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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们一起上,他们也打不过我。”吴王也没反驳,就看着王布犁这个头就像一个猛将。
他要是也能长这样就好了。
王布犁走过去,抄起吴王看的医书,颇为不屑的道:
“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我问我师傅。”
“别叫这么亲,我爹可没答应收你为徒,我这两个弟弟才是关门弟子,你这顶多算是外门杂役。
出去行医莫要报我爹的名号,免得出了人命,人家不敢找天子的麻烦,就来找我爹的麻烦。”
“嘿。”
朱橚一下子变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来王布犁的担忧是在这。
“我一个大明王爷,有多少人值得我出手相救?”朱橚挥舞着扇子:
“我就是想要自己掌握一门手艺,不让咱这一辈子虚度下去。”
王神医把眼镜摘下来,慢悠悠的道:
“殿下怕是口不由心,学点手艺不去检验,如何能确保自己学到手了呢?
我不是不愿意教导殿下,只不过这医学枯燥复杂,老夫自幼学医直到现在,早已见过许多治不好的病人,不是谁都有何佥事家里的财力以及太医院药品的供应。
何佥事的病能好,一方面是老夫给他采取了创新疗法,另一方面是他身体强壮。
最后的重中之重,还是在养病上,寻常百姓家里是没有这种条件的,纵然做了手术也挺不过去的。”
朱橚点头,他明白有些医术并不能顺利的推广开来,心中戚戚然。
“这好办啊!”一直没言语的李景隆,用折扇拍着手笑道:
“我有一个计策。”
王布犁瞥了李景隆一眼,不知道他那脑袋能想出什么惊天妙计来,或者说王布犁根本就想不出来他能有啥妙计。
“让有钱人出钱,舅姥爷可以让吴王殿下拿百姓和伤病练手为由动刀子联系医术,
然后去和宗室勋贵要钱,他们就保证一辈子不生病不受外伤,不需要动手术?
若是能训练出来几个敢动刀子的郎中,将来随军作战,咱相信士卒受伤痊愈的人会增多的。”
李景隆说完之后,便是让吴王极为惊喜,他走上前去,忍不住握着李景隆的双肩:
“大侄子,伱在夜秦淮果然没白呆着,连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出来,我听了很满意。”
王布犁闻言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景隆。
天才的想法啊!
倒是王神医觉得几个孩子胡说八道,拿百姓性命练手,那还叫郎中吗?
叫刽子手才差不多。
“你不会觉得这件事也可行吧?”
王神医看着自家儿子。
“有一定的可行性。”王布犁随即颔首道:
“不过此事由爹出面不合适,还得太医院搞,至于捐款之人的名字,必须得刻在石碑上,一直流传下去,如此才能激发更多的人捐款。”
做外科手术这种事,必须得是熟练工,就算是有理论基础,那也得有病例才可以。
王神医脸色大变,他也又听儿子道:
“反正这些百姓或者伤兵都是不治之症了,万一治好了,他们只是出了路费,钱也花不了多少,全都是靠着勋贵们的资助,命也保住了。
同时也培养了不少手艺人。
将来勋贵们得病了,做手术的人医术也越发精湛,算是回报他们出钱的成果,一举多得。
他们好不容易打拼这么多年,有了富贵生活,结果还没享受几年就被病痛折磨,谁愿意就这么死啊?”
王布犁顺着李景隆的思维说了几句,也忍不住夸大侄子脑瓜子转的快,是有进步的。
李景隆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王神医摇摇头,年轻人就是胆子大,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就在几个人商量细节的时候,外面早就开始敲锣打鼓。
何文辉坐在马车,前面锣鼓开道,几个仆人都举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字,牌匾上面还挂着大红花。
自是有仆人沿街扔铜钱,同时给周遭人诉说着何佥事本来是不治之症的肠痈,结果被王神医在肚子上拉了两刀,给治好了。
至于王神医是谁,那自然是大明第一个平民驸马王布犁的老爹啊。
好家伙。
大家本以为王布犁是有点手段的,未曾想他爹在医术上更有进步。
于是一大帮想要领钱的人便跟在队伍后面,议论纷纷。
何文辉掀开车帘见众人跟随,他很是满意。
今天便要帮助王神医扬名,像他这种有本事的人,就不该是藉藉无名之辈。
这件事必须得记载在江宁县的县志上!
咚咚锵的锣鼓声,在街道上响起。
徒弟时大凡跑出去一瞧,便喊道:
“师傅,外面来了许多人,敲锣打鼓的。”
王布犁等人都站在门口,他倒是没想到何文辉搞的动静这般大。
何文辉从马车上缓缓的下来,他已经感受到力气的回归。
尽管这段时间就只喝肉粥,喝的他想吐,但命保住了。
他见王神医走出来,连忙推开儿子何环的搀扶,往前走了一步,给王神医跪下行礼。
“救命之恩,咱没齿难忘。”
砰砰砰。
磕了三个响头。
王神医从台阶下来,搀扶起何文辉,请他进馆言语。
王布犁看着何文辉脑门都变得红肿起来了,心里一个卧槽,磕的太实诚了。
何文辉叫人把鎏金字的牌匾挂在厅内,然后又吩咐人把篮子里的铜钱都扔出去,最后再让他们都散了。
锣鼓敲了好一会,才被王神医叫停,他岁数大了,听不得这么高强度的噪音。
待到李景隆再一次提出自己的主意后,何文辉也很是感兴趣:
“吴王殿下真要搞这个外科医院,咱是愿意出钱捐助的,到时候多培养几个敢于开刀的郎中,当军医。
王神医你是有所不知,咱领兵打仗这么多年,手底下的兄弟死在战场上的只是少部分,大多数还是从战场上下来,受伤而死的人,比直接死的多上一倍都不止。
所以咱才愿意出钱,不单单是为了让王神医的手艺流传下去,也是有一份私心,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士卒死伤少一点。”
“嗯,何佥事的私心我明白。”
王神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颔首,他也知道哪有战事不死人的。
那些蒙古人还妄图想要重新统治华夏呢。
故而一直都在叩边,挑起战事。
咱大明儿郎在北边本就日子困苦,若是染病确实更加糟糕。
“此事老夫会考虑一二的。”
“好好好,那就多谢神医了。”
何文辉松了口气,然后才说他在胜春楼摆了一桌,请各位赏脸暂且关门,先去吃一趟。
对于这个要求,王神医也没拒绝,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确实要关门,避一避外面探寻的目光。
于是医馆就顺势锁上了大门,所有人都跟着去了。
倒是王布犁的姨娘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就不掺和了,回家去报喜。
王布犁拉着幼弟,没让他娘带走。
姨娘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毕竟也是王布犁他弟弟,直接就转身回家。
何文辉也没阻止,这年头女子即使接受宴请那也是单独一桌,更不用说是妾氏了。
一行人随着何文辉大吃大喝一通。
何文辉换上肠痈的不治之症早就在勋贵圈子传开了。
毕竟是皇帝的义子,而且也颇为受宠。
倒是让许多人都觉得拼死挣下这么大的富贵,结果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年就得病死了。
最近的传闻是驸马王布犁他爹给何文辉救回来了,今天才得到确切消息,众人才晓得是真的。
勋贵们可没人觉得这是陛下在为王布犁扬名,故意让他义子患上不治之症。
因为能这么想的大抵是脑瘫,天子厉害归厉害,他还知道怎么让人患病啊?
如此只能说明王布犁他爹是真有手艺傍身,能治好肠痈这个绝症。
而且何文辉主动宣扬是在他身上拉开了两个刀口,硬生生把体内病灶给割下来的,那个时候即使他被麻晕了,也感觉到疼痛。
这种相当于刮骨疗毒的法子,许多人听着都觉得不敢治。
宋国公冯胜最近刚从临清练兵返回京师,向皇帝复命,他在家中修养。
几个儿子倒是还没有出仕,只有他大侄子冯诚两年前才走上仕途。
(冯胜死,朱元璋命令他的子嗣都不许继承他的爵位)
今天冯胜听着儿子们在国子监的说法,除了嫡长子外,都想要去北边历练去。
他对于王布犁这个人也不了解,只是派人去打听了。
一打听不要紧,王布犁作为最近的网红,许多事都被扒出来了,尽管在传颂当中出现了许多种版本。
但冯胜却总结出来了,就是王布犁破案能力强,心思缜密,而且受到陛下的恩宠。
否则不会把嫡长女嫁给他,更不会因为太子放了琉球使者,又被他给当众截杀什么惩罚都没有。
第二个就是这年轻人做事有分寸,今天在国子监的那些话,难免就是陛下心中所想,借他嘴说出来的。
毕竟北方实在是过于残破,又需要大军驻扎,没有人显然是不行的,他已经办过从山西大规模迁徙到北平等地的差事了。
可是一门两国公的事,冯胜想都不敢想。
因为现在他们冯家确实是一姓两国公。
他亲大哥冯国用追封成郢国公了,被赐葬于江宁县。
冯胜跟他大哥属于半路带队归附朱元璋的,但老朱对他们哥俩非常重视,早年间更是掌管朱元璋亲军的两任指挥使。
冯胜被赐死,他大哥的儿子冯诚还在镇守云南,老朱反手给了他赏赐,让他继续镇守云南。
对于几个儿子的请求,冯胜只是颔首:
“除了老大,咱这个当爹的也不会拦着你们去建功立业,就算你们现在不提,等你们稍微年长个三四岁后,我也会把你们扔到军中去历练。
但是你们仔细想一想,有没有人学到你爹我十分之一的本事?
光是让你们读书,你们就推三阻四,天天往夜秦淮跑,真以为我不在家,就不知道这些事了?”
宋国公冯胜的话说完,几个儿子全都不敢言语了。
“老大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偷偷去了?”
嫡长子一下就汗流浃背,把头埋得更低。
“行了,这个热闹你们都不要凑了。”
冯胜站起来,在大厅内走了两步:
“这两年不会发生什么大规模战事了,我空出点时间教导你们。
等到过两年再打大仗,再去军中历练,这样你们也容易建功,获得一官半职,将来也能平步青云。”
几个儿子们听到这话,更是欣喜若狂。
有他爹的亲自教导和照拂,在军中历练定然会很快,就如同他们堂哥冯诚一个样。
可他们不知道他堂哥完全是沾了自己爹的光,毕竟追封的这个爵位,又没传给冯诚,自然是要在官职上补偿一二。
冯胜见几个儿子脸上遮不住的喜色,他暗暗叹了口气。
也许不子孙成器对于冯家而言,也是个好消息。
要不然恩宠太盛,做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倒是让陛下为难。
不过冯胜此番回朝,老朱也是与他好好详谈了一阵,并且谈了有意结为儿女亲家的事情。
冯胜对此表示全听陛下的安排,其实他内心是有些不愿意的。
别看朱标早早被确立为太子,可万一太子没有顺利继位,他又是皇子的女婿,手握重兵,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冯胜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徐达出师不利,李文忠损失不小,唯独他得胜而归,便主动窝藏了一些驼马,所以都没有赏赐。
而且自从陛下登基为帝后,冯胜就察觉出来他变了,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冯胜稍微想了一会,又开口道:
“老二,你还是响应驸马都尉的号召,先去北边历练一二,咱会叫旧部在军中带带你。”
“爹这是何意?”
“你岁数也不小了,也较为聪慧,正好给弟弟们打个样,万一让你小子博出个伯爷来,你爹我将来也能含笑九泉了。”
冯胜觉得既然王布犁这番言论是皇帝的授意,冯家不配合,那确实不好。
大的就留在家里继承爵位,老二没这个机会本就该放出去。
若是他能跟天子女婿混到一起,将来的成就也许不低呢。
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冯胜摸着胡须陷入深思,如今他的感觉,还不如在老朱身边当亲军统率的时候呢。
至少不用想那么多,那么复杂,一心对敌就行。
反倒老兄弟们跟着朱元璋建立大明后,他们中间就有了一层厚厚的隔阂,冯胜想要扒拉又不敢巴拉。
毕竟连中山侯汤和也不像以前一样了。
大家富贵了,但又更累了。
兴许是都从光脚的变成穿鞋的,需要考虑的事就不一样了。
勋贵家里并不是像冯胜这样,也有人警告子孙不要听王布犁说什么。
一门两国公这种事,除了李文忠家里,想都不要想。
那还是陛下封了李文忠发现自己姐夫还什么都没有呢,于是也封为曹国公。
其余人家想要两个国公,难!
“啊?”
王布犁愣在原地,完蛋玩意。
他听着还是原来的宦官,拿着国子监主簿印章给王布犁放下,说着陛下知道扣罚驸马三个月的俸禄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毕竟这件事也是打了太子的脸,手心手背都是肉,总得表面来上那么一下子。
现在陛下又让你当三个月的国子监主簿,辅佐曹国公管理好这帮学子,就是为了补偿驸马爷的俸禄,而且还是从七品。
王布犁听着老太监喋喋不休的奉承话,他心里是觉得说的太假了。
连老朱亲儿子都比不了朱标,更不用说他这个所谓的半个儿了。
顶多是犯罪了,你兴许能在老朱的宽恕名单里。
什么叫补偿?
这是叫你干活!
补偿那是直接发赏赐。
老朱这个抠逼又算计的性子,可真让他说不出话来。
王布犁心中吐槽了一遭,脸上却流露出惊喜之色:
“好啊,好啊,我可得好好谢谢陛下对我的照顾,想想送他个什么礼物。”
宦官见王布犁如此说,连忙道:
“我定然会把驸马爷的话,如实告知陛下的。”
王布犁嘴角抽抽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宝钞:“公公辛苦了,天气炎热,路上拿着买些凉茶喝。”
“驸马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王布犁双手背后:“我送出去的东西,懒得再拿回来。”
“多谢驸马爷。”
传话的宦官面带笑意,连忙回去复命。
王布犁重新躺在床榻上,看着那枚印章,想着老朱他可真会使唤人。
当然了在旁人看来,这是天子为了历练驸马,特意给他找的轻松活计。
国子监的主簿,多么清闲又清贵的差事啊。
在读书人眼里,可比他这个从九品的典史要强上许多。
王布犁若不是在京师,他这个典史连从九品的官职都不是。
他又捏着手中的印章,思考着老朱让他办差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深意。
毕竟按照朱元璋的心思,他不会随便下棋的,一切都为了巩固他的皇权而努力。
不过一想到是建设北方,为小老四靖难打基础,王布犁勾起一抹微笑。
“既然陛下把这个重任交给我,那我就好好练一练他们,给陛下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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