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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诚回到院子的时候,他老婆正在院子里跟邢立华她们几个女人聊天呢。听到从前边传来他的声音,那双大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的。
和其他人说了声,起身就准备进屋去给她男人下她忙乎半天,好不容易才擀好的面条。
“大诚,你媳妇儿下班回来后就开始给你和面擀面条,忙活半天,你今儿有口福啦。”
“哈哈哈,我烧高香娶了个好媳妇儿。”
“你们瞅这家伙嘚瑟的。”
“哈哈哈……”
“那是,娶了好媳妇儿不嘚瑟啥时候嘚瑟,立华,我听别人说智海跟你结婚后好长一段时间,在胡同里那是不管见到谁都要跟人家夸一句你呢。”
“他那是给我戴高帽子,想让我在家多干点活,我那会儿也是傻,被他两句好话说的都乐的找不到北了,心里热乎的啥活我都抢着干,咱要做个好媳妇儿么。
你瞧现在,咱这位大爷吃完饭碗往那儿一扔,双手一背就不知道出溜到哪儿去啦。
小敏,我可告诉你,家里这老爷们不能惯,要不然赶明家里啥活都成你的了,椅子就倒下砸他脚背上,他都等着你来扶呢。”
“我家大诚好着呢。”已经进屋了的罗敏听到邢立华的话后,撩开门帘又走了出来。
“得,我也是晕了头了,人家俩才结婚一星期,这热乎劲还没过去呢。”
“哈哈哈……”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婚后生活绝对是神秘的,因为没有婚前同居过啊,光看别人的,你也不知道自己结婚后会是啥样。
甭管那对象是自己谈的,还是相亲相来的,对以后的日子在内心里都是向往的。
刚结婚的日子肯定也是甜蜜的,至于时间长了以后你的另一半会不会原形毕露,那就是运气问题了。
“立华,你家智海去那儿啦你不知道?”
“好像是去隔壁院子段家找正辉去了吧,说是案子上有啥事儿要跟正辉打听点啥事儿,你要找他?让宁宁给你叫去。”
“不用,等他回来再说,也没啥事儿。”
李言诚摆摆手就进了屋。
刚一进去就被自家案板上的面给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家有十几口子人呢。
看到自己男人惊讶的看着案板上的面,罗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和面没掌握好水,水倒多了,就又添了点面,面多了又添水……”
李言诚差点没乐出声来。
想想看,两个人吃的面能和成够十几个人吃的分量,这是得添面添水的加了多少次啊。
不过也还好,他老婆并没有把所有面都擀成面条,那一大堆还在盆里放着呢。
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伸手摸了下罗敏的脸蛋。
“没事儿,你才和过几次面,这已经很好了,刚好,我等下去前边赵叔家要块老面,盆里的面一发,明早起来蒸馒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是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害怕人家笑话我和面都和不好。
不过大诚,蒸白面馍馍会不会有点浪费啊?”
“吃到肚子里了浪费啥?”
“别人家都是白面、棒子面掺到一起蒸的,以前我妈自家的时候我家经常也是你那样。”
“我不爱吃那种两掺馒头,不用想那么多,咱家白面够造,没了我去找人换。”
“哦,那好吧,水可能烧开了,我去下面条,你擦把脸去。”
“好,来来来,叫我先亲一口,MUA……”
“大诚,你说结婚的新鲜劲会过去吗?”
拿起装着面条的盘子,刚走到门口,罗敏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正脱外套的李言诚问道。
“肯定会,生活嘛,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让我们的生活保持新鲜,比如说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换一个新动作,这样不就一直有新鲜感啦。”
新动作?
什么新动作?生活跟新动作有什么关系?
有些茫然的罗敏刚想问新动作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男人脸上那不正经的表情,她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个新动作到底是指什么了,腾的一下俏脸变的通红。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个经常让她脸红的男人,转身就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听到屋里她那个不正经的男人,又在那儿哼她从没听过的……歌曲吗?感觉怪怪的。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
面条就是简单的爆了个葱花,再调点酱油醋盐,什么炸酱、什么臊子,那些统统都没有。
呼噜噜的干了两大碗,再喝碗面汤,来个原汤化原食。
尽管已经在一起生活一个星期了,可罗敏每次看到自己男人吃饭都会流口水,然后伸筷子过去在他碗里夹点东西尝尝,看看俩人的饭是不是不一个味。
实在是李言诚习惯了部队上那种吃饭方法,不管吃什么都是狼吞虎咽。
他说他不喜欢吃两掺面馍馍,可每次吃的时候,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馒头,两三口就干完一个。
那么大一筷子面进嘴后就跟不用嚼似的,咕咚一下就下肚了。
他这种吃饭方法,在有的人眼里会觉得粗鲁,可在有的人眼里就会认为这是吃饭香的模样。
罗敏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这一个星期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把筷子伸到李言诚碗里夹两筷子尝一下。
最搞笑的是前天,那天吃的也是面条,她为了试验自己男人吃饭到底能不能吃出味道,刻意给他碗里没放盐。
结果人家还真的就是端着碗呼噜噜的吃的那叫一个香。
让她都以为人家是不是自己调盐了,还专门尝了一口,确实是淡而无味啊。
最后吃完以后喝汤的时候,人家才来了句,今天的饭有点淡,好像没放盐。
逗的她差点没把碗扔了。
看到她不停的从李言诚碗里夹面条,邢立华好奇的起身走过来看了看。
“小敏,你俩是新婚没错,但也不用粘乎的吃饭都要吃一碗吧。”
“我看他吃的香的,觉得人家碗里的饭好像比我的好吃。”
“还真是,你家大诚每次吃饭都这样,跟我们在一起吃饭也是,他只要一吃饭,光听呼噜噜的声音,你哪怕是刚吃饱都想再来两口。”
“要不要换换?”
李言诚把自己的碗往他老婆面前一伸。
“不要,味道一样的,你那么多我也吃不完。”
……
吃完饭,正喝汤呢,金智海就回来了。
看到好兄弟已经回来了就在屋檐下坐着,眼一亮就走了过来,拉过来一把小椅子坐到他对面,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
“帮你问出来了。”
李言诚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没吊他胃口,直接就讲了出来。
“那个老头说,让你们在城西护国寺那一片,找一个外号叫八指的问问,这人姓佟,单立人一个冬天的冬,是个旗人。
具体叫什么名和模样,他说最少四十年没见过早就忘了,而且那人现在还在不在护国寺那边都不一定。”
金智海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四十年没见过,只有一个姓一个外号,这叫人怎么找?
“他没说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说了。”李言诚点点头,端起面前盛汤的碗喝了一口,伸手接过金智海递来的烟,点上后继续说到。
“他说在他的印象里,佟八指年轻的时候作案,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现场拉一泡,而且开锁也喜欢暴力开。
具体你们这是什么案情我也不太清楚,转述的只是他的原话。
智海,这什么案子?怎么凶手作完案还在现场上厕所啦?”
“嗯,连续偷盗了六家单位的财务室,每次作完案都要在现场留下一坨,还有就是所有锁都是暴力打开。”
“没有其他痕迹了吗?”
“有,这家伙作案不戴手套,但是会给指头上缠胶布,所以留下的痕迹不少,但没什么用处,看着像是老手,可这种作案手法在以往的案件中又从没出现过。
我们还专门联系周边省市问了下,他们那边也没见发生过这种案子。
所以今天我们组长才说过去找老牛头问问。
这老头解放前是京市地界很多佛爷的师父,解放后坐了十年牢,当时还是我爹把他送进去的。
我们现在这个案子肯定不会是新手干的,说不定就是过去哪个老手教出来的徒弟。”
“这样啊!”李言诚听完点了点头。
“那现在只能要求各单位加强防范,你们再去找找那老头说的那个佟八指了。”
“只能这样了。”金智海有些无奈。
“现在各单位是一片风声鹤唳,都开始派人在财务室值班了。
市里要求我们限期破案,唉……我们却还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呢,处长急的满嘴起泡。”
干他们这行的就是这样,碰上连环案件,尤其是没有什么线索的,脑袋都大了。
因为一个凶杀案,一个连环案,上边肯定都是会让限期的。
李言诚耸了耸肩膀,这种情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说这个了,从明天开始先找人再说吧。
对了大诚,那个古小六对你们的案子有帮助没?”
“应该有,明天我们就带着他去认人。”
“你们也要找人,我们也要找人,唉……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弟。”
“慢慢磨吧。”李言诚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你媳妇儿她们百货公司说要盖家属楼定了没?”
“定了,但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要,打生下来就在这个院儿里住,真让我离开,我还有点舍不得。”
“要啊,为什么不要。”
“要得话这个房子就不能留了。”
“简单,把宁宁从你家户口上独立出去,然后把这房子改成她名字不就好了。”
!!!
“卧槽,你怎么想到的?”金智海眼睛瞪的溜圆。
李言诚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院子就那么大,那几个女人坐的那一堆听的也是一清二楚。
邢立华眼前一亮,搬着小板凳就跑了过来。
“大诚,你说的那办法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蔡家……”
“不会,蔡家如果不是那会儿蔡方超和他老婆不懂事,再加上他俩的工作关系被人抓住把柄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两间房和他爸在阳朝分的房,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
李言诚不在意的摆了下手。
“你们家这房是金叔留下的,是祖产,又不是公家给分的公房。
过到宁宁名下后,就算按人均算她居住面积是大了点,可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一个人占了这么大面积的公房,是她爹给她留下的遗产。
你们一家三口只要没房,在单位申请住房这很正常啊。”
这就是一种钻空子,但合理合法,政策也允许。
在农村只要分户了都能跟村里申请新宅基地呢,城里当然也可以。
否则的话,那些父母有房子的,孩子结婚后还能没资格再申请住房啦?
宁宁一听就乐了。
“哈哈,那是不是以后我哥我嫂子搬走了,我一个人想住哪间住哪间?”
“没错,你以后还可以睡房顶上去。”
“呃……小敏嫂子,你看啊,大诚哥欺负我。”
“好,宁宁乖,嫂子一会儿给你收拾他。”
宁宁学着她嫂子那会儿的动作,抬手拍了下自己脑门:“哎呀,我也是晕了头了,小敏嫂子人家疼大诚哥都来不及呢,我告状都没找对人。”
她学到的是惟妙惟肖,可却同时惹毛了两个女人,话音刚落,就被两个嫂子联手给镇压了。
一阵嘻嘻哈哈,端的是热闹无比!
……
夜里九点多,武宣区,北堂子胡同
“老三,这些底版为什么少了一张?”
屋内,一个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将手中数的最后一张底版放到桌上后,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寻思了一会儿后,他转头看向躺在屋角那张床上的另一个年轻男人问道。
“别开玩笑,我数了三遍,总共一百三十四张。”
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男人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自己过来数,我数只有一百三十三张。”
坐在桌前的男人起身让开了座位。
听到椅子的动静,躺床上那个被叫做老三的年轻男子睁开了眼睛,看着桌旁那人不似作伪的神情,有些疑惑的坐了起来。
“二哥,你跟我开玩笑呢吧?冲洗完了以后我数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才用纸包好拿过来就放你那个暗格里了。”
“包这些底版的纸呢?我刚才从暗格里拿出来的时候可没见你说的纸。”
“我往暗格里放的时候是一张一张又数着放进去的,数完后我顺手就把包裹的纸带走了,那上边有我们单位名字,我害怕乱扔引来麻烦。”
“你放进去的时候数了还是一百三十四张?”
“对啊”
“那就奇怪了。”桌旁的男人转身走到他刚才取底版的暗格那里,担心灯光暗看不清有遗漏,还专门打着手电仔细的看了又看。
又用手电照着在地上看了两个来回,确认什么都没有后关掉手电直起了身。
在他转身去暗格找的时候,那个叫老三的年轻男人终于确定这不是开玩笑,急忙走过来坐在桌前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等那位二哥在暗格和地上找完没发现有遗漏后,他也刚好数完,数出来的数字却让他脸色大变。
这里真的只有一百三十三张。
“二哥,我……”
二哥抬手示意老三先别说话,他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老三,这玩意如果出纰漏,咱们哥几个全部都得掉脑袋,你现在静下心好好想想,从你冲洗完那些胶卷后开始慢慢想,看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说完,被叫做二哥的年轻男人将刚点上的烟塞进了老三的嘴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着急慢慢想,然后转身走到一旁提起暖水瓶给杯子里倒了杯水。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们做的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现在既然出了纰漏,他如果想保命,那就必须尽快做出切割,就像前几天他和韦海平做切割时一样。
他能感觉到,社会局那帮子人已经快摸到他身边了,他必须要想办法拖住两天。
因为他确定明天值班时自己就能拿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到那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几口后,他又提起暖水瓶往杯子里边添进去了一些水。
放下暖水瓶,他侧头瞄了烟老三那边,见他坐在那里皱着眉头还在苦苦思索,抬起右手从外套内兜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
这时,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借以遮掩打开纸包时的小动静,将纸包里的白色药粉全部倒进了杯子里。
将纸包揣进口袋,他端起杯子轻轻的晃动了几下,这才转身走回到桌旁,一屁股坐到桌上,然后顺手将水杯放到桌上,又拿起烟给自己重新点了一根。
这时老三动了,他抬手将叼在嘴里的烟拿在手中,烟灰掉在身上也毫不在意。
“二哥,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哪个环节能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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