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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重?赵衻虽然一直在边境,但对京城中的情况也是了解的。
刘婉的身体身体很好,倒是赵恒身子骨有些弱,前两年还迷上了修仙。
好在,赵衻得知此事后,赶忙写了封信去汴京,才让赵恒有所收敛,再加上药膳滋补,近来两年体质已有改善。
但即便如此,身体也远不如他母后刘婉身体好。
说赵桓病重,也比说李婉病重更让人可信吧。
从许尽忠手中拿过信笺,刚一入手,赵衻便稍稍蹙了下眉头。
前两年,从汴京城来的都是圣旨金令,后来大概是发现赵衻铁了心要留在西北边境,所以最近两年便没再下过旨,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给他写信,其中自然也包括刘婉给他写的家信。
夫妻两口子的内容各不相同,但每次都会出现一个话题,那就是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回京订亲成婚。
为此,两口子寄信的时候,都会附带上好几张画像,画像上的自然就是汴京城中簪缨贵胄家的千金小姐,让赵衻挑选。
可就只是几张画像,赵衻又怎么可能去选,这年头没有照片,没有素描,画像做不得准,谁知道真人跟画像有多大的差别。
除此之外,就是他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来了边境四年,都没有回过东京一趟。
现在想起来,也是有些不孝了。
总之,以往的信笺都很厚,很多。
但这一次不一样,信纸很少,只有薄薄的一张,短短几个字。
皇后病危,速归!
赵衻眉头紧皱起来:“母后当真病重了?”
“是。”李尽忠躬身回道。
“抬起头看着本王,本王再问你一遍,母后当真病重了?”赵衻一脸肃然:“眼下本王正欲覆灭定难军,还西北边境数十年安稳,你若欺骗本王,可知该当何罪?”
李尽忠遵命抬起头,眼神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又正色道:“不敢欺瞒殿下,皇后娘娘确实病重。”
看得出来,李尽忠没有说谎。
当然,也可能是李尽忠演技好,好到他没看出来。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一边是西北边境安稳的大战,一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选?
尽管赵衻觉得刘婉此番应该不会有问题,但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定难军可以往后再灭,但刘婉如果真有个万一,那就悔之晚矣了。
人间最残酷的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回京肯定是要回的,但也不能说走就走,还需要做一些后续安排……
正想着呢,李君信站了起来,行礼道:“大帅安心,我等一定灭掉定难军。”
赵衻点了点头,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押班,你先出去候着。”
这一候,便是大半天。
直到夕阳西坠,赵衻才从里面出来,然后带着几十个血衣卫和边军离开大营,直奔大宋都城东京。
轻装上阵,各种通关文牒齐全,一路快马加鞭,沿途换马,赵衻一行人只用了六天就抵达了东京城。
望着眼前巍峨的城墙,来来往往的百姓,赵衻倒是面色平静,但跟着他一起来京的亲卫们,除了十几个当初跟他一起去西北的血衣卫,其余人全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这里就是东京城吗?”
作为赵衻从边军中选拔出来的亲卫,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汴京,哪怕只是刚见到东京城墙,也觉得震撼不已,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面色激动地看着前方。
刘晟,从边军中提拨起来的亲卫队长,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到东京,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护卫在赵衻右边,轻声询问。
“大帅,我们现在进城吗?”
对于见识过现代化大都市的赵衻来说,这座东京城虽然巍峨雄伟,却还不足以让他感到震动,但他也知道,放在当今这个时代,东京城绝对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了,甚至连之一都可以去掉。
因为东京是当今大宋的都城,是经济、文化和政治军事的中心,是整个大宋人,乃至外邦异族都向往的中心。
“进城!”
赵衻大喝一声,挥动马鞭,带着众人朝城门方向而去。
东京又称汴京,宋朝的都城,直到后来北宋沦陷,赵构建立南宋政权,才改变了它的地位。
此地在唐朝时期是汴州,后梁时为东都,后晋时作为东京,后汉、后周也以此为都城,北宋建国后,亦以此地为都城,不过在旧城的基础上,经过了几次重修和改建,其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前朝。
东京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三个部分。
外城城垣周围长五十余里,有城门十一座,南面有三门,东西面各两门,北面四门,另外因有四条运河贯通,还设有水门九座,城外有护城河,称护龙河,宽十余丈,沿河种植杨柳。
内城在东京城的中部,略偏西北,城垣周长二十余里,设有十座城门。
皇城又称宫城,城垣周长五里,设有六座门。
整个东京,有三道城墙,四条运河,三十三座桥梁,四条御街,四十余座宫殿。
赵衻他们是从其中一个西门进的,进了城内自然无法快马加鞭,速度也就提不起来,但他们也不算慢,很快就穿过外城和内城进了皇城。
作为主政一方的边关大将,回京之后,按理应该先去见官家,但赵衻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去了后宫。
“殿下?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一个老嬷嬷从殿中出来,看到赵衻,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大声喊道:“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然后,赵衻就看见刘婉从殿内匆匆而来,健步如飞,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娘。”
听到已经阔别四年之久的一声娘,刘婉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然后,她扑到了赵衻怀里,一边哭诉一边小拳拳捶儿子胸口:“你这孩子怎如此狠心,一去便是四年,娘都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很显然,他娘的确病重了一场,只不过现在已经痊愈罢了。
赵衻很干脆利落的认错道:“是儿子的错,儿子不孝。”
刘婉倒也不是怪儿子,四年不见太过想念,现在听到儿子认错,心里那点小情绪瞬间消失了。
“谁说我儿不孝?我儿是天下最孝顺的孩子,是大英雄!”刘婉摇头,望着已经高出自己很多,肤色微黑的儿子,满脸地心疼:“瘦了,也黑了。”
事实上,赵衻根本没有瘦,反而壮了不少,只是他属于那种穿衣显瘦的人,其实精壮得很。
而且天下也有一种瘦叫,娘觉得你瘦。
“娘,我只是长高了,所以才看起来瘦,我在西北根本没受什么苦,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想您。”赵衻笑道。
李婉既欣喜又心疼:“西北边境那等苦寒之地,怎么可能吃得好睡得好,你就知道骗娘。”
看李婉情绪已经缓解过来,一旁的嬷嬷赶忙道:“娘娘,殿下一路奔波,甲胄都未换下,便急急忙忙进了宫,可见殿下是一心念着您呐。”
李婉闻言,赶忙道:“对对对,赶紧吩咐厨房准备膳食。”
“娘,多做一些,儿子的亲兵也没吃。”
“好好好,我儿真是爱兵如子,吩咐厨房多做一些,赶紧准备浴桶,带殿下去沐浴更衣……”
一时间,宫女们被指挥的团团转。
等到赵衻沐浴过后,换上世家公子的锦衣华服出来,殿内已经多出不少人。
有与他娘情同姐妹的杨淑妃,有生下宋仁宗赵祯的李宸妃,不过现在赵祯还不叫赵祯,而是叫赵受益,今年才六岁大,也在寝殿之中。
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沈贵妃、杜德妃、曹贤妃,以及戴顺容,徐美人,最后一个不认识,估计是最近四年才选秀入宫的。
见到赵衻出来,杨淑妃当即笑道:“四年不见,衻儿愈发俊朗了。”
李宸妃接过话头:“是啊,刘姐姐好福气,当真是让妹妹我羡慕不已。”
“羡慕?”刘婉看了眼风度翩翩的儿子,打趣道:“若益儿一离家便是四年,我看你还羡不羡慕。”
如今刘婉有亲儿子赵衻,自然不需要抢赵祯来养,所以两人关系也十分亲近,仅次于杨淑妃。
当然,等到赵祯年纪再大一些,估计就不一样了。
赵衻一一见过礼,轮到最后一位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正准备省掉姓氏,就听刘婉说道:“这位是陈才人,去年入宫的。”
去年才入宫,就能混进一众封号嫔妃的圈子中,很显然娘家势力不简单。
赵衻一边思索着到底是东京哪个陈家,一边行礼道:“见过陈姨。”
“妾身见过韩王殿下。”
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陈才人还礼,赵衻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真是禽兽啊。
正想着呢,赵恒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等众人行礼,他便怒喝道:“韩王,你可知罪?”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赵祯更是被吓得躲在了李宸妃身后。
不得不说,赵恒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颇有威严的。
起码,他吓到了一个小孩。
“父皇,不知儿臣有何罪?”
“你的罪还用朕说,单是抗旨不尊一条,便足以让你死上四十六次。”
赵衻愣了一下:“我有抗过那么多次旨?”
“你说呢?”赵恒哼了一声,喊道:“来人,将这逆子给朕带下去。”
“父皇别闹。”
“谁跟你闹!”
赵衻叹了口气,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
赵恒摇头。
赵衻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赵恒再次摇头。
赵衻翻了个白眼,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看起来像是在发誓。
赵恒继续摇头。
赵衻直接收回手,没好气道:“就这么多,不行,您就问罪吧,男子汉大丈夫,何惧一死!”
这次赵恒没再摇头,而是笑了起来:“你我父子,不至于此不至于此,我儿有心了,也劳累我儿了。”
见此,众人安心下来,刘婉更是开口问道:“你们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呢?”
“男人的事,你少管。”
刘婉:“……”
那叫一个气。
关键,这气还不敢发出来。
想想就更气了。
赵恒可不管她,走到赵衻身边,低声道:“何时能成药?”
赵衻想了想,回道:“须得猎虎,还要收集药材,最早也要一个月。”
“你小子就没点存货?”
赵衻无语:“我才十八,龙精虎猛,我存那玩意儿做什么?倒是泡了些药酒,不过父皇,房事也是要节制的,待用过午膳,我给你看看,再开点药膳调理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那还不知道父子俩说的什么。
几个女人表面一副我都没脸听的样子,实际心底却是乐开花。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还是要有孩子,晚年才能有所保障。
哪怕是一个女孩,也比没有孩子强。
“臭小子,说这么大声作甚?!”赵恒老脸一红,突然道:“对了,你也十八了,该成婚了,这两年朕和你母后给你送去那么多画册,就没一个看上的?”
“父皇,我才十八,不是二十八。”
“哼,过几日让你母后办个赏花宴,你小子必须参加。”
所谓赏花宴,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相亲会,当然参加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而是会把东京城中适龄的二代男女都邀请来参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场商务交流会。
“再说吧,饿了,先吃饭先吃饭。”
吃过饭,赵衻给皇帝老爹行针梳理了一番身体,又开了几副药,顺带着还帮后宫的几位嫔妃看诊了一番,然后就诊出了一件喜事。
李宸妃怀孕了。
皇家再添子嗣,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赵恒一高兴,赵祯就从郡王晋升为了寿王,并获得赐名祯。
其他人自然也高兴,不过高兴之中多少带着几分嫉妒,尤其是刘婉,眼中甚至闪过了一抹狠辣。
赵衻自然注意到了,于是等众人走后,整个宫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的时候,他开口道:“娘,他们威胁不到我,而且宸妃怀的应该是个女孩。”
“你放心,为娘不会做什么。”刘婉笑了笑,突然道:“你说,让你老师回东京,有可能吗?”
赵衻摇了摇头:“老师去年才被贬谪出京,回来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父皇现在身体大有好转,他不会愿意见到我在朝堂上起势的。”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忍受有人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儿子。当然,他这个曾经当过皇帝的人除外,对于赵衻来说,皇位其实是一个牢笼。
如果不是想收回燕云十六州,改变这个世界的弱宋,避免出现靖康之耻这种耻辱,他才不乐意去争什么皇位。
“若你老师不回京,你在朝堂上可就没有任何助力,独木难支啊。”刘婉担忧道。
赵衻表示反对:“娘,我是有武将支持的。”
“他们算什么支持。”刘婉对武官集团明显很不屑,长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当年就不让你拜柯政为师了。”
柯政为人刚直,得罪了不少人,虽说他用人不分资格,提拔了不少人才,进入了朝堂的也多,可既然能入柯政的眼,自然也不会是讨喜的那种类型,所以要么被贬到了地方之上,要么就转投了其他人,毕竟树倒猢狲散嘛,反正现如今朝堂上能说得上的人不多。
“老师很好。”
“我知道柯政不错,但……”
赵衻打断道:“娘,我现在的名声已经很大了,就算我在西北边境也知道,朝野内外都在传我是当朝霍去病。”
“有什么不好吗?”刘婉一脸不解,她能听出儿子对此感到不满。
“若我只是寻常将士,能被人称赞为当朝霍去病当然是好事,我也为此感到骄傲,可我是皇子,若您是父皇,您会怎么想?”
刘婉沉默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接下一段时间里,我可能得混账一些了,不然……”赵衻顿了一下,略带鄙夷道:“父皇可不放心我。”
作为一个皇帝,赵恒早年还勉勉强强,但到了晚年时期……只能说,懂得都懂。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来看,他那位父皇只剩下六年时间,妥妥的晚年。
当然,他自己算是一个意外,可最多也就能让赵恒多活几年而已。
毕竟有些病症,不是用药能医治的。
还有身体的损伤,也不是用药能完全补回来的。
刘婉浑身一震:“嗯,出头的椽子先烂,确实要小心,就是委屈我儿了。”
说着,刘婉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你在朝堂上也不能没有助力,你不方便出面,就让为娘来联系,不会让你父皇察觉的。”
“娘,没必要冒险,我有安排。”
“嗯,你有安排就好。”
一看刘婉的神情,赵衻就知道她没有放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一切都有他兜底。
之后,在宫中陪伴的刘婉几日,赵衻也回自己的王府去了。
毕竟他已经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久在后宫容易引起非议。
结果,他前脚踏进王府,后脚便接到宫里来的圣旨。
两份。
一份是让他参政的圣旨。
另一份则是让他参加赏花宴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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