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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翅摇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房间的锁坏了,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想要拿手机打电话给家人时,却发现手机不在房间里。
她昨晚明明回复完凌灵的消息后,临睡前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的。
这时她才明白。
这就是父亲的意思。
她开始大吵大闹,叫人把她放出去,可惜没人理会。
房间里早已备好的干粮和水,甚至还有个塑料盆,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是被特意困住的。
黄翅摇一度想要从窗户逃走,但窗外是焊死了的铁围栏,房间里不说工具了,连把剪刀都没有,而铁杆之间的空隙也没办法让她钻出去。
无路可走。
她只好打消了逃跑的想法,继续拍门,试图让父亲改变主意。
可是越是吵闹,房门外就越是安静。
安静得她以为自己只是被困在梦里,只是一直挣扎着都醒不过来而已。
闹到下午时,黄翅摇终于等到了一个人来到她的房门前。
是她弟弟。
可是弟弟也不是来把她放出去的。他只是隔着房门,悄悄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姐,阿爸不准我们放你出来,说除非你认错。他还说要是我们谁敢踏进四楼半步,就把我们赶出去。连阿妈都被他送回外公家住了。我是趁他出去工作了才偷偷上来的,但我没办法把你放出来,我也不知道阿爸把钥匙放哪儿了。对不起……”
“……没关系。”
黄翅摇不会怪她弟弟。她很清楚,没有人能逆得了父亲的意,尤其是当他以“为你好”的名义来约束家人时。
“姐,你就向阿爸服个软嘛,认个错,先出来再说。”
黄翅摇默不作声。
只听到弟弟小声叫了几声“姐”后,便叹了口气离开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父亲这么大费周章地也要把她困在这里。
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她有机会留在外面工作吗?
可这又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呢?
她想不明白。每一次父亲的“为你好”她都想不明白。
从荷兰豆的事开始。
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
她靠在床头上,歪着头,任由视线落在窗台上林茑萝放在她房间里的一盆三色堇上。阳光从窗户的铁围栏间透了进来,洒在三色堇粉紫色的花瓣上,新长出来的嫩叶不知是好奇这刚接触到的世界,还是还未适应阳光,在流动的空气中微微颤动着。
真容易满足,才这么一点阳光和泥土。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这么看着,看了一个上午,阳光却没办法照进她的眼睛里,三色堇的生机也与她无关。
关到第三天,没有人来过。
窗台上的三色堇也开始萎蔫了,黄翅摇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眼神放空,望着天花板。白色的墙面上除了细细的裂缝,和一些小虫子撞死后留下的微不可察的细点痕迹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放弃吧。
不如放弃吧。
死了就真的什么痕迹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
黄翅摇艰难地爬起身来,拿起只喝过几口的水,先是淋了大半在三色堇上,再把剩下的灌进自己嘴里,又抓起了一点都没动过的饼干,麻木地啃着。
啃了十来块以后,终于啃不下去了,她随便擦了擦嘴,将自己挪到房门口,开始有气无力地拍着门。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拍打的声音逐渐变大变猛烈,而后又慢慢地缓了下来,却一直没有停止。
哪怕手臂早已没有力气,拍得手掌也生疼了,她也不知停歇,继续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停地拍打着。
持续拍了快半个小时,黄翅摇喘息着,使出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我错了!”
真的错了。
错得离谱。
半响后,门被打开。
黄国建伫在门外,铁青着脸,眼里却好像带着点胜利的得意。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不听阿爸的话。”
“不该自作主张。”
她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坐在地上,用毫无起伏的声线一字一顿地向黄国建承诺:“我保证……我以后不会留在外面工作的。我会乖乖回家……在附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跟人结婚生子……继续在你们身边孝顺你们。”
“求求阿爸,让我回去完成我最后一年的学业,可以吗?”
一直站在后面的弟弟也跟着求情。
“阿爸,姐姐都快毕业了,总该让她先拿了毕业证吧?要不然这几年的书不就白读了?”
黄国建最终松了口。
“你先答应我,跟你现在那老板说一声,毕业之后你不会留在他的公司工作。我们家不缺你去打工多赚的那点钱。”
“好……”
“毕业之后,你敢不回来的话,我绑也会把你绑回来,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
“出来吧,早认错不就好了。”黄国建拍了拍黄翅摇的肩膀,便转身吩咐弟弟:“耀辉,打电话叫你阿妈回家煮饭。她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回来了。”
说完便下了楼,边走边自顾自地唠叨起来:“小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倔的,长大了反而开始叛逆了,真是顶心杉。等一下不盯着你打电话给你老板我都放心不下来。”
黄翅摇扶着门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下楼的身影。
明明看起来已经不比小时候看着的高大坚厚了,为什么还是没能越过他,反抗他?
是因为力量不够吗?
好像并不只是因为力量。
那还因为什么呢?
让她从心底里就一直无法越过父亲,同时畏惧着做出这个行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如此。
黄翅摇感觉到自己好像捉到了一点思绪,却还不能将它理出来。
想着想着,脑袋便因为没什么能量而罢工,开始痛了起来。
她只好先暂停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
反正现在知道自己力量不够,那她就先蓄势。
“耀辉。”
黄翅摇朝弟弟挥了挥手。
“你知道那份东西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吗?信封还在不在?”
弟弟黄耀辉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是阿妈收的信,我那时候在门口和小学同学聊天看到的。不过那不是邮差送的,是有个人直接送上门,阿妈接过来之后,那个人还对阿妈说了几句话呢,刚好阿爸回家就看见了,还很生气地以为那人给阿妈送情信。噢,我看过了,信封上面没有字的。”
黄翅摇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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