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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秋末,寒意凛然,北疆的气候变成了严寒。荒芜的大地上零星得散落着很多大小不一的城池。一小队骑兵策马疾驰过了良田和驿道,奔向了北疆中部的一座大城“暮城”。骑士们都是满身风尘。“急报!快闪开。”守城的军卒大叫,驱散了城门口的人群。骑队卷起烟尘冲进了城门。入城后没有放缓速度,奔向了城南的一座青砖巨宅本城县衙。这时候,正好有另一队马队拐过长街奔向县衙。两只马队不约而同得在县衙门口停住了。人们惊疑得相互看了几眼。
衙役们跑进去报讯,人们匆忙地走进县衙。县衙大堂上肃静无人,不多时从大堂的黑漆屏风后绕出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年青官员和一位面像肃杀的中年儒生。穿深蓝官袍的年青官员面如冠玉,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未语先笑,向着侍立在堂上的两拨人招手:“樊大人,刘将军,你们同时赶到暮城了。京城里的皇上和边疆梁亲王各有什么讯息?”
他先把手伸向了风尘仆仆的平民打扮的樊大人。樊大人高举着把密卷交给了他。俊俏官员含笑接过,拧开了密信竹管,低头看了两眼,神色大变。他不敢相信似的又把密信看了两遍。便立刻索要了另一位刘将军从北疆带回的梁亲王密令,看了几眼,就浑身僵住不动了。中年儒生忙抢过两封信函,看完也脸色忽青忽白的不语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两封密函的内容很简单。
一封密函是:“元熹帝带领数名大臣和大太监出京了,准备到北疆巡查。他无视满朝文武的反对意见,带着五大营兵马到北疆犒赏梁亲王。据私下消息说他有可能到北疆送益阳公主与鞑靼人和亲的。目前带着十万兵马走到两河地带,请北疆早做准备。”
另一封密信,是在北疆和鞑靼国边境和蒙古人备战的梁亲王发来的紧急战报:“蒙古人已出战!梁亲王与鞑靼南院大军发生正面战争后,各有胜负。有少部分游兵‘声东击西’得绕过了边关,进了北疆腹地。不知道何故。可能是迎亲,也可能借着迎亲之机进攻内地。命小梁王坚守北疆腹地。”
真是“无声处听惊雷”。这消息一下子就震呆了所有人。
县衙大堂上静寂无声,人们却感受到头顶上响起了一串串无声的惊雷,把蓝袍官员中年儒士等人震得茫然失措。
——皇上竟然带着心腹大臣和太监们出了京城,来北疆犒赏三军。而另一方面,鞑靼人为了迎亲,出奇招晃过了北疆边关,闯入了腹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晴天霹雳”似得震懵了所有人。人们都在极力消化着这个惊人消息。
凤景仪和许规两人都是脸面乌黑,眼神冷厉,脊背上冷汗直流。凤景仪的目光敏锐得扫向了密信下端,瞳孔微缩。密信最后写了些详细情报。元熹帝带出京的大臣,文臣有内阁首辅张丞相,次辅范勉!武将有兵部尚书和五军都督。大太监则是内宫最著名的两位御马、掌印大太监刘诲和伍怀德。真惊人,本朝最赫赫有名的几位文臣武将大太监都随着皇上倾巢出动了。
他们来北疆干什么呢?是犒赏藩王,还是送嫁皇妹?是趁机撤藩,还是血洗北疆?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元熹皇帝打得什么主意。
凤景仪俊脸阴沉,目光阴晦,按捺住满心激荡,问刘将军:“梁亲王还有什么吩咐?”
刘将军答道:“亲王说‘随机应变,做好一切准备’,他很担心小藩王的毒伤……”
凤景仪意昧不明地笑了:“他快好了,没有什么大危险。我现在就去向他汇报此事。”他未等众将军接话,抓过两封密函,大步流星地走下大堂出了屋。许规则安排着众官员和北方军将士开会商议军情。
后院小路,一阵狂风吹来,吹拂起少年高官的锦服官袍,黑帽的金翅尾在微微颤动。仿佛凤景仪战栗的心。凤景仪抬起头眯着眼望向了县衙上空的灰蓝色天空,仿佛看到了风起云涌云雾翻腾。天似乎马上就要变了!
难道是所有人期盼的大变革就要开始了吗?!
只是小梁王……
***
明元熹十三年十月,元熹皇帝带着诸多文武百官摆驾出京,前往北疆藩地巡视。圣旨上说“圣上巡视北疆,抚军安民”。京城群臣齐齐上书劝阻,两宫皇太后也传懿旨反对。但元熹帝驳回了众议执意前往。后私下带着两大太监出京,直到抵达了两河地区,才颁下圣旨通告京城和天下。众大臣与太后只得同意,数日内调齐了京畿地区五大营的十万兵马,追上去护驾北巡。
史称“元熹北巡”。
这消息迅速得传遍了朝廷内外大江南北,使天下震荡。这是元熹帝继承皇位后的首次出京巡视。他没有选择山水绮丽的江南,也未选择富庶天下的川中,而是来到北疆这个贫瘠又危险的梁王藩地。一时间引得人们惊疑不定。
一国皇帝御驾巡边,犒赏军民。亲临边疆,宣示主权。本来是件大好事。代表了汉人皇帝对边疆领土的重视,是对北方游牧民族侵犯内地的有力回击,显示了汉人也有不畏强敌、刚烈骁勇的战力志气。这是件好事。但是,随着大明的清流文官们渐渐掌控大权,努力宣扬儒术的礼法宪政,就不鼓励这种皇帝犒边强民强军的做法了。也开始阻挠皇帝出巡边疆了。这次内阁大臣反对元熹北巡,朝廷六部尚书和全国十六个省郡的布政使们纷纷上书劝阻皇上北巡,更有清流御史追出京城跪在御辇前面,以命阻止皇帝上路。都未挡住元熹帝的车马。元熹帝干脆先斩后奏得跑到了河东地区,文臣们见实在挡不住他,才不得已调动了拱卫京师的腾骧卫、武骧卫等十万兵马。前去保护皇帝了。这次皇帝北巡的态度很强硬,率领的兵马也多达十万。进入北疆后与北方军的兵力相当。使群臣和天下人更感到惊恐了。
这时另一个消息“益阳公主和亲鞑靼”,也虚虚实实得传了很久。有的布政使猜想到,也许是元熹帝要去北疆主持和亲仪式?这婚事也被清流大臣们强烈反对,皇上已经放弃。难道要重启婚事?要么就是另一个全天下皆知的原因。皇帝素来与皇四叔北疆梁王朱堪直不睦。元熹北巡是专门对付北疆藩王的。
梁亲王朱堪直接到圣旨后,立刻上书欢迎皇上巡幸。派出了藩镇的文臣武将前往与内地的边界迎接。另一方面也派出军队加紧驱逐鞑子。北疆边界漫长,多是荒漠无人地,蒙古人又擅长用铁骑绕过精兵防守的重城,突入北疆偷袭。大明皇帝出巡北疆,如果遭遇鞑靼人冒犯,就是他这位本地藩王的大罪了。皇上来北疆北巡是种荣耀也是种危险。
随着元熹帝北巡,普天下的臣民百姓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北疆。这件北巡事究竟是为了什么,皇上是来干什么的?是君慈臣孝,鼓舞边疆士气;或者为民着想,与鞑靼合谈和亲;还是君险臣恶,要撤藩要造反?各怀鬼胎得闹出个大祸事。谁也不知道。
于是,大明朝猛然得掀起了层层巨浪,北疆也暗波汹涌,每个省郡都动荡不安。国家表面上波澜不惊,水面下全是猜疑、惊惧、谋划、提防、调兵遣将……北疆梁王成了大漩涡中心。
还在最祸不单行时。益阳公主已逃跑,鞑靼的游兵还未赶出荒漠,梁亲王在边境面临大军,小梁王身中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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