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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太子唱得真好,如此词曲,倒是颇有种如履薄冰,却又于苍茫间力挽狂澜之感,二郎,你说呢?”“朕听这词曲,竟有种梦回当年还是太原留守,看着江山百姓遭难,踌躇不已,最终悍然起事时的豪迈之感,好曲,好词!”
李渊笑容满面,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词,这副态度反倒是让长孙皇后等李世民的后宫女人们,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当今陛下和太子,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位太上皇更是差点没有被自己的皇孙李承乾,捅上一百个透明窟窿。
然而如今太上皇这副表情,似乎完全不像是演的。
闻言。
尽管李承乾这边已然一曲结束,后脊发凉的感觉依旧未曾散去的李世民,倏然回神。
看着自家太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抽动了两下。
目光最终随着太子轻轻扬扬脖子挂着的包裹,顿时偃旗息鼓。
“是啊,颇有种豪迈之感,孩儿也能够感受到,力挽狂澜.....”李世民心不在焉,口中无意识的重复着李渊讲过的几个词。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走回座位上的自家太子。
忽然眼睛一转。
举起手中的酒杯。
“承乾,来,你此去并州道半年,所做的一切朕和你的母后母妃们,也都有所耳闻,如今更是灭了东突厥,解了我大唐心头之患。”
“朕虽然是皇帝,今日也要为我大唐,敬你一杯,来,来朕这里.....”
李承乾一怔,随即一眼便是看穿了这个老毕登的想法。
无非就是想要仗着如今单人武力要超出自己些许。
想要趁机直接从他身上将传国玉玺抢走吗?
见李承乾迟迟没有动静,李世民举着酒杯,故作不满。
“怎么?朕的太子,莫不是觉得朕连敬你一杯酒的资格都没了?不过也是,毕竟是灭国之功啊~”
李承乾轻笑,端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杯,微微躬身。
“父皇错怪儿臣了,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此话讲得,有失人心.....这前往并州道的人,可不单单只有儿臣一人,即便是今日家宴,三弟和四弟也是有功之人。”
“三弟在河东道亲自平定了博陵崔氏叛乱,四弟更是跟随儿臣在草原和突厥人大战数阵,儿臣虽说是兄长,然说来惭愧,好几次乱战之中,分心之下险些着了突厥人的暗算,还是青雀帮忙,这才侥幸谋得大胜。”
“父皇.....”李承乾拱手。
“父皇身为皇帝,对儿臣既是君,又是父,还是应当一碗水端平才是,就算是嘉奖儿臣,如何能够只嘉奖儿臣一人呢?”
说着,低头的时候,便是对着身后的李泰和李恪两人,使了个眼色。
共事半年,彼此又是亲兄弟。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杨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收到自家大儿子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作罢。
李泰,李恪两人,一左一右,跟随在李承乾的身后。
走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眼睛随着自家太子的接近,变得越发明亮,喉头更是随着对方脖颈之上的那包裹愈来愈近,而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哈哈哈,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儿子,来,朕敬你们一杯.....”
李世民说着,伸手就要一副想要让李承乾更靠近一些的样子。
却是倏然被一道身影拦住。
李泰躬身举着酒杯,挡在自家皇兄面前。
“父皇啊~呜呜呜,儿臣以前还觉得您和儿臣说的那些什么战场凶险的话,不过就是吓唬儿臣,儿臣错怪你了啊,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这一杯无关儿臣战功,也无关君父之情,全都是儿臣对能够平定天下,成就天策上将威名的父皇您的敬佩,我干了,您随意!”
看着咕咚一口,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的李泰。
李世民张了张嘴,原本想要抓太子的手,此刻也不得不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落在了自家这四儿子的肩头。
“哎,青雀你能够有此心意,这并州便是没有白去,你也是朕的好儿子,没给朕丢脸.....”
“咕咚”
李世民一口将酒杯之中酒水饮下。
然而下一刻。
一旁的李恪却已然是眼疾手快,一下挤走了负责斟酒的孙公公,动作麻利的便是再次给李世民满上。
“父皇,儿臣也敬您一杯!”
李恪眼中挤出一行让杨妃和弟弟李愔都不由瞠目结舌的眼泪。
举着酒杯。
“父皇,儿臣曾经一直觉得自己是您所有皇子之中,最没出息,也是最被父皇您瞧不上的儿子,在宫中也是过得小心谨慎,那日皇兄说要带儿臣去并州闯荡一番”
“儿臣还以为父皇您不会准许儿臣前去,没想到,父皇不仅仅准许了,还同意皇兄将锦衣卫的权柄交于儿臣手中”
“儿臣惭愧,直至那时才领会父皇心意,并非厌弃儿臣,那是恨铁不成钢!”
“父皇,儿臣自罚一杯!”
李世民张了张嘴,眼看着自家三儿子也是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只得是又伸手安慰对方,手中酒杯随着对方一饮而尽,也是一口灌下。
“哎,恪儿也成了才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李世民叹息着,拍着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母妃虽然出身前朝,然而与朕的感情又不是假的,和皇后亦是情同姐妹,你和愔儿一样,都是姓李,是朕的骨肉!”
“今后好好做事,切莫胡思乱想.....”
李恪感动点头,杨妃也是急忙拉着李愔走出席面。
拜谢圣恩。
就在李世民这时准备转头看向自家太子的时候,刚刚饮下一杯的李泰,却是再次举起一杯,再次拱手。
“父皇,儿臣在敬您一杯!”
“此去并州之前,儿臣听闻父皇于百姓民治之上,政策皆是谨慎小心,那时还对父皇您颇有微词,认为您为政者太过于胆小,直至前往并州,真正跟随皇兄处理政务之时,才懂得父皇的无奈和艰辛。”
“长安的一道不足为道的政令,原来作用到地方,却有可能成为压死一家,甚至一村一县百姓的大山,儿臣惭愧!”
李世民:“......”
这下,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已然是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由得咬牙切齿,面对自家逆子投来的诡笑目光。
深吸一口气。
忽然举起面前的酒杯,笑容颇带着几分不善的看向面前两个不自量力的儿子。
“好啊,那今日朕就和朕的好儿子们,不醉不归!来!继续喝!”
杨妃看着明显有些表情不善的皇帝,不由有些担心。
却是被一旁的长孙皇后,笑着拉住手,轻轻摇了摇头。
“无妨,男人的事情,让他们男人自己处理,毕竟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李恪和李泰两人,看着已然是一副要和自己两人,一句雌雄模样的父皇。
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皇兄。
眼神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感。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2
另一边。
李承乾却是趁机凑到了太上皇李渊的身边。
“皇爷爷啊,你瞧瞧这歌舞,多没劲,虽也是美不胜收,然男人看得久了,难免要被消磨掉锐气!”
李渊看着舞女们曼妙的舞姿,正一脸的乐呵呵。
李承乾的话语,让他不由一愣。
“哦?那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嘿嘿一笑:“只有娘炮才会看女人跳舞,要孙儿说,真男人,就应该看男人跳舞!”
“噗嗤!咳咳咳......”
一旁,李世民刚刚饮下的一杯酒,当下便是一口喷出。
而原本和杨妃正聊一些体己话的长孙皇后,也是瞬间悚然一惊。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想到自家太子长久以来,明明也是一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却是连身边乾英英那等能文能武,还姿色绝美的女官都没有碰。
再听到今日的言论。
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在两人的心头涌出。
长孙皇后眼神有些发慌,而就连一向在大事上颇为冷静的李二陛下,此刻端着酒杯的手,也是倏然一颤。
已然是有些不淡定了。
李渊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承乾。
“这,这看男人跳舞,这有甚子意思?”
李承乾嘿嘿一笑“一副皇爷爷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看得一旁的李二陛下夫妇两人,心头慌乱更甚。
李承乾脖子上依旧拴着装着传国玉玺的包裹。
一手举着酒杯。
见李渊一脸茫然,顿时站起身,在一旁左右扭动,姿势辣眼不说,让李世民想到一些不干净的画面,瞬间喉头刚刚涌过的酒水。
竟有种当场回流的冲动。
“皇爷爷,儿臣发明了一种舞,叫做贴面舞,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跳,彼此用双腿夹住对方的一条腿,两人的脸贴在一起,然后.....扭~就这样,扭~”
说着,李承乾竟是在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
忽然开始滑稽的扭动起来。
李渊呆呆的举着酒杯:“......”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他,此刻也是不由得额头之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转头朝着一侧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赫然对上了此刻李世民近乎要杀人的目光。
急忙摇头。
这,这特娘不是朕教他的啊!
朕如何会教太子如此有辱斯文的东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用一旁半米高左右的青铜酒樽,给自家父皇开瓢的冲动。
脸上表情也都在这一刻,随着太子不断辣眼的扭动身体,变得愈发谨慎小心起来,似乎生怕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咳咳,太子啊,你刚才说,男人跳舞....你这个,额,贴面舞莫非是.....”
“当然是两个男子一起跳!”
李世民瞬间只感觉两眼一黑,身体都是瞬间摇晃两下。
而一旁的长孙皇后,更是已然面色惨白,一脸愕然又惊惧的看着自家长子承乾在那里扭动的背影。
若非一旁杨妃搀扶,此刻怕也已然是身子软倒在位置上了。
“你,你你你......”
李世民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指着李承乾想要骂人,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颤抖着手,呵斥一声。
“你,你给朕停下!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朕要砍了虞世南!砍了李纲!”
“诛孔颖达的十族!!!”
原本热闹的宫殿之中,霎时间死寂一片。
除了李世民愤怒的咆哮,全场就连呼吸仿若都在这一刻暂停。
“你,你.....谁教你这些的,是谁!?是孔家人吗?还是说程咬金那个老匹夫经常逛青楼的儿子!”
“还是说裴寂和萧瑀那两个老东西的儿子?”
“亦或者.....”
李世民一双虎目之中透露着红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的双眸,倏然落在了此刻自己面前的李泰和李恪两人身上。
“扑通!扑通!”
原本还在一杯一杯的酒水中,有了几分醉意的两人,瞬间一个哆嗦。
近乎同步的瞬间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父,父皇,儿臣没有啊!”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皇,皇兄你怎么会这样啊?!”
李泰整个人都急哭了。
一边跪在地上和自家父皇高呼冤枉,一边却是又一脸崩溃痛惜的看着自家好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皇兄。
“不是.....孤这舞当真已经辣眼到如此地步了吗?还用得着杀孔师他们?”
李承乾一脸茫然,不应该是大家笑骂一番他放肆。
然后如同前世看到有人搞抽象那般,在众人露出嫌弃之色的时候,自己再揭露这是给颉利和突利两人准备的献舞节目。
大家再齐齐期待一波吗?
啊?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吗?
身后长孙皇后的呜咽声,吓得李承乾急忙回头。
“高明啊,你,你怎么就染上了这等恶习啊,身为太子,断袖之癖,这.....”长孙皇后都羞于启齿了。
然而。
听到这一声“断袖之癖”,再一转头,看到自家父皇似乎想要将周围所有人都夷十族的模样。
李承乾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本太子是纯爷们儿!喜欢的是女人!”
“什么断袖之癖!这是孤给颉利他们编排的舞蹈,要让他们两个在年前最后一次朝会大宴上当着百官和各国使团的面,给大唐献舞!”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怀疑孤的清白?!父皇没脑子就算了,母后您也竟然怀疑儿臣?!”
李承乾一声咆哮。
让陷入恐惧和暴怒的现场众人,一愣的同时,终于是松了口气。
李二和长孙皇后闻言,皆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家愤怒的太子。
此刻面对对方的目光,竟然有种羞愧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李承乾转头,看着表情尴尬,端起酒杯想要掩饰一下自己情绪的李世民,咬牙切齿。
“父皇若是不信,不妨咱们父子今日就把长安的青楼全给包了,看看咱们两个,是谁先被太医抬回来?”
“这,不必,不必,哈哈哈哈,是朕过激了,太子你权当没听见,哈哈哈.....”李世民连连摆手。
长孙皇后松了口气,叹息一声:“高明,你是储君,今后这样有辱斯文的舞,不要在如此场合乱来了,再来这样几次,母后怕是要提前搬进昭陵了。”
“哎呀,观音婢,你瞎说什么,不都是咱们误会了太子?哈哈哈哈”李渊急忙缓和气氛。
刚才自家二郎那股子,丝毫不掺水的滔天杀意,如今还惊得他一后背的冷汗。
“额,这舞虽说是有辱斯文,但若是让颉利和突利那两个家伙跳的话,哈哈哈,二郎啊,朕忽然觉得,还是颇有看头的,二郎你觉得呢?”
李世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若是换做以往,他怕是也会颇为期待让颉利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当着满朝文武和各国朝臣的面,给大唐献舞。
但是如今.....
他忽然意识到,太子的婚事!
真的一点都拖不得了!
刚才那好歹只是一场误会,但自己都被这场误会吓得好悬没有昏死过去。
自家承乾如此千古难有的,既能治世,又能开疆的贤明太子,若是真的染上了断袖之癖,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真的是做了鬼,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宴会照常进行,然而,李世民这位皇帝,却已然是没有了什么太大的兴致。
以至于,就连期间李承乾摇晃着脖颈处的传国玉玺,一手提着一个装满弟弟们的愿望的木盒,来到他的面前。
他都只是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
一点出手的想法都没有了。
“父皇啊,这马上就是年关了,寻常百姓家都给自家孩子准备了压祟钱之类的东西,父皇乃是未来的千古圣君,岂能不给儿臣的弟弟妹妹一些奖赏?”
李承乾嘿嘿笑着,答应了弟弟的事情,当然要办到。
将手中装着一个个“许愿卷轴”的木箱,推到了李二陛下的面前。
还意有所指的摇晃了一下,脖子上的传国玉玺。
李世民眯了眯眼,目光淡淡的瞥了一下面前的木箱。
“只有你的弟弟们吗?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
李承乾一愣:“这,这儿臣倒是没什么想法,若是真想要的话,那就希望父皇母后照顾好身体,长命百岁吧。至于别的,儿臣会自己去打拼......”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有心仪的女子?”
李承乾无语,起身,丢给李世民一个背影。
“孤身为太子,和父皇你这个皇帝聊天,不应该是聊事业,聊国事,聊开疆拓土吗?为何父皇总是惦念一些儿女情长.....”
李世民看着直接丢下木箱离席而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与一旁的长孙皇后对视一眼。
明明已然是深夜。
宴席散去之后,一道咆哮声却是从甘露殿之中传来。
“孙义!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他们给朕即刻进宫!”
“还有裴寂和萧瑀那两个老家伙!”
“他们要是不来,就让他们死在床上吧!”
已经落锁的宫门,被再次打开。
几匹快马狂奔而出。
宵禁时刻,早已经熄灯睡下的房府,杜府几家却是随着宫内快马而来,瞬间再次点亮灯火,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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