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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蝉鸣足以穿透玻璃窗和水泥墙,但办公室里的人听不见,因为有更聒噪的东西。“....就这样,我的中班生涯结束了。吴老师,你又走神了。”
陈默微笑着将老吴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个年过四十的班主任已经变得有些惊恐,他很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走神了的。
答案很简单,字数不涨了,就说明对方没有在听。
陈默喝了口纸杯里的温水:“我接着说嗷。五岁那年,我终于升到幼儿园....”
“那个。”
老吴不喜欢打断别人说话,但今天破了例,“陈默啊,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你看,我.....”
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学生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老师,您真的忍心拒绝一个即将离开的学生提出的,这么一個小小的请求吗?”
“....”
老吴沉默了。
小小的请求?你小子拽着我说了一个小时了!中间除了喝水就没停过。
陈默看到对方面露难色,也是很善解人意,直接把目光转向了一旁。
“朱老师,要不换您来?”
朱老师负责教学经脉延展拉伸课程,是个入职刚三年的年轻女老师,相貌清秀,性格内敛。
听到陈默点了自己的名,她顿时一个激灵。
“诶!那个,那个,我去看看他们练得怎么样了。”
朱老师抓起水杯一溜烟地跑了。
陈默又看向旁边。
“张老师?”
“我?!我们班今天临时抽检,我去监督一下。”
又跑一个。
“许老师?”
“我还有课。”
眼见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少,老吴实在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怒道:“胡扯,你们班今天去进阶班观摩,哪来的课!”
“那.....今天我老婆生孩子。”
许老师也光速跑路。
这下都不用陈默开口,老吴自动转向了最后一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资格。
后者根本不慌,两手一摊,笑道:“今天我老妈生孩子。”
说完他还喝了口水,然后才闲庭信步般地走开。老一辈教育工作者的从容淡定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陈默仍然没放开老吴的手,憨憨地笑道:“吴老师,看来咱们只能继续了。五岁那年,我幼儿园终于大班了.....”
此刻办公室里除了他俩,就只剩下堆满教材和稿纸的凌乱办公桌,再也没有别人。
......
烈日如刀,操场上的学生们却没有半分偷懒的念头。
二年级一班在自己的区域练习站桩。
预备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户外活动,因为要用全国统一的和合生气真诀打磨境界。
一年级还有理论课,二年级是最后阶段,基本就没有上下课的说法了,一般也不会有老师监督,毕竟站桩练功虽然也枯燥,但比看书做题强点儿。
况且,考上武院就意味着人生的大转折,要类比过去,就好像是只要考上,就注定能成为网红明星,数钱数到手抽筋,大部分人都拎得清。
而普通学业之所以让人厌烦,是因为看不到明确的未来,谁也不能保证,考上好大学,就百分百能飞黄腾达。
当然,如果碰到那种实在头铁不用功的,大多数老师也不会强逼。心志不坚定的人,还是别成为超凡者比较好。
此时,几个连续站了一个小时基础桩功的少年结伴走向场边休息,顺便补充一下身体丢失的水分。
“不是,陈默怎么还没回来啊?”
“估计在劝退,我哥说,每年都有人中途被劝退的。”
“但是没几个会真退吧,总得拼到最后。”
说话的人只是闲聊,并无轻视,也没有担忧,毕竟谁都知道,被选中进入预备武校的人里,只有极少数能考入武院。
就在他们闲谈几句的时候,就看到负责经脉延展的朱老师带着个白大褂穿过操场,急匆匆地往教学楼办公室的那一侧小跑而去。
“我草,那不是覃医生吗?”
有人眼尖,迅速认出了白大褂不是校医,而是负责疏导学生心理问题的覃虎,一个身材魁梧面貌粗犷,却温柔细心的心理学博士。
“什么情况,难道是老吴劝退的时候,陈默接受不了?!”
几人听说过一些传闻。
有的人平时就知道自己不行,可窗户纸一直没捅破,等到真正面对老师的否定时就会突发恶疾,这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开导了。
“要不,跟去看看?”
吃瓜谁不喜欢啊。
反正都是休息,几个人一溜烟的就跟着跑了过去。
然而,当所有人赶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完全出乎预料的场面。
只见陈默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还在眉飞色舞的呱唧呱唧猛说。
“嘿!一转眼我就八岁了,小学二年级,这可是小学的关键阶段啊,必须重点讲。”
然而老吴就不同了。
他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脚边放着个纸杯烟灰缸,看起来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平时他烟瘾犯了,都会躲到天台上去抽,因为他觉得手拿卷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实在不算美观,但现在顾不上了。
因为他手里抓着的不是烟,是救命稻草。
早有预料的朱老师并没有感到意外,心理辅导室的覃虎却没绷住。
“小朱,难道是....吴老师需要疏导?”
别说他,就连几个吃瓜学生都是这么想的。
“不是不是,就陈默呀,老吴让他早点分流以后,他就一直在说话,说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停呢!”
朱老师两只手攥成拳头,说得很急切,像个被抢了坚果的松鼠。
这症状都给覃虎整不会了。
的确有一些心理障碍会产生话痨的症状,但那一般需要时间来酝酿,没听说过遭受打击以后原地突发的啊。
终于,原本在讲话的陈默发现了门口的异状,抬起头招了招手。
“哟,朱老师,你忙完了?”
“诶!”
朱老师又一个激灵,“不不不,没忙完,你快跟覃医生说一下伱的症状,我先跑了,不是,走了。”
说完她又一溜烟地消失了。
她一走,现场的所有人更加茫然,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正主。
陈默哪懂这是什么意思,只好问道:“覃医生,她说的症状是怎么回事?”
众人又把目光转到心理咨询师身上。
覃虎眨了眨眼:“这....你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
“没有啊,我健康着呢。”陈默理直气壮。
这时候,老吴终于回过神来了:“哎哟,小覃,你快给这小子看看,他指定有问题。”
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先给专业人士讲清楚状况。
陈默反驳道:“我没问题。”
老吴根本不信。
“你从幼儿园打遍小中大班,讲到在小学天台写名字,发誓要成为实验二小的顶点,这会正要跟三年级扛把子单挑,整整一个半小时!正常人能这样?”
“咳咳。这个是有点儿问题。”
陈默挠了挠头,“艺术加工嘛,不全是真的,情节得跌宕起伏你才有兴趣。”
“哦,我就说嘛....放屁!谁管情节了!我说的是你突然话痨这事儿!”老吴差点被他带沟里。
陈默挠了挠头:“因为我想起高兴的事,就忍不住想说话。”
“什么高兴的事?”
“我要突破了。”
“就算你要突破了也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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