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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山顶,眺望远方,有“一览众山小”的感悟。山顶有个小平台,平台内侧摆放了一排的神仙,其中以财神爷和送子观音为主。
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为信众排忧解难。
看冷却的香灰就知道,哪路神仙最受欢迎。
陈西刚才并没拜佛,如今瞧见位列中间的文昌帝君,她小步走上前站在石像前,闭上眼,虔诚许愿。
周宴舟站在护栏旁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山脉,回头见陈西一脸虔诚地跪在石像前磕头、许愿,那神情好似在求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周宴舟对这些没什么执念,可当下看着陈西专心跪拜的模样,他忍不住好奇,她许了什么愿望?
陈西跪拜结束,起身深深地望了眼满脸慈祥的文昌帝君,心里默默祈祷:“祈求帝君保佑我能考到北京。”
下山途中,周宴舟瞅着走在前面的小姑娘,漫不经心问:“刚刚许了什么愿?”
陈西脚步微顿,回头迎上周宴舟戏谑的眼神,胡诌:“保佑我高考成为西坪市文科状元。”
周宴舟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夸赞:“好姑娘,志气不错。”
回去路上,陈西没什么精神,后背靠在座椅里静静看着道路两旁一晃而过的风景。
周宴舟接了两通应酬电话,聊的都是些大生意,陈西光听那些数字就觉得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车子开回市区,周宴舟没直接送陈西回家,而是带她去吃了顿饭。
到了饭店陈西才知道,吃饭是顺带的,谈生意才是正事。
西坪数一数二的饭店里,周宴舟直奔最好的包间,推门进去,已经有人在等。
陈西站在门口,看着那些生面孔,犹豫着不敢进,周宴舟见了,回头一把揽住陈西的肩膀将她推进包厢,安排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包厢里的客人年龄大陈西两轮不止,全都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模样,且听口音都不像西坪本地人。
服务员一道一道上菜,全都大鱼大肉,一份三块钱的豆腐竟然也做成了旁人吃不起的花样。
陈西想到西坪这种小地方居然也能找出这么一家跟一线城市消费相比的饭店忍不住好笑。
请客的人确实不是本地人,可听说周家在西坪有大动作,纷纷闻着味儿过来,想要捞一把。
那几年房地产吃香,随随便便都能捞一桶金。
周宴舟家祖上就有资产,再加上老一辈眼光独到,每次都跟着改革的路,踏上时代的步伐,几乎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不,周宴舟刚到西坪就有人跟过来想要一起搞投资。
餐桌上带头的人说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现在就把计划书摆在周宴舟面前,跟他一起合作做大这个盘子。
陈西最初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可一头雾水,什么也没听明白。
一下午没吃东西,她饿得肚子咕咕叫,也顾不上其他,捏着筷子、埋头苦吃。
能容纳二十人座位的大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陈西想吃那道菠萝咕咾肉,却在圆桌的对面,她又不好意思转桌,只能默默盯着,企图有个人能凑巧地转过来。
盯了不下三次也没见人动筷,陈西也不大好意思,遗憾地放下筷子。
哪知她刚放下筷,纹丝不动的圆桌突然被人转动,好巧不巧,那盘色泽鲜亮的菠萝咕咾肉就停在陈西面前。
陈西眨眼,在夹与不夹之间徘徊。
正当她犹豫时,一块菠萝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碗里。
陈西顺着筷子望过去,只见周宴舟面不改色地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几块肉。
夹菜时还不忘回人问题,那姿态说不出的慵懒。
陈西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菠萝咕咾肉,一时间不是滋味。
周宴舟抽空瞄了眼陈西,见她盯着碗里发呆,含着笑意问:“还想吃什么?”
陈西舔了舔嘴唇,轻轻摇头。
周宴舟伸手点了点桌面,语气说不出的坦荡:“这顿饭当我请你的,你只管吃,其他的不用管。”
陈西拘谨了半天,听周宴舟这么一说,胸腔突然流淌出一股热流。
斜对面的男人瞧见这一幕,眼里划过一丝亮光,忍不住出声调侃:“小周总这么温柔体贴,这小姑娘莫不是您小女朋友?”
陈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慢慢看向周宴舟,想看他怎么回应。
周宴舟掀了下眼皮,默不作声地瞥了眼男人,淡定道:“什么女朋友,就一合作伙伴的外甥女。小姑娘还是个高中生,甭开玩笑了。”
男人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打哈哈结束这个话题。
倒是陈西听到那句“甭开玩笑了”,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
这顿饭吃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陈西从头到尾都没弄懂他们谈的是什么生意,只知道结束时带头的男人起身同周宴舟握手,说了句“合作愉快”。
应该是双方都达成了某种目的吧?
走出包间,周宴舟拎着外套,余光瞥向一旁闷闷不乐的陈西,好脾气地问:“没吃饱?”
陈西缓慢抬头,迎上周宴舟关切的目光,平静地摇头:“吃饱了。”
周宴舟没怎么吃,只喝了一碗汤,剩下的都在喝酒。
他想起饭桌上陈西时不时指着一道菜告诉他这道菜好吃,这道菜难吃的样子,故意逗她:“下次还想不想跟我一起来这种饭局吃饭?”
陈西顿时停住脚步。
她想起饭桌上那戴眼镜的男人探寻的目光和试探性的揣测,突然觉得没意思。
这种饭局她去了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她越想越觉得没意思,咬了咬唇,拒绝得干脆:“不想来。”
周宴舟本来就是逗她的,如今看她生气,他愣了下,难得询问:“不高兴?”
陈西眼神平静地望向周宴舟,欲言又止地问:“你带我来这些地方干嘛呢?”
周宴舟不解:“吃个饭而已,能干嘛?”
陈西笑了下,仰起白净的脸蛋,很认真地回应:“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吃东西都不自在。”
“你们谈生意我只能乖乖坐着,仿佛包间里的一盘菜,任人摆布。”
周宴舟差点气笑,抬手捏了把陈西的耳朵,声调低了几个度:“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我好心好意带你来吃顿饭,还伤了你自尊。敢情全是我的错,带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陈西被周宴舟这么一说,脸色当场涨红,眼眶也禁不住湿润,望向周宴舟的眼眸里充斥着倔强。
周宴舟看她有要哭的迹象,不禁后悔,他好端端的,惹这么一个小姑娘干嘛。
两人在饭店走廊对峙片刻,最终周宴舟投降。
服务员端着菜盘子走过来,差点撞陈西身上,周宴舟一把捞过陈西的胳臂,将人往身边带。
等服务员走过,周宴舟低头看着怀里满眼通红的小姑娘,叹气:“得,我今儿不该带你来这地方。”
“送你回去总成?”
也不等陈西反应,周宴舟强势地握住陈西的手腕将她带进电梯。
一直到车库,将人塞进副驾驶,周宴舟才松开手。
回去路上车厢一片寂静,周宴舟中途试图说点逗陈西开心,结果她理都不理。
周宴舟也觉得没意思,小姑娘心高气傲,难哄又麻烦。
将人送到家门口,周宴舟停下车,回头望向一旁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西,语气突然软下来:“回去吧,到家了。”
陈西听见这话,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周宴舟看见眼泪顿时慌了,他随手抽了几张纸,侧身凑过去替陈西擦眼泪,嘴上还不忘问:“好端端的,哭什么?”
陈西一个劲地掉眼泪,压根儿听不清周宴舟在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宴舟哄累了,自暴自弃道:“要不我也陪你哭一场?”
刚还哭得伤心的陈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周宴舟见她笑了,当即松了一口气,“终于笑了,再这么哭下去,我都怀疑人生了。”
陈西接过周宴舟递过来的纸巾,止住眼泪,狼狈地擦掉鼻涕、泪痕,扭过头望向泄气的周宴舟,坚定地回复:“这不是我的家。”
“这是我小舅的家,我的家已经没了。”
周宴舟一愣,显然没意识到是他那句“到家了”给人惹哭了。
不过经这么一遭下来,周宴舟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多少有点杵。
他虽然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可也经不住三番两次的折腾。
这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原生家庭的伤害对当事人来说就像江南六月的梅雨。
永远湿哒哒的,没个停息。
这样的人心思细腻、敏感,往好了说是细致,往坏了说是麻烦。
而周宴舟这人最烦麻烦。
他宁愿去招惹一个他哪儿都瞧不上的人,也不想跟陈西这样的姑娘拉扯不清。
一是累,二是赔不起。
这样的人真心最重要,而他最缺的就是真心。
思绪到这,周宴舟收敛情绪,语气不自觉地淡下来:“甭管是不是你家,你总有个归处。”
“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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