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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衣卫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将耿文耀的相关罪证移交三法司。

    顺天府尹为了将功补过,主动揽下了全城告示的任务,衙门的捕快皂吏齐齐出动,没两天就贴满了整个京城。

    得知案情原委的百姓们震惊不已,对挂白停灵的长公主府更是退避三尺,离老远就绕开走,生怕沾上一星半点儿的晦气。

    一时间,长公主府附近安静得如同坟墓,再加上门外的街道上满地飘飞的纸钱,一到夜里甚至能听到猫头鹰哀哀的叫声,越发阴冷幽森。

    华阳长公主坚持为耿文耀做了七天的法事,请来高僧道人轮流念经超度,然后才带着耿文耀的棺木,准备离京,回东南下葬。

    她出城那一日是个阴雨天,街上不见人影,家家闭户,偌大繁华的京城,一下子仿佛成了空城一般。

    华阳长公主坐在名贵奢华的马车里,撩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神色冰冷又嘲讽。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没关系,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华阳长公主低头,轻轻抚摸着耿文耀的牌位,自言自语道:“耀儿别急,娘现在就带你回家。”

    前方城门遥遥在望,就在此时,城内某处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仔细一听,像是有人在放炮仗。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而且遍布各处,此起彼伏,热闹得像是在过年。

    华阳长公主眼神一凝,厉声道:“停车!”

    她跳下马车,站在街上四下张望,耳边是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彻底勾起了她的怒火。

    她抓狂地大喊:“去把放炮仗的人抓出来,让他们停下,都给我停下!”

    她的儿子死了,她带着耀儿的尸首回家,京城里却放起了炮仗,这群刁民是什么意思?!

    车队里的护卫连忙四散开来,循着声音钻进各条小巷。

    可他们总是来晚一步,每赶到一个地方,只剩下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炮竹,不见人影。

    京城太大了,放炮的地方太多了,他们左支右绌,到最后折腾得精疲力尽,也没抓住半个人。

    简直就像在打游击战。

    最后,护卫们只能忐忑地回去复命,并提议让车队尽快出城。

    华阳长公主脸色难看得厉害,抄起马鞭狠狠抽向护卫长,“废物!”

    她气冲冲地回到马车上,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不情愿地道:“出城!”

    车队重新出发,身后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欢送一般,直到最后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声音才慢慢停下来。

    小巷里,遍地的炮仗残屑对面,一扇大门轻轻打开,发出吱呀声响。

    一个眉眼机灵的小伙子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下,确认四下无人才走了出来,又回身冲房主作揖,“老丈,刚才多谢您帮忙嘞。”

    房主摆摆手说不碍事,压低声音,“长公主的儿子就不是个东西,咱们都巴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呢!”

    这小伙子一点了炮仗就钻进他家躲着,那些护卫当然抓不到人。

    小伙子道谢后就要离开,房主叫住他,好奇地问:“这么多人在城里各处放炮仗,你们的主子是谁啊?”

    别的不说,买这么多炮仗可要花不少钱呢。

    小伙子咧开嘴一乐,“我们东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替那些冤死的姑娘们出口气,这点钱不算什么。”

    他挥了挥手就一溜烟地跑了,转过几条街,最后进了姜家的铺子,和其他从各处赶回来的同伴互相击掌。

    “成了!”

    “真痛快!”

    “还得是咱们家大小姐聪明啊!”

    “那是,不然京城那么多千金小姐,怎么就咱家大小姐被封了郡主娘娘?”

    听风楼包厢内。

    商渡、姜穗宁、李琰、崔鸣珂围坐在桌前,齐齐举起酒杯。

    姜穗宁笑眯眯地开口:“来吧,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那个祸害终于滚出京城了!”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杯中清液微微摇晃,散发醉人浓香。

    李琰一饮而尽,冲她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居然叫那么多人出来放炮仗,哈哈,华阳长公主肯定要气死了!”

    商渡侧首看了她一眼,唇角轻抿,含着淡淡笑意。

    这么促狭的法子,也就只有穗穗想得出来了。

    崔鸣珂酒量一般,只浅浅抿了一小口,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

    “这果子酒后劲儿大,你尝尝味儿就行了。”

    李琰小声叮嘱她,又极其自然地拿起她的酒杯喝光了。

    崔鸣珂差点被吓到,不好意思地看了对面一眼,悄悄在桌下拧了李琰一把。

    李琰一点也不觉得疼,只冲她傻笑,又不停地给她夹菜。

    自从耿文耀的罪行被揭发,崔大夫人整个都傻了,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都是崔鸣珂嫁进长公主府后被耿文耀折磨放血的画面。

    这下她再也不敢多嘴了,连带着看李琰都越发顺眼起来。

    否则今天崔鸣珂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出门。

    “杜小姐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崔鸣珂问姜穗宁,“我想去杜府探望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引萱已经好多了,就是失血伤了元气,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姜穗宁提议:“明天咱们俩一块去吧?”

    崔鸣珂自是一口应下。

    几人边吃边喝,解决了华阳长公主母子这个心头大患,气氛十分融洽。

    直到话题转到那些被耿文耀害死的无辜少女身上,又多了几分沉重。

    这些日子,根据顺天府尹贴出的告示,有不少家中女儿失踪的百姓,都抱着一丝希望来认领,最后都无功而返。

    李琰叹了口气:“那些白骨都混在一块,除了黄娟,其他的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更别提让她们的家人带回去安葬了。”

    “看来只能集体安葬了。”

    姜穗宁轻敲着桌面,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商渡的小习惯传染。

    她抬眸看向商渡:“现在这案子是归谁管?能不能让衙门做主,给她们安置一片墓地,让那些女子的家人也能有个祭拜的地方。”

    商渡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颔首,“我会跟三法司主官提议此事。”

    玄衣卫这次行动干脆利落,又是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押送耿文耀进城的一路上口碑逆转,没少被百姓私下夸赞,就连三法司都对他们另眼相看。

    这些都是穗穗送给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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