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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宛歆的“鼓励”之下,方鸿禧没有马上离京。

    左右那女人入了他的眼,从初入京城见到的第一眼便念念不能忘。

    弄不到手,他那颗心和身下那根总是不能消停。

    可方鸿禧也不是全无脑子,任凭许宛歆一面之词。靖王都说那女人他碰不得,到底还是有些靠头的。

    但他父亲是谁,陕州的土皇帝,他方鸿禧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样魂牵梦萦,不是他的做派。

    京城水再深,他老子也能罩住他!

    想通这些,方鸿禧便在京中多留了几日,叫侍从摸清温念兮的行程。因知晓她有侍卫,方鸿禧还特意强调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一个女人,他强上了她,晾她事后也不敢声张。

    这种事,说到底也是女人吃亏。

    温念兮要傍着陆闻笙,顾忌只会更多。

    方鸿禧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袒胸露乳的女人,将她幻想成温念兮,犹如豺狼盯着羔羊,目不转睛,毫不掩饰内心的渴望与邪恶。

    继而猛地将人扑倒。

    说不得等到他要了温念兮,她且知道什么叫男人雄风,跟他回陕州也未可知。

    因要秘密行事,方鸿禧只在一处勾栏相好处度日,京中众人,只当他回了陕州,除了许宛歆,再无人在意。

    许宛歆每日除了打听温念兮身边的动静,自己也没有闲着。

    这日,她又往靖王府内宅去看望荀表姐。

    要说先前荀书玲将她当做救命的稻草,每回见了她总是欢心愉悦,欣喜异常,如今她亲爱的荀表姐,那是恨不能生啖了她的肉,活饮了她的血。

    见了她,再没个好脸色。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宛歆柔柔一笑,施施然从外面进来,关切道,“表姐,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荀书玲自然不好。

    不但不好,身子更是一日比一日孱弱,从年前小产至今,不过半年光景,竟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面黄如土,两眼凹陷,乍看之下,竟是没有半丝活人气息。

    与唇红齿白,亭亭玉立的许宛歆对比,更是叫人没眼看。

    “表姐,你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几日不见,又老了许多?这叫妹妹如何放心。”

    方才许宛歆在院外求见,荀书玲明明白白叫下人不许放她进来,可她不但来了,还这么大喇喇站在自己床边。

    荀书玲一口气上不来,直咳得惊天动地。

    许宛歆好整以暇地等她咳过这一阵,才扭头对荀书玲的贴身侍女道,“王妃咳成这样,怎么半点不知道心疼人?还不快去倒杯热茶来给王妃润肺。”

    先前还跟个死人一样指挥不动的侍女,这会儿倒活了,当真倒了杯滚烫的茶水给荀书玲送来。

    荀书玲不接,那侍女就硬塞到她手上,荀书玲久病,身上哪有力气,一杯水就这么淅淅沥沥流了一床。

    “你……你们……”

    荀书玲目眦欲裂,气喘不止,“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

    许宛歆柔柔一笑,脸上露出几分伤心,“我好心照顾表姐,表姐不领情倒也罢了,怎么空口白牙诅咒人呢!真真叫人难过。”

    “你以为爬上爷们的床就能一步登天?”

    荀书玲将胸中那口闷气喘匀,盯着许宛歆那张伪善的脸,一眨不眨道,“不过是烂货一个。”

    “萧恂是什么人?薄情寡性之辈。你与他苟且有月余了吧?怎么还是没有名分呢?要来靖王府,还得打着看望我这个不中用的王妃的名号。”

    荀书玲看着许宛歆那张由红转白再转青的脸,畅意一笑,“你又得到什么了?”

    “表妹。”

    人被逼到绝境时,总是通透的,荀书玲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唯一庆幸的是她那可怜没缘分的孩子,先一步去了,不用独独留在这世上受苦。

    对许宛歆,她只冷眼瞧着她的下场,会有多凄凉。

    许宛歆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不再恭顺温婉,“表姐不清楚吗?你如今的位置,我看上了,所以等表姐故去了,我就得到这一切了呀。”

    她坐在榻前,说出的话轻柔又阴森,“原本我不想要表姐命的,可表姐你不争气,成日里伤春悲秋的卧着榻上,半点不知上进。温念兮害你至此,你却连反击都不曾。”

    “你太没用了。”

    “所以我只好取而代之,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了。”

    “表姐您请放心,我会好好坐在靖王妃的位置上,替你报仇的,你且安心的去吧。”

    说完,她扭头朝侍女看去,声音不再是矫揉造作的温柔,阴恻恻道,“表姐的药呢?盛上来。”

    “姐妹一场,我亲自服侍表姐用药。”

    荀书玲脸色愈发灰败下去,“许宛歆,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许宛歆笑,“表姐再别这样说自己,怪瘆人呢。好啦,这药只痛一会儿,一会儿就解脱了。”

    再绝望的人,在生死关头,也会求生而不是求死。

    荀书玲不肯喝。

    许宛歆沉下脸,给侍女使眼色,叫她将人扶住,自己亲自将药灌进去。

    侍女到底胆怯,尽管许宛歆许以重利,可谋杀主人,仍怕得双手战栗个不住,一碗浓黑的汤药,倒洒了有大半碗。

    “废物!”

    许宛歆骂一声,亲自上手捏住荀书玲的下颚,迫使她张嘴,将剩下的小半碗尽数灌了进去。

    ……

    念兮最近在忙着筹备新学堂的事。

    举凡学堂,总是男子读书的地方。但因为翠莲,念兮意识到,这世上不光是男子,其实女子更需要这样一个地方。能够给她们一个机会,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不是非要读书。

    而是有一门谋生的手段。

    可以使她们不再只靠着男人过活,离了父亲、丈夫、儿子,女人也能靠一双手养活自己,活的体面。

    但这只是她一点模糊的想法。

    三从四德,是上千年的传承,她的这点想法,却有些超出常规,甚至是倒反天罡。

    千头万绪,总要拿出个章程。诚敬夫人说,这座学堂便是她的“六疾馆”,经营好了,是件大功德。

    念兮没想过什么功德,她只是尊崇本心,想要做一些事。

    这日她正忙着学堂请先生事宜,荷花从外面进来,支支吾吾说有事要与她说。

    荷花是翠莲在六疾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念兮教的第二个学生,与念兮相处日久,是个家境不好却很上进的姑娘。

    “什么事?”念兮温声问。

    “我想单独跟您说,行吗?”荷花有些紧张,连头也不敢抬。

    不等念兮应话,她又开口道,“能不能去学堂那里?”

    荷花吞咽口涎,有些艰难道,“那里,清净。”

    念兮只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疑有他,“好啊。”

    学堂还没正式命名,大家只混叫着,紧邻着六疾馆。如今整体已经建好,窗明几净,只等进了桌椅,随时都能上课。

    考虑到荷花想说的话涉及私隐,否则也不会去人少的学堂,念兮便没让杏月几个跟着。

    倒是翠莲,平日里殷勤惯了,只要念兮在,她总是前后不离,便也随她跟着。

    三人一起来到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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