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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年底,付敏自来京都上大学就鲜少回家,现在工作也一样,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今年家里早早就来信,让她高低回去一趟。没办法,学校一放假她就坐上火车回了老家。
过年期间崔伯承要前往南疆慰问前线战士,崔江英和沈建州索性留在京都。
这还是沈瑶和萧羽结婚后过的第一个年,年前半个月,全家就开始张罗上了。
崔江英手巧,买来红纸剪出活灵活现的一个个抱着锦鲤的胖娃娃,等过年贴在窗户上。
家里的对联就由沈建州来写。
萧羽骑上自行车带着沈瑶和军子去市场办年货。
一到过年,人们的消费热情空前高涨,为了抢生意好多商贩都把摊位摆到路两边。
还没走近,远远看去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摊位上的货物琳琅满目,摊主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此起彼伏。
“刚出锅的炸糕嘞,香甜可口!”
“新鲜的猪肉,便宜卖啦!”
看到卖糖葫芦的,红色的山楂浇灌上糖浆,在阳光下一照,玲珑剔透样式喜人。
沈瑶忍不住心动,掏钱正要给军子买,谁知军子头一撇,操着公鸭嗓道:“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东西小孩子才吃。”
她倒没注意,军子已经长大一截,都快有她高了,沈瑶有些讪讪。
萧羽抿着嘴笑:“瑶瑶,给我买,我吃。”
沈瑶买了一根给萧羽,用牛皮纸包着递过去:“回家吃,这会儿当心肚里灌冷风。”
萧羽点头应下,真的把糖葫芦揣进兜里。
军子看他这样子一阵无语,压低声音道:“姐夫,你就好好惯着我姐吧。”
萧羽推着自行车啧了声道:“你小孩子懂什么,等以后娶了媳妇自己就知道了。”
娶媳妇这件事对军子来说明显还太早。
不过年前许少伟倒是传信,他要结婚了,对象是厂里主任给介绍的,是顺安县城的一名女老师,叫柳红俏。两人相处了三个月,感觉各方面都很合适,就预备结婚。
马上要过年,沈瑶赶不回去,上回给沈念生孩子她邮了一件羊绒大衣,沈念喜欢得不行。
这回许少伟结婚也不能厚此薄彼,索性买了台洗衣机托货运车拉到顺安,算是给许少伟的新婚礼物。
在集市一番买买买,直到天快黑,三人才回到家。
空着手出去,回来时大包小包,沈建州和崔江英听见动静赶紧出门来迎:“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买了点儿啥呀这是?怪沉的。”
袋子堆满圆桌,沈瑶指着一一介绍道:“这是过年要用的肉,这是炸糕,市场上有现成的,省得咱们动油锅。”
“还有那两匹布我看料子很好,可以扯了做床单,就买回来了。”
“剩下就是鞭炮,烟酒糖茶之类的东西。”
“你们看够不够,不够再让萧羽去添。”
崔江英忙不迭道:“够了够了,你这是把集市都搬回家了。”
一群人开始忙着归置东西。
忙活一整天,到了晚上,沈瑶正要洗漱,萧羽把揣在兜里的糖葫芦拿出来:“吃吧。”
沈瑶嗔怪道:“这小孩子吃的东西,你自己吃。”
“胡说,明明看到糖葫芦眼睛都错不开,借着给军子买的话头想解馋,那小子不识抬举,你应该一早就给我买。”
一桩小事,到被他渲染的有了几分醋意。
沈瑶被说中心思,脸都有些发烫,看了萧羽一眼,在床边坐下。
屋里生着火炉,温度有些热,外表的糖皮有些融化,萧羽没让她沾手,自己拿了一颗送到她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尖溢开。
沈瑶吃得高兴,腮帮子鼓鼓囊囊。
萧羽盯着她瞧,莫名有些眼热,手指还依稀残留着碰触嘴唇的柔软触感,鬼使神差的,俯身向她靠近,距离在悄然间拉进,周围的一切都虚化起来。
她的眼睛澄澈如一汪春水,带着极致的吸引力,将他的身影攥取其中。
萧羽难以克制,装着糖葫芦的牛皮纸包装随意丢在床头柜上,他的吻落下,绵长细腻,灵巧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纠缠不清,充斥着酸甜味道。
空气中的温度在上升,灼热的呼吸一路向下。
“萧羽......”
呢喃还没有道出口,唇就重新被温热覆盖。
屋里的灯灭了,万籁俱静的夜里只能听到炉中炭火“哔啵”,以及那一阵阵低沉又压抑的喘息。
......
萧羽的体力每回都好得令人发指,第二天沈瑶照旧是从腰酸背痛中醒来,洗漱用的水早就已经放好。
穿起衣服照镜子时,才发现脖子上暧昧的红痕,沈瑶羞恼腹诽两句,赶紧从衣柜里找出围脖围上。
早饭已经做好了,只等着她来。
一坐下,崔江英纳罕道:“又不出门怎么还围着围巾?”
沈瑶不知道怎么解释,萧羽在旁若无其事道:“昨天去集市着凉了,回来脖子上长了痱子,捂了一晚上才消下去,怕早起再复发,就让瑶瑶把围脖戴上了。”
崔江英哦了声,收拾碗筷招呼坐下吃饭。
沈瑶闷声不吭地坐下,萧羽就在她旁边,眸光坦然,没有一丝做贼心虚的样子。
实在看不过眼,沈瑶探手在桌底对着他的大腿狠狠扭了一下。
萧羽冷不丁遭了暗算,顿时疼得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
众人纷纷投以疑惑的目光。
萧羽故作一派淡然,轻咳了咳:“没什么,嗓子有些不舒服,喝水润一润就好了。”
说着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崔江英和沈建州对视一眼,他们小两口打哑谜,长辈就不跟着掺和了。
“瑶瑶,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你舅妈的店里看看,听说年底生意很火,买衣服的人可多了。”崔江英随口道。
“行啊,我陪你一起去。”
崔江英点头应下。
等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母女俩就一起出了门。
家里只剩下沈建州和萧羽,岳父和女婿单独待在一起,总是透着股别扭劲儿,好在沈建州对萧羽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萧羽相处起来没有太大压力。
昨天还有几幅对联没写完,沈建州继续写,萧羽在旁给压着红纸。
写到横批时,不知道是笔画问题,还是怎么回事,沈建州总是觉得不满意,试了几回,将笔递给萧羽:“你来写。”
萧羽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笔,沾足墨,在红纸写下“事事如意”四个大字。
相较于沈建州的沉稳端庄,萧羽的字更显桀骜,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有不屈的锋芒。
“好!写得很好!”沈建州赞赏道。
萧羽将笔搁下,摇头道:“瑶瑶写得更好,最早在村子里时,还靠写对联赚过钱,不识字的都夸她的字好看。”
沈建州知道萧羽之前在红星村下放劳改,和沈瑶就是在那时相识。
他见过很多前往农村的知青,很多都想方设法逃离。按道理萧羽生活在城里,下放到农村一定更是苦不堪言。
可萧羽在谈及从前的事时,没有一丝自苦,反而语气中还夹杂着怀念。
沈瑶在红星村的那段生活,沈建州没有机会参与,现在正好能从萧羽口中探得。
“瑶瑶在红星村经历过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也不好当面问她,你能跟我讲讲吗?”
两人这回算是找到了共同话题,萧羽给沈建州讲述起沈瑶在红星村的经历,让他一点点了解自己女儿的生活。
当然,沈瑶已经是苦尽甘来,他没有再过多跟沈建州讲述沈瑶幼时的不幸,多着重讲述沈瑶是怎么解决遇到的危机和困难。
一番畅谈后,沈建州心酸之余又倍感欣慰。过去的苦难,他改变不了,现在就得极尽所能给沈瑶做补偿。
沈建州下定决心,抬起头,问道:“你想不想继续深造以后留在部队?”
萧羽愣了愣,他从南疆回来,因为身份的原因已经不敢奢求能够回到部队,打算等到过年之后就去找个工作上班,哪料沈建州会突然问起这个。
见他一脸疑惑,沈建州解释道:“上面有政策,国家培养军事化人才,明年将在京都建立国防大学,能去这所学校的都是部队精英,你要愿意,我可以写封推荐信,让你去那儿完成深造。”
萧羽惊诧道:“我可以去?”
“你有实战经验,也在战场上立过功,综合考量不会有问题,只是你的家庭成分,可能会有阻力,我尽力争取这个名额。”
萧羽闻言,心已经凉了半截,能进国家最高军事学府,挑选一定十分严格,想来也不会容易。
沈建州看出他的担忧,开解道:“我跟瑶瑶外祖商量过,他也会向上级领导请示,酌情考虑你的家庭成分问题,当时海都的案子因为牵涉地太广,盯着的人多,所以在审判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但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很多事情慢慢沉淀,你父亲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是有的,出于这一层总得对你宽容些。”
“总不能因为个别人犯得错误,连好人也一棒子打死。”
有沈建州这番话,萧羽心里宽泛不少。
不管怎么样,机会摆在眼前,总要试试,他用力点头:“我愿意去!”
“那就好,我跟瑶瑶他外祖父致电,尽快跟上级领导沟通,争取获得入学资格。”
沈建州说完,又提醒一句:“这件事,你记得跟瑶瑶商量,可别说是我说的,万一她不同意,肯定要怪我。”
萧羽笑道:“学校就在京都,瑶瑶肯定会同意,要是离得太远我也不会去,瑶瑶比什么都重要。”
这句话令沈建州十分称心,他起身背手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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