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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拐子压住内心的慌乱,面上不显,假装刚看到厂长。面色如常的问:“厂长要热水?”
言下之意,不要热水你来这里干吗?
“厂里所有员工去开会,而你,没去,我过来,就是要单独给你再说一遍。”
张拐子指指自己的耳朵:“刘厂长,不好意思,我耳朵聋,听不到你说的是什么。”
刘厂长……
想吐血有没有,他敢肯定这人能听见,能听见却假装听不见,就说明这人很有问题。
拿出笔,又把这话写在纸上,示意他自己看。
哪知张拐子更绝,摆摆干糙的大手“家里穷,没上过学,不识字。”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刘厂长也不敢太过停留,便离开了。
张拐子眼看着刘厂长走出去,他无力的瘫坐在一旁的小櫈子上。
刚刚吓死他了,看看外面的天,阳光正好。但是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能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走回老家,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凭着一股信念活着。
只要他们的队伍打回来,他至少是个市长级别的干部。
就为了这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等了三十多年,眼看都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他有时候都在怀疑,纵使他们真成功了,以他的年龄,也该退休了吧?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真的够了。
打起精神,干活,外面传来小声谈话声,这是有接开水的来了。
“你说是谁走漏消息的呢?看把厂长急的?”
“嘘,别瞎说,现在什么时候?没查明前厂长说了人人有嫌疑。”
“怕什么,就咱俩,出我口入你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你错了,还有第三个人。”小张指指烧锅炉的。
小王笑了“他还算人吗?他就是个聋子,怕个屁。”
两人在张拐子面前肆无忌惮的说话,接完水就走了。
张拐子紧紧握拳,又松开。
气什么?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多少年了,厂里人在他面前说话,从不避讳,都当他是个聋子。
他本意是去军工厂的,哪知当初分配工作时,礼没少送,被送到这制药厂来了。
虽说是同样属军部,但这边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能帮到组织。
多年来,他只能辅助别人传送个消息什么的。
或许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这个身份了。
没想到这次动静闹的如此大,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这么搞的,他都后悔把这次药厂的消息传出去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他现在是一点儿当官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想回家看看,但是,他不能。
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他当时是从的那战败军。
也知道他当时一路当到团长,这要是回村,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等下班后,张拐子回到锅炉房旁边的小屋。他如往常一样,什么也没干,直接上床睡觉。
虽然他努力让自己入睡,但是却始终无法进入梦乡,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生怕自己的伪装被识破。
他不敢出去,就怕自己的行动会引起怀疑,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刻,药厂外面埋伏着三波人马。一方是刘厂长带着警卫队,他们如饿狼般守候在暗处,等待着内奸的出现。
一方是军区那边派来的精英,他们如猛虎般潜伏在周围,随时准备扑向目标。
再有一方是探张拐子信息的特务,他们如毒蛇般盘踞在附近,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外面的人一夜没睡,连个蝇子都没放出来,张拐子后半夜睡了个安稳。
一连三天,为了小命张拐子没动。
张拐子时刻关注着外界的动静。
他无奈的叹口气,为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他现在只想回家,光明正大的叶落归根。
起身插门,钻进床底,用手将木箱平推,出现一个洞口。
张拐子跳了下去,打开手电筒,顺着地洞向前爬去。
没错,就是爬,这条逃生通道是他自己一人偷偷挖的,挖的空间不大,只能爬行,就是他们那边的人都不知道。
爬了有一半个小时,张拐子从一座墓碑下面出来。
这是他弄的一个假坟头,一瘸一拐的走的也不慢。
来到村头一家院子外,在门上轻叩几声,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压在石块下,快速撤离。
张瘸子走后,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五十多岁老头儿从里面出来,目标直接锁定石块。
拿掉石块,把纸条拿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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