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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黄喜香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来。因为她的愚蠢,苏南华以她是杀人犯为由,夺走了她的女儿,迫使她跟蓓涵永不相见。
她没杀人,但苏南华找到了个死婴,她不敢说什么,也没留证据,而且蓓涵还需要大把的钱救治,她和她丈夫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为了女儿,他们夫妻还了一辈子的债。
可这件事前几个月被京海码头的人在调查,她一时恐慌,告诉了蓓涵,她想让蓓涵帮帮她,但蓓涵不松口。
如今苏南华还是一样的精明。
黄喜香眼中带着歉意:“我的手机被医院那个人拿走了,他们缺人手才找的我,但怕我动手脚。”
林微没借到手机,道了谢,准备走。
黄喜香再次开口了:“我……”
欲言又止,林微等着她的话。
等了一会,她怕自己没足够多的时间找地方藏起来,于是不打算等了。
黄喜香却说:“我想让你为我作证,我二十七年前没有杀你,我只是把你丢在垃圾填埋场,看着你被人捡走我才离开的。”
林微不明所以。
黄喜香接着道:“是苏南华让我杀了你,把你丢进填埋场。我是迫不得已。林小姐,我没有办法,我女儿需要一双眼睛,我想让她活下去。”
原来是苏南华杀了苏玥笙。
真相总比已知的更伤人。
林微没回答黄喜香的话,她走在雪中,手脚冻得发疼发僵。
她不想去想任何事,用不停的默念排解:要去找个可以遮阳避雨,不危险的地方等沈岸。
天色渐渐暗下来,大雪覆盖了一望无垠的果园区。
警察在地毯式搜索,沈岸一言不发看着苍茫一片,陆谨言拍怕他的肩头:“阿岸,林微走不远的,警察会找到她,你先休息一下吧。”
沈岸没说话,黑眸被暮色掩盖,脸部优越的轮廓在雪色下冰凉如夜色山影般沉闷。
陆谨言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糖果,取了一颗糖出来含在嘴里,他取糖的手冻得通红,在微微颤抖,他很珍视地合上糖果盒,好像小小的糖盒对他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沈岸以前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现在的他对陆谨言而言很陌生。
从前的沈岸高高在上,永远一副处变不惊,对所有事漠不关心的姿态。
因为爱上了林微,此时的他很狼狈,如果不是找到林微强烈的念想在他身体内盘踞,他可能会崩溃。
崩溃。
这个词陆谨言未曾想过可以用在沈岸身上。
他本该是无风过境的深渊寒潭荡不出一丝涟漪。
陆谨言想,要是沈岸从未遇见林微该多好,从来他都觉得沈岸跟林微不合适。
倏而沈岸低吟,似喃喃自语:“微微说她不聪明,但她会努力,只要努力,该记得的,她不会忘,是吗?”
风雪被他嘶哑的声音衬得分外萧瑟茫然。
陆谨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松下来,于是说:“她会记得的。”
沈岸抬头,雪花落在他凌乱的湿发上,他做了决定:“让警察停下来,只找五公里范围内能遮阳避雨,看起来很安全的地方。”
他交代完,走进泛着银光的雪夜里。
陆谨言觉得他有点疯,他纯粹是在赌,拿林微的命在赌!
但漫无目的地搜寻下去,他们可能短时间内找不到林微。
这里已经出京海了,在十分偏僻的地方,而且果园区很大,估计得上千亩地,现在天寒地冻,果农们一般这个时节不会来这边,除了黄喜香家的棚房,其他人家的棚房都拆了。
夜里很冷,他们找不到林微,她会有生命危险,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他信了沈岸,通知警察找所有能遮风避雨,看起来很安全的地方。
沈岸在雪地里走得不快,刚才黄喜香说,微微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他们玩过很多次捉迷藏,他都能找到她,自从上次他假装生气后,她做得一次比一次好,还学会给他留标记。
可四周都是雪,轻易覆盖了所有。
冷风吹过,耳畔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很轻微,风声没有休止,那声音一下接一下在冷风中弱弱的坚强。
沈岸被吸引了注意力,寻声过去,声音是从葡萄架的交接处发出来的,葡萄架下空无一人。
他准备离开,风声呜咽,金属碰撞的声响更急,仿若见他要走,焦急万分。
沈岸用户外手电筒照了照,仔细查看着,有个皮筋隐藏在葡萄架的竹竿上,皮筋上挂着两片钥匙。
沈岸黑眸猛地眯起,这串钥匙他很熟悉,是家里的钥匙。
他忙取下皮筋,上面残留着一根长长的黑发。
沈岸记得她的钥匙串上有五片钥匙,他突然不敢呼吸,全神贯注地听周围是不是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站在原地听不到,他换了几个地方听,终于他找到另外两片钥匙。
他猜测着她的路线,没有声音的提示,他通知人过来在附近找最后一片钥匙。
沈岸回忆着林微钥匙串上的东西,最后那些东西把他们引到一个橘子园,橘子园有个土窑洞,洞上一扇木板门,门上挂着同心结。
沈岸没让警察靠近,他怕林微发病,林微发病会怕人,他只让陆谨言把医疗车队的车开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水泥路上。
然后他快速打开门,洞不大,漆黑一片。
他用手电筒往里探照,林微抱着膝盖靠着土墙坐在一个编织袋上,轻微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沈岸有那么一瞬间忘记怎么呼吸,他立马弯身进去,蹲在林微面前,她浑身都在发抖。
“微微。”
他唤得很轻很温柔,怕吓到她。
同时他也听清了林微的话,她说的是:“不要乱跑,沈岸会找到我的……”
在林微听到他在叫她时,缓缓地抬起头,她的嘴唇发白,不停地咬着指甲,大大的眼睛里蓄满哀伤的泪水,眸中的色彩被什么冲淡了,空洞得像那些色彩蜕变成灰白。
她又发病了。
沈岸拿下她放在嘴边的手,纤白的指尖已经被她咬得出了血,上面有轻微的血渍。
他包裹着她的手,分不清他们谁的手更凉。
他抱着她轻声安抚:“游戏结束了,微微做的很好。”
她的衣服有点潮湿,好在土窑洞里温度比外面高,不然她可能撑不到现在。
林微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沈岸从她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光彩,他把林微潮湿的羽绒服脱下来,然后给她换上自己的冲锋衣。
“我带你出去,外面很多人,他们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
他抱起她,她很自然地将头藏在他胸前,闭上了眼。
沈岸带着林微出去后,陆谨言在前面带路,文清也来了,平常聒噪的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上车后,陆谨言发现林微很不正常,他找来的妇产科医生只要一碰她,她就往沈岸怀里躲,除了沈岸问她话她愿意回答,谁跟她说话,她都没反应,包括文清。
沈岸不停地安抚她,她才有了好转。
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医院不大,沈岸陪着林微做完所有检查后,医院说孕妇很贫血,而且还有摔倒过,有内出血的迹象,医院没法子既保全孕妇又保全孩子,让他们转到最近的三甲医院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他们坐救护车到了最近的三甲医院,冯潇音和她儿子正在医院门口等着了,是沈岸叫过来的,林微可能需要输血。
林微被推进医院,死死地抓着沈岸的手不放,直到被送进急诊室。
医生出来一脸凝重:“谁是病人家属?”
沈岸站出来:“我是她丈夫。”
医生沉声道:“如果保全孩子,孕妇会大出血,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放弃孩子,孕妇不会有事,你得尽快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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