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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的安二狗是沮丧的,媳妇这是在提醒他去面对烧死的两个人。安佑武做的局,他点的火,二人狼狈为奸,干了件十恶不赦的事,遂不自在,脸色苍白,反应巨大。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是一大早来掘坟,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吗?”娟妹子不能理解,眼睛瞪直了。
她看了一眼翻新的坟包,凑近前,找是谁家的墓。
这狗子的反应不寻常,作妖作怪,他心里有毛病,憋着不说,在娟妹子看来,又看不出来,磨蹭半天,认为他撞鬼了。
倒是远处翘着耳朵在听的安佑武看出了端倪,咳一声,啐口痰,扛着锄头朝二人走来。
他瞪了一眼二狗,径直走过去,消失在垃圾车另一边。
娟妹子翘着一张嘴,简直挂到天边上,百思不得其解,安二狗愁肠百结。
这个时候他慌张啊,肚子里就没点心思,回集贸市前得问安佑武该怎么做,因为是他挑的头。
即便身边的婆子再急,此刻她都没有安佑武亲,下意识忽视人,将锄头往她身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开。
背后的娟妹子简直目瞪口呆,这是安二狗从没有过的态度。
她嫁到中湖村来,确实是背了罪孽,没有给他狗子家留下个种,但要强的性子,还不是哪哪都治得他服服帖帖。
今天这狗子突然陌生了,视若无睹,爱答不理,倒反天罡!
娟妹子的内心疯得一塌糊涂,她预感到危机了,并且是砸破头的那种。
安二狗来到安佑武的身边,还没开口,他已是十拿九稳的姿态,不屑地问;
“是不是集贸市那一边打电话来找你?问那间摄影店起火的事。”
他把锄头丢上后厢,弯着腰,拍拍脚下泥土。
每当清明节时气,总会飘过一阵蒙蒙小雨,二人鞋上,裤脚都沾了稀泥巴。
安佑武正弯个身,拔泥时愣住了,发现安二狗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一只鞋,莫名其妙。
“是队长,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人。”安二狗有气无力地说道,丧着脸。
“为什么是打电话到你家里,你不应该是有手机吗?”
安佑武提醒一句。
因为这个事情不可能传得这么快,一下子传到了娟妹子耳中。
听到这里的安二狗,仿佛也才醒过来,才疑神疑鬼地拍着兜,掏了半天,他的手机不见了。
犹豫地想象了一会,恍然大悟,荒唐了,他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他的手机落在了春儿的出租屋里!
突然肉跳心惊地看着安佑武,难以置信,后者脸色铁青。
丢什么不好,偏偏把手机落在了春儿的出租屋里。
这下可好,已经杀了人,难道还要铤而走险,再回去一趟?好留下个证据,让别人抓个正着。
“手机落在了出租屋!”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安二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
这一边听着的安佑武,眉头拧的比苦瓜还皱。
猪队友!这叼毛不是个干大事的人,拖油瓶,贪生怕死,爱财爱快活的药渣头,啥也不是。
他身上那股虎劲,也只有在睡女人的时候,叠在上头才显摆能耐,这傻逼玩意,简直了。
安佑武的脸色又沉了一个度,仔细琢磨,看向远处的娟妹子,隐隐有动作。
她确实五内如焚地盼着结果。
“先不要管手机的事,你的鞋子怎么回事?”安佑武问道,他一向观察细节。
听到这里的安二狗,又后知后觉,也才低下头,发现自己少穿了一只鞋子。
于是更呆了,疑神疑鬼地走回去,找着泥泞的地面,走过一圈,又空着一脚走回来。
让那一头操心的婆子,见这幅落魄样,光只脚,眼睛空洞,巡视地面,媳妇也不看不问,更认为他中邪了。
据邻里乡村的讲究,中邪的人不能轻易招惹,她干脆杵在一边冷静地看。
安二狗围着糊涂桶的坟包子绕了一圈,他想不起来另一只鞋子掉到哪了,空着脚又来到安佑武的面前。
“你他妈别告诉我,你出门的时候也把鞋子落在了出租屋。”他愤怒了,摆着恶狠狠的气势。
这气势在告诉安二狗,接下来回答不好这个问题,他今天能将人连同他媳妇娟妹子,一起埋进糊涂桶的坟里。
“穿着呢,穿着呢,出来的时候是穿着的。”安二狗十分肯定,嘀咕道。
在缺心眼地琢磨,安佑武盯得紧,就这个脸色,快一步地往后推逻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屌毛是在放火烧死人之后,追上来时跑丢了鞋。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才会让他记不起事来。
因为这是安二狗第一次有意识杀人,所以才会记忆断片。
都在沉默,透过对方的眼睛,缓冲着,才觉悟这只鞋是怎么不见的,安二狗又有了反应,瞠目结舌。
安佑武已经猜到鞋子在哪里了。
没等这狗子憋出话来,他已经安排好了主意,抢了话头,开口道;
“你现在回到集贸市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找回你的手机,也不是去找王邦帅,只要你不往那出租屋和发廊附近跑,就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怀疑到你的头上。”
他拧了下牙,态度明确地说道;
“至少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
变相把话说严重了,要让安二狗听得更加仔细,接下来不要把事情弄砸,继续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赶回集贸市,先给自己买一双鞋,然后再到起火的附近,注意你掉的那一只鞋位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处理掉,有个一定不能马虎的事。”
安佑武把话说狠了,态度犀利,怕他真的会坏事,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有碰见警察在那里,特别是澜州市来的那两个刑侦警察,赵象龙和王大福,只要他们两个在现场的时候,你不要跟他们正面交流,更不要去动那一只鞋。”
情急之下,直接拽着安二狗的衣领,一副要宰了他的气势,给我规规矩矩地听着,记到肚子里去。
“二狗!”
那一头的媳妇等久了,听着动静很大,怕起争执,便试探性地唤一声,隐隐听到安佑武在发火。
二人的情绪消缓,安佑武撇了眉,安二狗应了一声,先哄那头的媳妇,让再等一会,商量点事。
两人又合计了一阵,安二狗才回到媳妇的身边,解释马上要回集贸市,处理一起火灾人命,今天清明节,祭祖的事就全赖她一个人。
当媳妇的不在乎客套,哪一年清明祭祖,她不像一个男人一样扛着锄头在这墓园里进进出出。
娟妹子愧对狗子家的祖宗,没有给家门添香火,她一直怀有愧疚心。
她生怕没有做好这件事情,受到祖宗谴责,遭受霉运。
逢时节祭祖,她总会扛着锄头,来把安二狗的父母和他的祖宗坟墓修理一遍,以求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体谅当媳妇的不孝,她是想生啊,就是生不出来。
她不在乎安二狗讲了什么,无关重要,注意力完全放在远处的安佑武,二人到底合计什么?捣什么鬼?
这一大早,和谐相处,这一会遮遮捂捂,她捉摸不透。
就在两天前,这两拨人水火不容,今天本分到这程度,这狗子唯唯诺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看不明白远处的安佑武,只得又把注意力放在狗子身上,使点眼力,看得更仔细
,他就不是一个内心藏得住话的人。
但此刻,安二狗平静的一张脸,似乎是在放火杀人之后,多了一层硬茧子,多了一层淡定。
远处的安佑武才是安二狗的老婆,他才是管得住安二狗的人。
任凭眼前的娟妹子怎么摆气势,逞威风,就是不得劲,不灵验了,安二狗憋话的境界,今时不同往日。
他心里就是有事,他就是不开个口子,把媳妇挡在外头,死活都不愿开门。
何止是自己的婆娘,安二狗的内心也很复杂。
这个世界上只有眼前的婆娘,可以用来放钱,放倒,放秘密,但是眼下的秘密太危险了,他不能松这个口。
要不然下一个中邪的,铁定是这个当家的媳妇无疑,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二人目光对视,尽拉扯,就是不揭底,好像很深情,又好像很难为情。
直到远处的垃圾车传出‘砰砰’的声音,安佑武等得太久了,疯狂地拍着铁挡板,告诉安二狗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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