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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扬州通判调任,通判的位置空缺了出来,不少人为此各施手段,谁也没想到这位置居然花落一位盛姓的官人家。扬州,盛府。
寿安堂
这里,是盛家老太太平日里居住修养的地方。
“儿子来给母亲请安!”
“听下人说,华儿去岸边为鸿哥儿送行了?”
盛老太太把玩着一串佛珠,素服着身,看上去有些清心寡欲。
盛纮一凛,稳重的答道,“有长柏跟着,两人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泰然处之,并无不妥。”
“也好,嫁娶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部分了,送一送也没什么。”
盛老太太端着一碗清茶和睦的笑了笑。
“哈哈,华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未来的日子不会差。”
盛纮恭敬行礼后便走到侧面坐下,笑呵呵的说起闲事。
“自古以来,女子婚嫁都是女子一等一的大事,若是嫁得好,一生富贵平安,夫妻和睦,若是嫁的不好,夫妻不睦,一生也就毁了。”
盛老太太感慨不已,她当初就是一念之间选错了人啊!
她当时仅仅看中了盛老太爷的皮囊,怎料想那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
而且,盛家二房那边的盛二老太爷也是个宠妾灭妻的,她养大的庶子盛纮也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宠妾灭妻是不是盛家的传统,怎么个个都是呢?
“鸿哥儿我也见过好几次,华儿对他也是极为满意,多次在我耳边提起,他也确为华儿良配。”
“不过,婚嫁的事情极为繁琐,也关乎女子一生,你得好好把握,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盛纮抚着胡须的点了点头,“母亲所言甚是,华儿从小孝顺,端庄大方,嫁娶的事情自然是得好好考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礼仪更是繁琐,一套下来半年起步,事情自然是得好生把握。”
“嗯,你这几年的谋划我也看在眼里,的确不易。”
盛老太太端起茶水喝了起来,望向盛纮的目光很是仁慈和善。
她这个儿子虽然宠妾灭妻,没当好一个合格的丈夫,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哈哈,母亲谬赞,儿子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华儿这孩子有福气。
我朝一向流行男低娶女高嫁,华兰是咱们家的嫡长女,也是第一个嫁娶的孩子,断然是得开一个好头,不然别人一看,嫡长女都不能高嫁,这家的子女得是有多差,以后几个子女的婚嫁怕也有些许限制。”
“上前年,儿子偶然得知忠勤伯爵府嫡次子尚未婚配,忠勤伯爵府这些年没落了下来,咱们家勉强高攀倒也够得着,我便打算相看一下那伯爵嫡次子。但.......”
盛纮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高兴,捋了捋胡须。
“忠勤伯爵府到底是武将,咱们盛家是清流门第,当初看上忠勤伯爵府也实在是没办法,嫡长女总不能低嫁。怎料啊!前年,孩儿升到扬州这边。”
“扬州楚氏,扬州本地的大家族啊!放眼天下,也能自称一句‘江南楚氏’的门第。说句实话,照样是富贵,这不比那劳什子的伯爵府强?伯爵府的嫡长子已然婚配,爵位都没次子的份,何必呢?”
盛纮说到这里,一副捡到天大便宜的模样,谁能想到扬州居然有这么好的姻缘呢!
“嗯,楚家是扬州这样繁华地带的大家族,楚鸿那孩子又是一个有出息的,就算是高娶入阁拜相人家的女儿也不让人意外。
但往低了说,你和楚知州是同僚,咱们盛家清流门第,嫡长女也勉强配得上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堪称可遇不可求。”
“说句不应该说的话,媳妇百年熬成婆!女子嫁到别人家里,少不得是要站规矩,婆婆仁慈的站几年规矩,婆婆不仁慈的,我当年甚至见到过站规矩站到老死的媳妇。华兰如果嫁到楚家,这方面的麻烦一点也没有。”
“母亲所言甚是,去年知州家许大娘子偶感........偶感风寒。总之,那许大娘子是感染风寒离世。
许大娘子去世不过三个月,许家就又嫁了一个嫡女做楚知州的续弦,也就是如今这个小许大娘子。
这位小许大娘子是个心里有谱的人,一点也不敢得罪子凤,华兰嫁过去有子凤护着,站规矩这种事情基本上是免了。”
说到这里,盛纮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先许大娘子可是许家的嫡女啊!
虽然外传的都是偶感风寒,大家也都默契的说是偶感风寒,但到底是不是偶感风寒,扬州高官心里自然有答案。
那是真的狠啊!
冬季汗蒸,等人暖和了就让人去门外站规矩,硬生生让人偶感风寒。
楚家狠,许家也狠!
就算是许氏名声太一般,许家也不至于人都没了还没有半点反应吧?
那位许大娘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世,一点波澜都没有升起,许家甚至丝毫不计前嫌的又嫁了小许大娘子做续弦。
一个嫡长女被人为的去世,居然没有半点影响两大家族的交情。
怪不得人家是大家族呢!
怪不得这扬州针扎不进、水浸不湿啊!
盛老太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偶感风寒”的操作她见得不少,当即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鸿哥儿勤学上进,此番大概率怕是会进士及第,楚知州这几年考绩都是优等,这次怕是会升到汴京为官,这段时间定要把事情谈妥,拖久了恐生变故。”
盛老太太郑重的叮嘱,男子成家立业稍微晚一些也没什么,女子是真的等不得。她那孙女等到开春就是碧玉之年,及笄以后大一天和小一天意义全然不同,这种时候婚嫁的事情万万不能出差错。
“母亲放心,不过楚老兄汴京为官倒是不一定!”
“哦?”
盛老太太抬了抬眉头,有些惊奇的望着盛纮,不等盛纮说什么又恍然大悟。
“同朝避嫌一次?”
盛纮连连点头,父子不同朝,即一个在中央为官,另一个就只能在地方为官,基本上每一个朝代都有这玩意。
不过,大周朝的律例是父子同朝避嫌一次即可,一个在京为官,一个在地方为官,持续分地三年以上就算避嫌了。
第一次避嫌以后,父子便可同朝为官。
“以子凤那孩子的才学声望,又有韩章韩阁老的青睐,未来怕是一甲翰林。我朝非进士不得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阁,可见翰林官员之清贵。
若是那孩子真中了一甲,那走的路可都完全不一样,当是翰林拜相之路,最先的就是翰林修书三年。
伯珪兄的意思是看看子凤科考的情况再做决定,若子凤真考的好,那他便再在地方待上三年,如此便算是避了嫌。若是子凤失手,科考完便外放,那他便明年进京为官,也是避了一次。”
盛纮虽然宠妾灭妻,但在为官方面相当有天赋,该知道的都知道,相当纯正的官场老油条。
“嗯,是这个道理。避讳这种事情,还是早一点避为好。不然让御史逮到弹劾一番,关键时刻的升迁怕是就黄了,早避早聚嘛!”
盛老太太也是精通官场规则的人,当即颇为赞同。
“既如此,那主君便多和楚知州商议商议,也是时候做打算了。”
“母亲放心。趁着这段时间将一些该走的流程慢慢走,等到子凤科考归来,华儿也差不多嫁过去。”
“嗯,你办事我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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