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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口气这才敢转头,却看见,站在我和黑无常身后,将手搭在我肩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九苍……我身上一软,靠在沙发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阿九。”
“我们忙完了,出去玩吧。”九苍体贴地给我捏肩。
我抓住九苍的手,缓了两口气点头:“嗯,好。”
“王上。”黑无常起身给父王恭敬行礼,白无常则抱着沙发上的皮质抱枕可怜兮兮地去找父王求安慰:“呜王上!吓死我了!”
只是人还没靠近,就被父王抬指抵住脑门子挡在了两步外。
“身为鬼差,却被恐怖片里的鬼吓得鬼哭狼嚎,丢不丢人!”父王不耐烦地轻斥。
白无常瘪嘴:“那不一样嘛!现实里的鬼虽然长得丑了点,但不会突然出现吓人一跳啊!”
“因为电影里面的鬼是骨头架子,很少有人形,我们接触到的鬼魂都是有人形的。而且他们出场的时候也没有吓人音效,更不敢突然蹦出来吓鬼差。
她们不被鬼差吓一跳就不错了,你还记得上回有只鬼突然从后掐住你的脖子吗?你当时可是一拳头把人家脸都打塌了。”
黑无常心累解释。
“主要是电影的氛围感太好,代入感太强,我都已经开始害怕鬼从墙头里钻出来咬我了……”我尴尬找补。
父王扫了我一眼,有心偏袒:“泉儿做过人,撞过鬼,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们俩,死了多少年了自己心里没数么!”
黑无常胆大地咕哝:“那怎么能一样呢,人还会被人吓到呢……”
白无常:“就是!”
我父王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空荡荡的电视柜上,再次脸黑:“本王的招财猫呢?”
黑白无常目光唰唰一致看向我……
我尴尬地咳了咳,掀开桌上的瓜子包装袋,露出里面的水晶招财猫:“那个,我刚才嗑瓜子,就是拿来支一下……”
白无常没良心地拆台:“尊主觉得王上的招财猫手感比较好,刚才顺便用它脑门子敲了几个核桃。”
我父王:“???”
黑无常阴阳怪气的昂头一阵咳咳咳,假装看别的地方,嘴巴不老实的小声哔哔:
“王上你就知足吧,要不是因为有这个招财猫,刚才尊主就拿你房门夹核桃了,你卧室的门可比招财猫贵一千倍。”
“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地脸红嘴硬不承认:“黑白无常你们怎么能、出卖我呢……我我我、我就是想吃个核桃,父王……”
我实在狡辩不下去,词穷了,毕竟他们说的也没错……只好可怜巴巴地用眼神求求父王了。
父王愣了愣,年轻俊美的脸庞上阴云渐散,沉默片刻,纵容道:
“你喜欢就拿去玩吧,我那里还有九只,与这只黄水晶招财猫是一套,等会儿都拿给你。想吃核桃,让他们给你剥不就是了,何必费力气自己砸。”
我见他不追究,心下一喜,立马告状:
“还是算了吧,黑大哥手笨死了,半天砸不开一只核桃,用开壳器还能夹到手,白二哥就是个吃货,剥的还没有他吃的多!要不是因为核桃壳不好消化,他能生吞了核桃。”
白无常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漓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不是还给你留了个开心果仁吗!”
我:“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的那颗果仁坏掉了,都发黑了!”
“王上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你以后能不能让李特助送点不用剥壳的东西来,带壳的不但费手还费牙啊。”白无常没大没小地把祸水引到了父王身上,父王嫌弃地瞪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啊我突然想到我刚才叫的外卖小龙虾送过来了,王上你们先玩,我去拿小龙虾!”白无常被父王一记眼刀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赶紧脚下开溜逃之夭夭了。
父王疲倦的捏了捏鼻梁骨,等白无常跑出去后,才吩咐黑无常:“以后让李特助把我屋里的坚果盘全部换成果仁。”
黑无常稳重点头:“明白了老板。”
哎,我父王这个人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肠软。
父王冲我招了招手:“过来,本王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我果断扔下九苍朝父王跑过去,讨好地抓住他手,乖乖回话:“爹爹,我觉得我长高了!”
他摸摸我脑袋,颔首:“嗯,像是长高了,九苍将你照顾的不错。”
“那你呢,你这些年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和从前一样,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这不是还有黑白无常陪着你么?”
“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俩……本王的日子,会更无趣些。”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熊钥匙扣,送给他:“给你的,可爱吧!”
他眼里攒起两分淡淡笑意:“好看。”
我晃着他胳膊认真说:“我在那两盆彼岸花上下了法术,它们永远都不会凋谢,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了。”
他弯唇,温柔道:“女大不中留这个道理,本王还是懂的,你在九苍身边,本王也放心。”
“不管我多少岁,我都是你闺女……父王,养育之恩比天大。”我低头,抓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放,回忆起上辈子我死的时候,他抱着我落下的那两滴泪,蓦然发现,我那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知道了,你好好的便行。”他拍拍我的手背,疼爱道:“本王也是想看看本王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当然很好,我夫人,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九苍小气地把我手从冥王手上扒下去,占有欲极强地握在自己手里:“冥王不是要来两局么?本帝奉陪。”
来两局什么?
该不会是下围棋吧?
我用眼神询问黑无常,黑无常想了想,默默给我比了个摸牌的动作。
我立马秒懂,且表示,好俗。
于是他俩就那样拎着黑无常上场打麻将去了。
我和白无常就坐在地上啃小龙虾。
本来白无常也该过去陪着他们大杀四方的,但很明显,小龙虾的诱惑力比搓麻将大。
白无常是个妥妥的吃货,吃完小龙虾带我吃烤鸭吃完烤鸭带我吃叫花鸡,凌晨三点的京城还是车来车往,灯火通明,他们打完几局,九苍的手边已经压得全是百元大钞了。
我记得九苍过去打的时候,压桌钱还是找冥王借的……
他们的牌品超级好,输赢都不吭声,只闷头打牌,后期无聊了,才会闲谈上几句。
三点半,我和白无常吃饱喝足,就趴在小桌子上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我隐约听见冥王和九苍说:
“还能撑得住么?本就是靠信众的香火才支撑到现在,为了将泉儿换回来,又舍弃了回去的机会,在人间耽搁二十多年,若不是你在人间的信徒多,现在世上,早就没有你这个神了。”
九苍磁性的声音在麻将的碰撞声中显得不是很清晰:“劳你挂心了,暂时死不了。”
“灵帝说,她早就察觉到你的元神神力在溃散,前两年严重时,你的护体神光威力都削弱了很多。”
“泰山,这些年来风平浪静,本帝只要不被人察觉到神力不济,就不会出什么事。”
“东岳,收手吧,回去吧,不要再犟了……”
“你知道么,本帝时常在想,若当年你和龙玦他们没有看出本帝的真身,或许,本帝如今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你觉得,活下来,很麻烦?”
“嗯,至少现在,本帝要考虑,若本帝不在了,漓儿该怎么办。本帝与漓儿越陷越深,他日本帝骤然离世,漓儿必然,不好过。若是当年你们逼迫漓儿吞噬了本帝的元神,事情便不会发展到现如今这么复杂的地步。”
“痴心妄想。”
“本帝这一生,痴心妄想过很多回。做帝玹的时候,妄想得到亲人的在意,做帝之安的时候,妄想与漓儿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做帝九苍的时候,妄想与黄泉娘娘相伴一生,现在,还妄想,漓儿没了我,也能快乐。”
“你的妄想,一次都没能如愿。”
“人活着总要有点期待,万一这一次老天爷看在本帝为三界辛苦操劳一辈子的份上,愿意如本帝所想呢。”
“千年的等待,苦吗?”
“呵,苦,苦极了……”
“可本王的孩子,余生要一直这么苦下去。”
“当年,我想过不再来招惹漓儿,就在暗中守着她,看她过完这一世,然后,悄悄化作风雨,消散在世上。但我没能忍住。我记忆中的黄泉,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心有大爱,记挂苍生,我有办法,让她活下去。
心里的痛么,百年不能消解,千年不能消解,那万年呢,她总有放下本帝的那一天。
她是本帝的一生,而本帝,却不是她的一辈子,所以就让本帝自私一回吧。
未来还要拜托冥王,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掌掌眼,为她寻一桩值得她托付终生的好姻缘。”
麻将牌重重放在桌上,惊醒了我。
我睡眼朦胧地昂头,正想问怎么了,却被冥王拂袖一道神力又给整趴了。
“你舍得?”
“自然不舍。”
“不舍你在这胡说些什么!”
“这不是情势所逼么?若有机会……谁愿意见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另嫁他人。本王,就是想有个人能成为漓儿的倚靠,替我,保护漓儿。”
“血月之夜,就要到了。”
“猜到了。”
“难道你不想,亲自保护自己的妻子?”
“做梦都想。”
“你说的办法,无非是用苍生绑住她。逼她为了更多无辜生灵,与天意妥协,活下去,这样做,对她太残忍了。”
“长烬,我没有选择。”
“就不能为了她,搏一搏么?”
“我会试试,但你我都清楚,希望不大。”
“有希望,总比绝望好。东岳,你给我振作起来。你们,还有路。”
“好。”
九苍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准备带我离开。
我昏昏沉沉的往他怀里蹭蹭,临走还不忘提醒他:“记得,我的招财猫……”
冥王轻轻道:“本王让黑无常给你送过去。”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趴他怀里继续睡觉。
走出大厦,外面的寒意侵蚀入骨,又把我从熟睡中冻醒了。
他抱着我走在无人的雪夜,倏然自言自语:“漓儿,我突然想试试,和天道斗一斗。”
我下意识地将他抱紧些,低声回应:“你去斗,我支持你。”
“输了怎么办?”
“输了,咱俩就一起受罚呗,多大点事。”
“漓儿,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找不到我了,会害怕吗?”
我浑浑噩噩的点头,双眼还疲倦地睁不开:“会害怕,但我会留在原地等你,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
“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呢?”
“不要……”我猛地抱紧他,哼唧着要哭:“不可以回不来!你回不来我怎么办?”
“夫人啊,你有没有觉得,我脾气不好?”
“没。”
“大男子主义?”
“没。”
“那我,占有欲强。”
“嗯,是有点。”
“我若是回不来了,你找个待你好,一心一意爱你的男人,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我拖着哭腔当即打断,态度坚决道:“我只要你!”
他轻笑:“我就那么好?你非要选我?”
我气不过地往他脖子上咬了口,重重点头:“嗯!”
他抱着我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沉默很久,“傻丫头。”
我趴在他肩上安静了会儿,突然昂头,睁开惺忪睡眼,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借寒风让自己多清醒几分,盯着他正儿八经地提议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好笑着问:“怎么了?”
我睿智道:“有了孩子,你就跑不了了!从前我听老人说过,孩子是抱爹大腿的!我就不信,我和孩子都在这,你还能忍心不回来找我们!”
他顿住步子,呆呆与我四目相对,凝视了我良久。
风卷落雪,宛若春风扫梨花,袭过他的袖摆……
半晌,他墨玉般的眸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温柔道:
“看来,这天道,是必须要斗一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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