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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今禾这才想起来,他们结婚的时候,顾泽宸是说过他有一个姐姐叫顾泽云,被下放后就在其县结婚了。但是苏今禾从始至终都没见过这个姐姐。
要不是刚才顾泽秀突然提起,苏今禾都忘了还有这个人了。
董锦华听到苏今禾这样问,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今禾连忙拿出手帕给董锦华擦眼泪。
此时顾家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苏今禾也不敢再多说。
还是顾泽明慢慢开口:“我们刚下放到刘家坡的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大姐和我们住了一段时间,爸爸妈妈就和我说大姐结婚了。
后面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大姐。
我就和二姐说我想大姐了。
二姐就带着我走了一天的路,才走到大姐家。
我们当时还给大姐带了好多吃的。
可是我们回来没几天。
大姐就被打得浑身是伤的送了回来,他们说大姐婚后还和住在牛棚的人联系,败坏了他们家的名声。
所以要和大姐离婚。
后来还是爸爸说了好久,给了他们家好多东西,他们才同意把大姐接回去,但是条件就是我们全家不准再和大姐见面。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姐了……”
顾泽明说道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
苏今禾:“那当初为什么要把大姐嫁出去。
在牛棚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好歹一家人都在一起。
能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大姐嫁过去,不仅不能回来,还要被打,她嫁到那户人家是受苦的去的吗?”
董锦华眼泪流的更凶了。
“小禾,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但是我又何尝不想闺女待在自己身边呢。
当时我们刚来刘家坡,我也想着我们一家人在在一起,就算是生活清苦,那也能过得下去。
但是小云从小就生得漂亮,在刘家坡更是显眼。
我们才来刘家坡三个月,就有不少盲流子天天守在我们家门外,就是为了见小云一眼。
你说他们只是为了见一眼人那也无所谓了。
但是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不少人看着我们一家人被下放,还要经常写检讨被批斗,就把注意打到了小云身上。
小云在村子里经常被那些人骚扰。
好几次都差点出事……
老顾为了保护小云,经常被人打得不成样子。
小云也是心疼老顾,就想着她在这结婚,嫁出去那些流氓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我们左选右选,附近村子都没人愿意娶一个下放户家的闺女。
后来还是我们和小云签了断亲书,才有隔壁镇子上一户人家愿意娶小云。
那户人家穷得很,家里就一间破茅草屋,全家七八口人都住在那一间屋子里。
他们家娶小云的要求就是不出彩礼,但是我们家要出五十块钱的嫁妆,以后还不能和小云联系。
我们为了小云的安全,只好同意了这件婚事。
后来我把我偷偷藏在鞋底子下的两块金条拿去黑市卖了,凑了五十块钱的嫁妆给那户人家,才终于把小云送出刘家坡这个火坑。
可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们家小云了……”
董锦华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苏今禾沉默着不说话,她原以为顾家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提过顾泽云,是因为和顾泽云关系不好。
原来是因为提到顾泽云就会想起那些伤心事,所以不敢提。
苏今禾叹了一口气,她也理解顾家人的做法。
前几年形势还比较严峻,很多地方对下放户的态度十分恶劣,被打骂是经常的事情。
那时候下放户别说是嫁人了,就算是出村都难,顾泽云能嫁出去实属不易。
也就这两年情况好了一点,对下放户才放松了一些管制。
顾泽宸听到这些话,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爸妈,我上次回来,你们不是说姐姐嫁得很好,过得很幸福吗?”
顾贤柏红着眼睛说:“你远在京城,这些事说给你听,除了让你心里不舒服,还能有什么用。”
顾泽宸大声说:“怎么没有用,那是我姐姐,她要是过得不好,我肯定要带她离开。
我们顾家的姑娘,就没有受那委屈的道理。
大姐嫁到哪里去了,你们现在就告诉我,我要去找大姐。”
当初顾家人和顾泽宸断亲的时候,顾泽宸正在部队执行任务。
等他回到家,才知道父母和他断了亲,还都被下放了。
顾泽宸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找到了父母被下放的地点。
现在又得知了自己的姐姐很有可能过得不好,他怎么能不心急。
顾贤柏开口:“小宸,你也别急,那户人家是三代贫农,身份很好。
他们答应我了,只要我们和小云断亲不再见面,就一定会好好待小云。”
苏今禾着急的说:“刚才明明都说了,大姐后来被打了一顿送来回,就只是因为和你们见了一面。
像这样的人家,我们怎么能放心大姐在那生活。
大姐情况怎么样,我们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们要是担心下放户的身份会让大姐婆家人有意见。
那我和顾泽宸去,我们俩身份清白,谁都不会说什么的。”
董锦华红着眼睛说:“小禾,真的可以吗?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虽然我们还是下放户,但是我有了妇联的工作。
上次来的那个农研所的教授也说果断时间会让你爸爸过去上班。
秀秀现在还成了公共汽车司机。
我们一家人也算是正经人家了,我们去看小云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顾泽秀开口说道:“我们还是等大嫂他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过去吧。”
顾泽秀对自己私自去见大姐导致大姐被家暴,还被送回娘家这件事一直悔恨于心。
顾泽秀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她去见大姐被发现,那么大姐也不会被打成那样还永远不能和家里人联系。
想到这,顾泽秀突然跑到自己床边,摸索半天找出一个小布包。
她将布包递给苏今禾,说到:“嫂子,这是我之前学车的时候,爸给我的伙食费。
我一直没舍得用,都存起来的了,你能帮我把这些给大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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