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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寿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一言不发。载淳站在蔡寿的身前,语气很沉的道:“蔡寿,朕知道你平时不爱多说什么,也很少跟别人表达心中的想法。”
“但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你心里想明白是一回事,别人能不能了解又是一回事。”
“本来心里想得挺美,结果被别人想歪了,那就是好心办坏事儿。”
“你也不希望看见自己无力挽回可又本不该发生的事吧。”
蔡寿双膝跪地,叩首道:“臣知罪。”
载淳一把将他扶起,拍了拍他:“朕不是说你有罪,你这个性格朕也不意外。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什么别自己琢磨,能说出来就说出来,这样能帮到更多人,而不是蛮干。”
蔡寿拱手道:“遵旨。”
载淳苦笑地摇了摇头:“那朕问,你回答,这样不难受吧。”
蔡寿道:“陛下请讲。”
载淳点了点头,一边搓着辫子一边道:“你说王五让你不能再查杏花院,他怎么知道的这个事?”
蔡寿摇摇头:“臣不知。”
载淳又问:“那他既然已经知道你在查杏花院,为何不当场阻止你,为何只是跑来大内提醒你?”
蔡寿继续摇头:“臣不知。”
载淳继续问:“那你说说,王五这个人品行如何?”
蔡寿坚定地道:“忠义无双。”
载淳这个闹心啊,一问三不知可还行。
他看着蔡寿,感觉他并没有隐瞒,继续道:“告诉你水太深,很危险,说明对这个杏花院,他也没把握;只是告诉你,并没有阻拦你,是事后他才知道的这个事,他参与晚了;你说他忠义无双,说明于情于理,他都不愿意你去冒这个险。”
“所以朕大胆的有个猜测。”
蔡寿瞪大眼睛看着载淳,一副惊奇的表情。
载淳哈哈一笑:“不用紧张,朕只是瞎猜。”
“他应该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蔡寿满心疑问地盯着载淳。
载淳道:“嗯,所有环节综合下来,也就这个能说得通,不然大过年的,他闯皇宫来找你,却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些话,解释不通。”
蔡寿听完后,低头琢磨了片刻,突然双眼圆瞪,满面的不敢相信。
可转瞬间,他的脸色以后恢复了平静。
载淳看着他:“是想到了什么吗?”
蔡寿苦笑着:“确实,不过绝无可能。”
载淳问道:“什么不可能?”
蔡寿不说话,只是面容有些苦涩,还伴随着有点哀伤。
看他这状态,载淳就知道这里有事儿。可既然蔡寿不愿意说,载淳也没逼他。
载淳道:“这样吧,朕交给你个任务。你明天去三川镖局替朕走一趟,一是替朕拜会一下这个大刀王五,二是问个明白他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三是朕想见见他。”
蔡寿不解地问道:“陛下见他何用?”
载淳笑道:“久闻大刀王五威名,朕也是向往已久,记得啊,让他把他那把宝刀也带来,朕欣赏欣赏。”
蔡寿连忙道:“万万不可。”
载淳知道蔡寿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有你们在,还担心他有不轨之心。”
蔡寿不再多说,拱手退出了养心殿。
奕䜣刚回到王府,就看见载澄搓着手,在正堂中来回踱步。
“咳咳,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奕䜣轻咳几声说道。
载澄见奕䜣回来,急忙凑上去问道:“阿玛,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奕䜣径直走到堂内坐下:“事罢之后,在太后那里坐了些时候。”
载澄倒了杯茶放到奕䜣手边:“太后与您说了些什么吗?”
奕䜣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是啊,交代了些。”
载澄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奕䜣笑了笑:“好事,当然是好事。”
随即,他盯着载澄道:“为父的要恭喜你啊。”
这一句话给载澄弄得有点发懵:“恭、恭喜我?阿玛说笑了吧,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奕䜣道:“我儿即将位即人臣,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载澄眼睛一亮,有点意外地道:“位即人臣?”
奕䜣放下茶杯:“是啊,今日太后有旨,命你到总理衙门做个章京的差事,不日就要到任,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载澄一听,豁然站起,脸上惊喜、惊诧、惊慌的神情交织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瞪着奕䜣。
奕䜣见他这副模样,略微有些嗔怒:“你这等样子可是不妥。官场之上,要不喜不悲,心平气和,像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听到奕䜣的话,载澄迅速收敛了情绪,拱手道:“阿玛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只是这来得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奕䜣点了点头:“是啊,为父听到太后这等安排,也是颇感意外。”
载澄有点兴奋地搓着手:“您是领班总理大臣,如今孩儿亦是个章京,那今后行事……”
他话还没说完,被奕䜣挥手打断:“就是因为如此,我等才要更加谨慎,不可妄动。”
载澄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奕䜣道:“陛下大病初愈,众人欢喜,朝中振奋自不必说。”
“陛下向来看重曾国藩、李鸿章这些汉臣,如今恐怕更为倚重。”
载澄不屑地摆了摆手:“这个阿玛不必担忧,孩儿早就说过,大清是我们满人的大清,任凭那些汉臣有些能耐,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奕䜣道:“话不能这么说。自从陛下痊愈,有太多的地方为父想不通。”
载澄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那想不通就不想,咱们是谁,堂堂大清铁帽子王,谁敢把咱们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奕䜣也是很无奈。可是又没办法,谁叫从骨子里,他也有点认同载澄说的。
载澄也不是个纯正的纨绔,心机手段样样精通,只是天生的优越感,让他有点目中无人。
可是尽管如此,他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作为有清以来,唯十二的铁帽子王,他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实力。
只是自从与慈禧发动辛酉政变,扳倒咸丰帝钦定的赞襄政务王大臣,原本潇洒的王爷,变成了谨小慎微的重臣。
之前走的每一步都可谓险象环生,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虽然顶着铁帽子王这个至高的头衔,可如有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载澄,奕䜣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心里有点恍惚。
奕䜣冲他压了压手:“你今后行事,要多与为父商议,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更要收敛,断了最好。”
载澄看老爹这状态,就知道这老头儿又上头了,也不争辩,规规矩矩地拱手道:“放心吧阿玛,孩儿自有分寸。”
奕䜣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
载澄出了正堂,来到王府门前,对着面前三人道:“走,杏花院。”
在王府门旁等候的三个蒙古装扮的人,见载澄走过来,一起行礼。
为首的一个壮汉过来道:“主人请上马。”说着,他牵过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来到载澄身边。
载澄翻身上马,表情冷厉地道:“人找到了吗?”
另一个身穿蒙古服饰,个头不高的人道;“还没有,正在找。”
载澄没理会他,只是幽幽地说:“快点找到,死活不论。”
矮个蒙古人点了点头,拍了拍高个子的后背,三个蒙古人步行,陪着载澄朝杏花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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