漱玉和周永江,随着隔壁房间门合上,走廊终于陷入安静,墙壁暖黄色的灯光铺在脚下,透出橙色的光影,夏烛吐了口气,一直微微夹着的肩膀,终于松下来。
从晚上跟周斯扬到会所,被迫“接吻”到现在,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她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仗,心脏扑通扑通的,三番两次要从胸口冒出来。
“去睡觉?”身侧的人忽然偏头问她。
夏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睡沙发,此时也累了,没再有更多的心理波动,捋了捋头发,跟在周斯扬身后,往房间里走。
门板在身后被很轻地合上,夏烛抬头,然后有点傻眼。
沙发呢??她预想的那么大一个沙发呢?!!
周斯扬这卧室简直比他本人还要性冷淡,面积比她那出租屋还大的卧室,只有中央一个孤零零的床,和床左侧晚上才安装好的梳妆台,再就是左边那面墙的衣柜,然后然后就没了?!!
她视线左右环扫了两圈,终于确定这间房除了面前这硕大的床之外,确实没有其它能睡的地方。
“那个…”她上前两步,望向周斯扬。
只见男人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和刚在外面一样镇静地从柜子里抱了被子,侧身丢在床上。
夏烛抵了抵鼻子,再次上前,还没等再开口说话,身前的男人忽然捡了床头的手机,下巴点床铺,淡声:“去睡吧。”
说完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紧接着步伐往外,要出去的样子。
夏烛一怔,下意识往前追两步,出声:“你不睡吗?”
周斯扬侧身,停住步子,眼神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回到:“加班,去书房处理合同。”
这句出来,夏烛简直像濒死的战士得到了赦免,紧绷的脸瞬间展开,唇角不自觉地露出笑,上前半步,轻咳一声:“那您注意早点休息。”
周斯扬目光停留在她要弯不弯的唇角,眸光清淡,眼神似笑非笑:“嗯。”
夏烛这天睡得极其好,原因是怕周斯扬回来,两人躺在一张床自己尴尬更睡不着,所以等他离开,走到床头翻了晚上在超市买的褪黑素,咽了两颗,一觉睡到天明,再醒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撑着床起身,看身边整齐的床铺,思绪忽然有点神游,琢磨周斯扬昨晚到底有没有回来睡,想了几分钟,意识到时间不早,可能要迟到,从床头摸了手机看屏幕,再接着掀被子起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去隔壁衣帽间挑了衣服,站在硕大的穿衣镜前欣赏了一下自己身上这条八万的裙子,再接着侧身从墙上的玻璃柜里选了个最便宜的包。
她穷人命,拿钱办事,对这种“公款”买的东西无福消受,每次敞开怀用的念头冒出来就有点心虚。
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看到坐在餐厅的人。
沈漱玉面前的托盘里放了炒蛋和面包,左手边一小盘蓝莓,另有一杯淡绿色的牛奶,可能放了昨天被阿姨塞进冰箱的牛油果。
夏烛按着心口咳了一下,调整表情,正想跟沈漱玉问好,远处传来逗鸟声,再接着把鸟笼挂好转身的周永江看到她。
“上班啊,小夏。”周永江笑。
夏烛微微点头,很乖巧地喊了声“爸”、“妈”,还没等接着想话题寒暄,周永江一抬手,又指了指她的身后:“你们俩一块去?”
夏烛回头,看到从后走过来的男人。
休闲的深灰色衬衣他好像有很多件,很细的黑色领带,上面夹了样式简单的领带夹,右臂搭着同样颜色的西装外套,薄款,只这么搭着就有种禁欲克制的张力。
夏烛脑子一转,上前半步,挽上周斯扬的胳膊,冲不远处的两人自然而温和笑:“对,我们一起去上班。”
周斯扬垂眸,看了眼她挽在自己肘间的手。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出门,夏烛一面往前走一面往后看,偷偷摸摸的样子像在做贼,走了几步,
直到出了院子,手才从周斯扬手臂上松下来。
“吓死了,”她蹭鼻子,“差点就忘了要和你一起上班。”
周斯扬目光落在她穿着的衣服上,白色蕾丝衬衣,下面是一套的高腰黑色直筒裙,下摆到小腿肚的位置,腰中间有侧向的蝴蝶结,款式简单,但她穿起来却意外好看。
他目光偏开,抬腕看了眼时间:“你们部门几点打卡?”
“八点五十。”夏烛低头,从手机上调出某个软件。
周斯扬算了下时间,随后往左手边的副驾驶走,刚握上门把拉开,准备喊夏烛上车,就看到一直低头摆弄手机的女孩儿抬眼。
她手往小区院外的方向指,欢快道:“我打的车快到了,那我先走了?”
周斯扬右手还握在副驾驶的门把上:?
没等答声,夏烛已经低头再次看手机,声调跟着急起来:还有两分钟,我真要走了。"
@说罢小跑往前,还不忘回身对他稍稍鞠了个躬:“老板,您慢走!”
“
周斯扬把拉开的车门重新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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