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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大雪纷然。连接不断的鹅毛飘荡而下,飞舞之声清晰可闻,神秘雪白的画卷,落下几个轻浅的脚印。
“叩叩——”
卫知敲响了凌息的房门。
悄无声息,无人回应,卫知见屋中燃着烛火,心知凌息在屋内。
卫知嘟着嘴骂了一句:“莫名其妙!”
话毕,她走到窗户旁边,正准备戳个洞,瞧瞧凌息在作甚。
洁白的指尖泛着微红,搓了搓手准备挖时,门啪一声打开了。
凌息盯着贼眉鼠脑的卫知,冷声道:“怎么?卫小姐大半夜的不去窥视江玠白,反而来戳我的窗户,腻了?”
“你瞎说什么呢!”卫知讪笑着收回了手,举了举手里拿着的吃食。
“我这是给你送宵夜来了,我瞧你今日吃得少,特地做了点吃的给你补补。”
“你…亲手做的?”
卫知似泥鳅般滑进了屋,坐在桌上,把吃食拿了出来,“是啊,这可是我的独家补血秘方。”
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扑满了屋,沁人心脾,绵绵悠长。
卫知催促:“你快坐下,趁热喝了。”
这脸白的像是刷了几层粉,要不是深邃的眼眸还会转动,都以为他要入土为安了。
黑莲花昨夜到底干了什么…一只小妖能把他伤成这样?
凌息看着碗里发黑的汤药,蹙了蹙眉,“我不喜……”
卫知打断:“你怎么这不喜那不喜的?这是补身体的良药,哪由得你喜不喜!”
凌息低垂着头,心中思量。
这汤药是她亲手熬制的…
要不直接蒙头喝了,若控制不住龇牙咧嘴怕苦的不雅模样,被她瞧见又该如何是好…
卫知见凌息头低低的模样,心中发虚。
他该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吧,不声不响的模样有点吓人。
不知道黑莲花对她的好感度有没有直线下降……
她心中提醒自己,你是来送宵夜修补好感度的,不是来跟他吵架的!
卫知轻了声音:“这汤药还能缓解你体寒,既补血又暖身,你真不喝吗?”
突然,她灵光一动,“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凌息反驳:“我没有!”
卫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行吧,这药不苦的,这是补药,补药可是甜的,一点也不苦。”
“我不怕苦!”凌息见卫知的眼神带着揶揄,再次坚定说道。
“我信!这药很甜的,你要不要试试?”
凌息瞅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汤药,“真是甜的?”
卫知点头,“真的!我以我的道心发誓!”
凌息一咬牙,端起汤药,神情决绝,似要赴死一般,仰头喝了下去。
卫知见状轻笑了声。
没想到堂堂反派竟然怕苦,这点跟他腰间挂的粉衣兔子倒是相似,跟他的人极其不符。
凌息嘴里回味着甘甜,沉浸在浓郁的药香之中,身躯也变得暖洋洋,确实有奇效。
“怎么样?好不好喝?”
凌息见卫知星眸发亮,轻点了下头,“不错。”
“那就好,我过两日……”
卫知的话还未说完,耳边响起一阵阵“叮铃铃”的魔音,她身体渐渐僵硬,无法自控。
她猛地站起身,要往外头走去。
卫知惊慌喊道:“诶诶,我的身体怎么了!”
凌息一把将她按回原位,神色焦急:“你刚刚可有听见什么?”
卫知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反抗凌息,“我刚刚听到一阵铃声,好像是…之前的观音铃!
我怎么还是受它的控制啊?观音铃没有销毁吗?”
“师姐说那日毁阵时,观音铃不翼而飞了,应是被人提前取走了。”
卫知震惊:“什么!那卫府岂不是还有妖物?那我爹爹……”
“他们没事,整个卫府已经被阵法所罩,任何妖邪在内都无法伤人,一旦他们伤人便会被阵法所灭。”
而且他在卫府各处都贴了只有妖物看得见符纸,杀伤力极强,他们不会抢着去送死。
卫知放下心来,提议道:“要不你别拘着我了,你让我走。
你跟在我身后,看看这身躯到底要去哪里,说不定能捉到那只妖物。”
凌息抬眸看了眼夜色,将身上的大袄披在卫知身上。
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的脚印,落在白茫茫一片的雪色里。
雪花不知何时悄悄停止了飞舞,月色浅浅,投射在一片银装里,更显清晰亮白。
卫知伸长着手,蹦蹦跳跳往前,像是个没有意识的僵尸,如丧考妣,心中咒骂。
这死妖物,非得让她这样蹦着去吗!
卫知的声音颤巍巍:“你要不走到我身边来吧?这四下荒芜得发白,我心里害怕……”
凌息看着眼前那只蹦着走的呆兔,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大步走了上前,安安静静听着卫知絮絮叨叨。
“这死妖到底要我去哪里啊?我都快跳了一个时辰。”
“你说蜥蜴妖会不会没死,他找我复仇来了……”
“还是这妖物跟蜥蜴妖是亲戚,也会他那套控制人的铃声…”
“啊——”
不待卫知说完,她两腿跳进了坑里,摔倒在雪地里。
她的身躯麻溜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僵硬着继续蹦着前进。
卫知吐了吐嘴里的雪,苦不堪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凌息陡然站在她跟前,阻止了她机械前行的脚步。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粘的雪粒,小心翼翼地揉去她睫羽上挂着的雪花,动作缓慢又温柔。
他轻声问:“摔疼了吧?”说完,转身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一地银霜亮如白昼,卫知的视线里满眼都是漆黑的背影。
少年一袭单薄黑衣,蹲在雪白地里,坚硬挺拔的背稍稍弯曲。
雪花又开始无声无息落下,片片纯白坠在那漆黑的衣裳上。
卫知眼眶微微泛红,不知是想到她的倒霉,还是想起一路的艰辛。
亦或是想着乖巧的小阿息,如何长大成了黑莲花的性子。
这样无头无脑的问题,莫名堵在她心间,像是被厚厚的棉絮压着,无法喘息。
她僵硬地倒在结实的背上,两手依旧是伸向前方,诡异又好笑。
凌息拿出怀中的夜明珠,放在她手上,“可以照明又可以暖手,你拿好。”
说完,他背起她往前走。
寒风呼呼,白雪皑皑。
二人走过的脚印,早已被雪白掩盖,再也瞧不清原来的痕迹。
寂落的风雪,洗刷着重叠的身影,坚定又模糊,渐渐消散在寒冬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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