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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将近凌晨的时候,四处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作响。沈岸开车沿着晋河一路向北,他翻遍了整个晋城,没有找到她。
晋河风光带是林微在公共监控视频中最后出现的地方,他测算过她步速的各种可能性,可这是他做过最失败的一次论证。
文清明天要申请救援队打捞,她说林微可能走了,因为她家楼下的便利店店员跟她说见过林微,她拿到了林微给快递的纸条,去京海找到了林微所有的遗书。
林微在遗书里说活着很痛苦,很多个夜晚被抑郁症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想过很多法子自洽、自愈,但没有任何好转,她说死亡是她唯一的解脱。
但沈岸不想去相信那些,他认识的林微很爱对他温柔的笑,她笑眼里都是有光的,他每个深夜都能看到她在他怀里安然沉睡,她是个骗子,他就当她在遗书里说的也是骗人的……
沈岸的手指微颤,胡乱地从扶手盒里拿到一个糖盒,他单手打开盒盖,想拿出一颗糖果,摸了摸,却发现里面空了。
他的手就放在了糖盒上,没收回来,过了会又将糖盒裹在掌心中,手指渐渐收紧。
这是他买来戒烟的糖,但一直没吃过,他不爱吃糖,那天送她上车,他心血来潮分了她一盒,未想,她比他爱吃甜食,却是他先把糖果吃完。
车子走得不快,一直靠着河边的车道行驶,沈岸想,开到晋河的尽头,是不是就能找到林微?
他无脑地给了自己一个设想,便真的有了论证的打算。
凌晨三点,他的油表指数降到了0的位置,车子被迫停下来,手机定位显示他已经出了晋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因为是除夕夜,村庄里家家户户都还灯火通明。
沈岸查看距离最近的加油站,有十五公里路程,他今夜不打算走了,于是下了车,站在没有路灯的乡道上,看着漆黑如墨的晋河。
江风很寒,村庄很安静,让他想起在岐黄县遇见林微的事情来。
在岐黄山上,他看到群里的女孩照片,并不确定是她,只是觉得有点像,他就下山了。
他居然还真捡到她了。
在村庄的山脚下,第一次牵她的手,其实他心里很紧张,他对那种感觉印象深刻,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悸动,明明走在平路上却呼吸节奏凌乱。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轻易就能包裹在他的掌心中。那时他想追她,但他没追过女孩,不知道怎么追。
在酒店他抱她时,她的发卡勾住他的毛衣,发卡本来是不会弄坏的,但她依偎着他,那种紧张感再度袭来,害他不小心用力过头。
他解开发卡后,他们拉开距离,她突然抬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如联谊会那晚她在他车上看他一样,小心翼翼,泛着柔波,让他怦然,心疼。
他控制不住自己,亲了她,她没有拒绝,还跟他上了床。
他以为他追到了她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搞得像是在跟他偷情,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啪啪啪!不远处小小的炮声将沈岸的思绪拉回。
他朝着炮声的方向望去,是路边来了几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他们打着手电筒,每个人手里不知道拿着盒什么,取一颗摔在地上就会啪啪响。
少男少女们也看到了沈岸,一个少女偷偷跟旁边的少女说:“河边站着个大帅哥,好帅啊。”
旁边的少女羞涩地冲着沈岸说道:“新年快乐啊,你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要不要帮忙?”
沈岸不大喜欢多余的社交,淡淡地回复:“不需要,谢谢。”
他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些孩子。
这时一个少年拿着手电筒对着沈岸的车子照起来,欣喜地说:“是台豪车,这款保时捷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过,起码得两百万。”
他说着又问沈岸:“我可以拍照吗?”
沈岸“嗯”了声,孩子们叽叽喳喳,他觉得有点吵,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
他没走几步,那个跟车拍照的男孩跑到他面前,要把手里的盒子送给他。
“这个摔炮送给你,免得你无聊。”
“我不要。”沈岸拒绝。
男孩身后的女孩笑嘻嘻地说:“你干嘛呢,他们大人不喜欢玩这个,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屁孩。”
少年被沈岸拒绝本来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被女孩取笑,只能将摔炮收回来。
“不要算了,我自己玩。”
少女啧啧两声:“我看你是送摔炮送上瘾了。”
少年没好气道:“什么呀,白天是那个姐姐自己找我要的好吗?”
少女见少年生气,没再取笑他,跟着其他人看沈岸的车。
少年以为是少女不相信,忍不住又解释:“真是别人找我要的,我看她可怜兮兮的就给她了,她说她跟家里吵架了,今年一个人过年。”
沈岸的脚步猛地顿住,心率在瞬间飙升,他回过头沉声问:“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少年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一跳,不敢再咋咋呼呼,莫名地顺从:“就在这条路上。”
“她朝哪个方向走?”
沈岸呼吸都变得小心。
少年指着沈岸正走的方向:“沿着这条路朝那边走的。”
沈岸没再问其他,如长相,如穿着……
他转身快速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回到男孩面前:“你手里的东西我要了。”
男孩木木地将盒子递给沈岸。
“谢谢。”
沈岸拿着盒子快步离开。
天色渐渐发出微光,沈岸看到村庄石碑旁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那天他送她回晋城的羽绒服,戴着帽子,伸直了腿,正用手锤着膝盖,抬着头,目光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找到你了。”
沈岸低喃,喘息声有些重,他跑了很长时间的路,具体多长他也不知道。
他没再往前走,站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紧绷的心弦慢慢松下来,眼尾一滴莫名的液体滑落。
沈岸骨节分明的手拂过眼角,水珠是温热的,他看着指尖那陌生的东西,自嘲地勾了勾唇,他可能无可救药了。
不知过了多久,石碑旁的女人终于看向了他,她捶腿的动作顿住,许久,仍坐着没动。
沈岸缓缓走近她,在彻底看清她呆愣的容颜时,他神色变得柔和,声音疲惫而温和:“前女友,新年快乐。”
然后将男孩给的盒子递到林微面前:“要玩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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