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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狂欢终归还是结束了。和孟嘉老师沟通之后,白杨终究还是得以能够带着钟溪鹿走出了画室的大门。
外面空荡荡的,钟溪鹿裹了裹外套,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接下来大学四年都得待在这个城市,每年都得冻好几个月,我已经开始难受了。”
白杨笑了笑,道:“放心吧,冷着冷着,也就习惯了。”
“我应该永远都习惯不了。”钟溪鹿这么回了一句,然后望向白杨,犹豫了一下,道:“刚才你离开聚会是去找晚晚了吧?”
“嗯。”白杨点了点头。
钟溪鹿笑起来,似是玩笑的问道:“怎么?晚晚也和你表白了?”
“如果是的话,你怎么想。”白杨反问。
“不怎么想。”钟溪鹿撇了撇嘴:“你招蜂引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伸了个懒腰,主动结束了话题:“快点回学校吧,小白同学。”
“我旁边的位置,还在为你留着呢。”
“嗯。”白杨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直到走到钟溪鹿的房门前,钟溪鹿刷开门,朝着白杨摆了摆手:“晚安啦小白同学~”
“晚安。”白杨也刷开门,朝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进了房间。
咔哒。
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钟溪鹿依旧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却缓缓的,缓缓的消失。
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的改变了。
也许是因为椿欲晚,但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椿欲晚。
她对自己有自信,哪怕和椿欲晚正面竞争,输的那个人,也绝不会是自己。
但是——
她也有那个唯一赢不了的人。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钟溪鹿低下头,呢喃了一声:“只剩下最后一步,最后那一点点的距离。”
“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呢?”
那条近在咫尺的线,她自信于自己只需要稍微往前迈步就能够跨过的线,突然消失了。
也许,自己刚才稍微追问一下,就能够知道答案。
但是她不愿意。
或者说,不敢。
在走来酒店的这条陌生,又十分寒冷的路上,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旁边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气息。
原本那个混不吝,肆无忌惮得寸进尺的家伙,似乎突然消失了。
陌生到钟溪鹿不敢去试探分毫。
她终于是关上门,整个人瘫在床上,良久,被热的受不了了,才想起脱掉外套。
侧耳试图去听旁边房间的动静,但是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是酒店的隔音太好,还是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于旁边的房间。
想了想,她情不自禁的摸出手机,找到白杨的头像。
“你的生日马上就要过去啦,最后的时刻,就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在输出框写下这些文字,钟溪鹿放在“发送”按钮上的手指又滞住,然后一点一点把文字删除,退出聊天框。
长叹了一口气,她望着天花板。
“明天.会一切如常吧?”
做了个梦。
是很久违的逼仄小房间,电脑桌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屏幕上的文档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白杨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过肺带来的刺激加上常年亚健康状态下没有好过的支气管炎,让他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手机上是相亲网站发来的消息,白杨不由生出很不耐烦的情绪,但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哪怕不想结婚,也该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于是拿起手机,出了门。
仿佛才走过一个转角,已经坐在咖啡厅里面,对面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开口便问收入。
“我就是一个写的。”
白杨按部就班的回答:“家里有自建房,车子是比亚迪,收入不算稳定,但是连载期间每个月几万块钱还是有。”
听到这个数字,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些:“你这个条件不应该啊,肯定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吧?不然,怎么这个年纪了还出来相亲?”
“是不是离过婚?带娃了没?”
“谈过几段恋爱,没结过婚。”白杨一边诚实的说着,一边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不,没谈过恋爱从十八岁之后就没有再谈过了。”
他纠正着。
对面的女人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讶异,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
白杨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两个身影。
“因为你想要的太多,所以什么都得不到。”眼前的女人抢答。
“也许吧。”白杨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放弃其中一个呢?”女人又问道:“其实,你已经足够幸运了吧?”“做不到。”白杨答。
“你凭什么?”眼前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怨愤:“你只是凭着运气重生了而已,如果你没有重生,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呢?”
“你本该和人家没有任何的交集,哪怕是做梦,人家都是你不敢梦见的人,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白杨沉默。
“放弃吧。”女人的声音缓缓的远去:
“放弃.我吧”
白杨猛地抬起头,眼前却是属于椿欲晚的脸。
她穿着那套白色的广袖流仙裙,泪流满面,却随着风飘远。
“不!”
白杨低吼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一身的汗。
“是个梦啊。”他晃了晃脑袋,喘息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环顾四周,自己还在酒店的房间里面,摸了摸脸,紧致而年轻。
“哈。”
自嘲的笑了笑,白杨看了看时间,这才早上六点,他起来冲了个冷水澡,接近零度的水将他嘴唇冻得发白,但是头脑终于清醒起来。
于是拿出手机给钟溪鹿发了个消息:“小钟同志,起来了没?等会儿要赶飞机哦。”
没有想到对方秒回:
“已经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了。”
白杨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还是暗沉沉的,冬天的太阳迟迟不愿意出来。
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门,顺便往钟溪鹿的房间看了一眼,门是敞开着的,房卡也拿走了。
退房了。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拨通钟溪鹿的电话。
“怎么不等我?赶飞机不用这么急吧?”
钟溪鹿语气如常:“不能再耽误你画画啦,机场这么远,一来一回的,你这一天不是又浪费了?”
“我可不想到时候你考不上央美哦。”
白杨觉得嗓子有点儿干,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道:“你吃过早餐了没有?”
“在酒店的餐厅吃过啦,一根香肠两个蛋,嘿嘿。”钟溪鹿轻笑道:“可惜,他们不提供米粉,我现在超级怀念学校门口的那家米粉店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白杨,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吃吧。”
白杨:“.好。”
“那就这样啦,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个回笼觉,我正拿着手机看电影呢,先挂啦。”钟溪鹿道。
“嗯。”白杨道:“小钟同志,一路顺风。”
接下来的日子,画室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校考季已经开始了。
而白杨,却少有出现在画室之中。
哪怕是元旦晚会,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仿佛他把全国的大学校招都报了名,正忙着大江南北的去考试一般。
但是椿欲晚知道,白杨只报了央美,而央美的初试,二月初才开始。
她想问白杨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对方每次都匆匆忙忙,虽然看到自己的时候也如平常一般打招呼,但是却没有再死皮赖脸贴上来要占便宜。
就像自己那天晚上所要求的那样。
他放过了自己,不再利用自己对她的喜欢为所欲为,恪守在了普通朋友的位置,没有再近一步了。
然后呢?
椿欲晚不知道。
只是觉得原本热闹的画室,突然变得很空荡,甚至于连曾佳能都不再叫嚷,晚上会偷偷的画速写画到刘叔过来关灯赶人。
于是就这样到了央美初试的那一天。
画室去考央美的人是集体坐车出发的,孟嘉老师对这一次的考试体现得无比的重视,甚至连不常出现的曾老师都难得的随车同行,在车上好好的勉励了大家一番。
但是椿欲晚还是没有看到白杨。
“他不会连央美的考试都不来了吧?”
心中没由来的升起这样的担忧。
椿欲晚心知,这种事情发生在白杨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毕竟,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央美考试很重要,但是对于他来说,去什么学校,并不会影响他的人生.相比起其他同龄人,他早就在另一条道路上一骑绝尘了。
“如果他不来的话——”
椿欲晚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不知为何心脏又开始抽痛。
那么,他会去读其他的大学,甚至于不读大学,反正作为一个知名作家,潜心写作可能更有前途一些,而自己.在央美四年潜心画画,朝着想要成为画家的梦想前进。
可以预见的,自己也许很少能够再见到他,不,椿欲晚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一天,白杨所说的话。
椿欲晚视线不知为何又变得模糊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所选择的,让我做自己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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