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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来,涵阳关都是天下名关之一。破碎之域大战经年,最后也是靠涵阳关才挡住了巫族大军东进兵锋。涵阳关最大杀器莫过于八具可射万丈的巨弩,巨弩经特殊加持后,射程最大可增至三倍。只是这样一击就要消耗掉一名法相的全部法力。
虽然消耗巨大,但加持后涵阳关周围两百里就全在巨弩覆盖范围内,必要时可以将这一道数百里宽的开阔地带全部封锁。
也是凭借涵阳关,许家当时才能断绝东西交通,不让一艘飞舟出关。此次卫渊返回青冥,为防意外,也要绕路赵国,多飞了二十万里。
这段时间以来,想要出关的流民越来越多。流民们消息不灵,只听说了西域现在安定,还有人沿途施粥,所以都蜂拥而来。因果大咒之事流传不广,而且流民们就是听了也不懂。
现在涵阳关中始终有数万流民停留,清晨时分许多人就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等候出关。但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出关审验突然变严,一整天就只放几百人出关。流民们稍有鼓噪就会挨守军一顿狠狠鞭打,甚至有被当场打死的。
无数流民滞留关内,东方内地又源源不断有流民到来,因此关内流民越来越多。
镇守府内,范东和听完下属奏报,双眉紧皱,就前往镇守府。护卫领着他直入后院,就见一名老者正在后花园中临渊赏鱼。
范东和行了一礼,道:“见过春元长老。”
老者拿了把鱼粮,慢慢撒着,池中锦鲤层层翻滚,争抢着为数不多的食粮。老者悠然道:“范镇守此来何事?不会又是为了那些流民来的吧?”
范东和道:“昨日一天关内就清点出五百余具流民尸体。现在关内流民越来越多,我们给的粥粮又减半,这样再持续几天,怕是一天要死上千人!”
老者眼皮微抬,道:“怎么,范镇守心痛了?”
范东和脸上闪过怒意,但他知道自己是外姓,而面前老者名为许春元,比许仲行还高了两辈。许仲行入狱后,就是许春元接手镇抚使。
许春元一到任,第一件事就是大举清理许仲行留下的亲信。副将、参将、校尉被派去守城门、修大营甚至清理粪池的都不在少数。
范东和身为法相,自身战力强悍,所以许春元表面上还算客气。而范东和自也识相,将手里军权财权大部分都交了出去,只管着一直追随自己的两千老卒。
但是在对待流民这件事上,双方分歧越来越大。
听许春元这么说,范东和就道:“春元长老,以前我们一天放几千上万人出关,现在突然卡到几百。这些流民身无分文,更无夜粮,一路全靠乞讨施粥活着。他们出不了关,我们又供不起这么多人,现在给的粥米再减半,这不是要逼死他们吗?”
许春元淡道:“本座就是要逼死他们。这些流民出关西去,还不是要投青冥?这就是取死之道。哼,你们以前随意放人出关,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资敌!”
范东和强忍怒火,道:“长老,这样下去,恐怕会生民变。”
“民变?”许春元精瘦的脸上浮起冷笑,道:“就算关内几万流民一起举事,难道你那两千老卒还敌不过吗?虫蚁而已,用不了半晚就能杀光吧?”
范东和深吸一口气,道:“长老,既然您也知道他们是些虫蚁,除了浪费粮食之外根本不值一提,何不放他们一马呢?就算他们投了青冥,吃的不也是卫渊的粮?前段时间宁西郡袁郡守还曾经用过一计,就是断绝粮路,然后把流民都驱赶到青冥去,好增加卫渊负担。”
许春元面皮动了动,算是笑过了,道:“我不想知道袁清言那计策有没有用,也不想知道卫渊为什么要收流民。我只知道一点,凡是卫渊想干的,那我就一定让他干不成!既然卫渊想收流民,那本座就不会让一个流民活着走到青冥!”
“可是这些流民已经到了这里,根本回不去啊!我已经派人去关内沿途劝返流民了,过上一段时日,春耕开始,流民就会越来越少。现在这些流民,不如让他们到关外自生自灭。反正在巫域,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许春元双眉一扬,眼中放出扭曲光芒,声调突然提高:“放?!哈哈,怎么可能?既然回不去,那就让他们去死啊!想投青冥的都该死!!本座也不怕告诉你,你派出去劝返流民的那些人已经被本座全抓了!本座就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想去青冥的,有多少本座就弄死多少!”
最后一句话,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范东和心下暗叹,许春行最喜爱的一个孙子死在和青冥战争中,他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自是对卫渊恨之入骨。
“许长老,你为了一已私仇,就要置十几万流民于死地,于心何忍?”
许春元冷笑:“范大人要是看不惯,何不挂印辞官?只是你一走了之容易,不妨想想你那些老部下,你走了之后,他们会怎么样?”
范东和额角青筋浮动,但最后还是忍耐下来,道:“多谢长老提点,下官告辞!”
许春元皮笑肉不笑,道:“好走,不送!”
回到自己官邸,范东和端起桌上茶壶,鼓咚咚喝了大半壶冷茶,却怎么都压不下心中的那股火。
他猛地举起茶壶在地上摔得粉碎!
下人侍女们吓得噤若寒蝉,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敢在这时候露面。这就让范东和怒火更加无处发泄,都起了些许杀心。
今天天很阴沉,虽是正午时分,可是天光却是如同傍晚。风也寒凉。
正堂、书房、廊道都没有点灯,到处都是黑沉沉的昏暗冰冷。
这样的房子,范东和一刻都不想多待。他袍袖一拂,就打算去军营转转。而且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那些派出去劝返流民的人被许春元抓了,想要弄出来恐怕又要许多周折。
他刚要离开,忽然停步,然后慢慢转身。
屋里其实还站着一个人,正看着墙上挂的条幅。
范东和此前心情激荡,竟是一直没有发觉房间里还有一人。要不是那人露了少许气机,或许范东和就会这么离开。
那人转身,一身玄色长衫,手中抱了只猫,微笑道:“范将军,别来无恙?”
“卫渊!?”范东和退了一步,气势骤起,然后徐徐而落。
“伱,你居然没死?”
“让范将军失望了。不过前几天我回来时,弄的动静还挺大的。”卫渊道。
范东和这几天被流民弄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无心西面的事。身边人见他心情不好,自也没人触这个霉头,把卫渊回归的事告诉他。
卫渊微微一笑,道:“没事,范将军不知道很正常,其实许长老也不知道。报喜不报忧,也算你们许家的传统了。”
范东和压低了声音,道:“你既然没死,那不在界域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我来做什么,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卫渊摸了摸怀中的猫,对它说:“你在这里看着他。这家伙还知道关心流民死活,不算太坏。一会要是打起来的话下爪别太重,挠个半死就行了。”
猫喵了一声,舔了舔爪子。
卫渊将猫放在地上,就转身离去。
范东和心中不安感觉越来越重,叫道:“你去哪里?”
“找几个长老祭旗。”卫渊头也不回,直接穿过墙壁,就此消失。
范东和刚想去追,忽然寒毛倒竖,停住脚步。他慢慢转头,就见那猫蹲坐在地,亮出一根闪着寒光的爪子,向范东和一点,然后再向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指了指。
范东和已经认出了这只猫,当初在战场上也没觉得它有多厉害,但现在这只猫的感觉比上一次实在强了太多,似乎加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自己竟有些兴不起反抗之心!
范东和试探着道:“猫兄,你真要与我为敌?”
那猫喵地一声冷笑,尾巴一甩,将墙壁上挂着的范东和佩剑召了过来,然后亮出一根锋利爪子,将那把法剑一下一下切成半寸长的小条,如同切葱。
范东和彻底熄灭了动手的想法。
镇守府后花园,许春元缓步走进暖阁。阁中侍女们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旁边红泥小炉上正热着酒。外面虽然阴寒,阁中却是温暖如春。十几盏火烛将阁内照得通明,将人心阴霾一扫而空。
许春元在主位坐定,扫了眼桌上的菜品。
今日午餐是便饭,只有八大碗八小碗六小碟和一缻老火汤。不过菜品中有好几样许春元爱吃的,让他颇为满意。这镇守府中已经换了大半的人,唯有许仲行几个贴身侍女以及厨子留了下来。
这时暖阁房门打开,有人掀帘而入,带进来一股阴冷寒风。这个人进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这道风也很扫兴。
许春元注视着酒杯,头也不抬地喝道:“滚!”
进来的人没有说话门依然是开着的,冷风依然一股一股地再往里进。
许春元依然没有抬头,杯中酒忽然浮起一滴,然后闪电般划过进屋人的位置,且瞬息来回数次!进来的不管是侍女还是管家,都会被洞穿多次,打成蜂巢。
然而许春元忽然感觉不对,那滴酒根本没有打到人!他终于抬头,却见进屋那人应该站的位置处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他左右张望,终于看到桌边确实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就坐在自己右手边,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何时坐下来,许春元竟是一无所知。而且此刻虽然看到他就坐在那里,但在感知中那个位置仍是空着的,这个人仿佛在世间根本不存在一样。
许春元心生寒意,表面上不动声色。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人,失声道:“卫渊!”
哪怕没有见过,但卫渊的画像所有长老都看过。许春元立刻望向左右,想要看看卫渊究竟带来了多少杀手。
卫渊微笑道:“许长老年纪大了,看来眼神确实不太好。不用找了,这里没有别人。几个法相而已,不需要帮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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