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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姨娘,你脸上怎么有伤?”陆行易脸色如墨,沉沉盯着微肿落下手掌印的脸颊处,低沉嗓音。
云筝避开了他的视线,立即垂头捂住了一面脸。
“二少爷莫要误会,这是妾身不小心撞到的。”
哪知陆行易却上前一步:“撞得怎会有指印?是有人打了你?”
云筝一腔委屈瞬地发泄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闪烁应泣而落下。
将在亭阁内发生的事悉数讲给了陆行易。
来龙去脉说罢,陆行易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柔下声:“三弟妹下如此狠手,你应当告知于……”
“妾身若浮萍,二少爷如天上皎月,不敢肖想二少爷能替妾身做主……”
她怕自己重蹈覆辙。
三少爷从前也说会帮她、会护着她,可现下呢?
他对她图的不过是一时新鲜,迟早腻味。
可如今二少爷对她,就像是尝惯了苦的日子,忽而吃到了甜,哪怕是一丝丝的甜味都让她惶恐不安,如临大赦,又害怕蛛网密牢,再次困住了她的心房。
她害怕二少爷对她太好,更不明白二少爷为何对她那么好。
这颗心被紧紧牵着,患得患失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我先前与九姨娘说的话,一直都作数。”
陆行易掷地有声,眼眸炙热划过一抹沉意。
云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少爷是在说出府的事。
她唇瓣抿紧,喉间一哽。
如果可以离开侯府,那便不用过这般做小伏低的日子,时刻提着一颗心,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可是……
可是她真的能出去吗?
她迟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二少爷,我……”
话音未落,陆行易抬起手。
他指尖微凉,轻轻擦过脸颊的一行清泪。
摇摇欲坠的泪珠在指腹揉化,陆行易轻的笑了:“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模样。”
“若你同意出府,我愿意借你银钱庇护你以后的日子,绝不让你再过上这样寄人篱下、谨小慎微的生活,如何?”
云筝的心都要化开了,泛起阵阵涟漪。
霎那间,仿佛忘却了悲伤,她眸底散不开的霾意重新有了光亮:“妾身会考虑的……”
细弱的嗓音如蚊子一般,不过是个好的开端。
起码云筝愿意接受了。
陆行易如沐一笑:“嗯,你好好考虑,想好了随时与我说。”
-
倚梅园,雕花木窗内虚掩着月色,虚虚实实的,看不真切。
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忽的,窗外头掠过一抹黑影。
细碎的声响惊动了正伏在窗前,思绪如潮的云筝。
她一抬眸,正对上了一双锐利锋芒的黑眸。
“小猫儿一般,一惊一乍,爷又不吃人,怕什么?”
陆行舟覆在耳畔,语气带着一股蔫坏儿。
云筝眉头皱紧,避开了他的亲近。
“生气了?还是醋了?”
陆行舟指尖冰凉袭上脸颊,修长的手指轻微滑来滑去,撩拨着她。
云筝闷哼了声,低低道:“妾身不敢。”
无论生气,还是吃醋,她都不敢,更没资格。
“这是金疮药,特意带来给你敷脸的。”
陆行舟知道白日之事,她心下委屈,拿出药膏主动替她擦脸。
却被云筝躲开了,“妾身卑贱如草,怎敢劳烦三少爷。”
陆行舟黑眸一暗。
“只是不想看你一张脸坏了,若是留了疤痕,日后还怎么伺候爷?”
陆行舟抹完药膏后,又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徐徐吹过一阵清热的风:“这样吹吹,好得快些。”
他也是头一回伺候女人。
想到在亭阁水榭中那梨花带雨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真教人怜惜。
云筝心底却觉得可笑。
打了一巴掌给一颗甜枣是吗?
她偏过脸,脸上的巴掌印虽淡了些,只剩下凉丝丝的脂膏,可眼底挥散不去的寒意刺中了陆行舟的眸。
“爷如此哄你,你见到台阶不下还要耍到几时?”
陆行舟拢了拢指尖,终是看不得云筝的一双红彤彤的眼眸,语气稍缓,“白日那会儿,并非我不想帮你解围,只是赵云澜也在。”
“三少爷说的是,我们二人见不得光的关系,三少爷又以什么身份替妾身解围?”
云筝起身正色,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
陆行舟掀眸,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脸盯出洞来。
云筝被看得不自在,刚要起身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下巴。
下一刻,唇瓣就被狠狠堵住。
她呼吸不上来,只得挣扎着想要脱开,“放……放开……”
不曾想却被陆行舟咬破了唇瓣,腥甜丝丝在唇瓣之间漾开,唇齿之间皆是暧昧不清。
仿佛落在岸边的鱼儿,即将要窒息而亡。
她直接推开了陆行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低喘着。
“为何你这张嘴,总说出爷不爱听的话?”
“嘴长在妾身身上,若三少爷听不得不如把妾身的舌头拔了……“”
云筝抬起眼眸,眼泪凶猛开闸落下:“反正妾身就是一条贱命,谁都能欺辱,早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泪珠滚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陆行舟眉眼一顿,心口慢了半拍。
有心安慰,但见她眸中的怨恨,胸膛也升起一阵怒意。
“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便不要越界,被打了一巴掌还不知道管住这张嘴。早知你如此不识好歹,爷还不如袖手旁观,任由你被赵明月羞辱。”
陆行舟话毕,拂袖离去。
他竟然说不如袖手旁观,任由赵明月欺辱她?
果真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云筝模糊了视线,眼泪从脸颊滚落到了下颚,抱紧了双膝,自我安慰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迟早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
翌日。
晨光熹微,雕花木窗洒下一片金屑。
云筝照常去松涛苑伺候侯爷,她一跨过堂口就被叫住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勇威候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让她不禁一个激灵。
云筝压低了脑袋,却耐不住勇威候的深邃凝视。
只得窃声答道:“不打紧,不过是没看清路摔的……”
勇威候意味深长的视线仍未离开,被盯得头顶发麻。
她缄默不语。
“这侯府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你有苦便说,有冤便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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