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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楼心情大好,继续前行,觉得今日一定可以丰收,不至于像先前那样空手而归。虽说老娘大姐不会多说什么,可他老白也是要脸的啊。
上次还答应了小老弟,若有机会,给他捕来一只绰号‘飞龙’的花尾松鸡吃。
此禽肉质细腻、营养丰富,炖出的汤,鲜美无比,是滋补的圣品,名气极高。
从这飞龙的绰号中就能看出赞誉多大。
“花尾松鸡多营巢于灌丛,赶明去找找看,如果能捉一只,凭着这大补物,五禽戏的修炼,定能提升更快!”
白云楼一路前行,没走多远,到了一片浅滩莲池,水面浮着莲叶,两只雁鸟翱翔,寻觅食物。
“白额灰雁,肉入药食行列,壮筋骨,益阳气。
灰雁硬羽可做扇子,软羽可以填充枕头、垫子、冬衣,雁绒保暖性好……
一只能值数百文钱!”
上次他也曾遇到过,但是弋射箭术太差,白白让它从手底下溜走了。
“今日一雪前耻!”
白云楼心头一喜,朝着岸边草丛,悄悄逼近,侧头却见,正有两人手掣弓箭,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和他有一样的企图。
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削瘦老头,弯腰驼背,满鬓星霜,头顶发髻稀疏。
一个则是豆蔻年华的姑娘,正值青春年少,肌肤白皙,依稀能见姣好的面容,一袭利落短褐,左手拿弓,没有一点娇柔,满是英气。
爷孙俩也发现了白云楼,姑娘挥了挥手,嫣然一笑,远远凑了一个口型,“白哥!”
这俩是他邻居,姓赵,姑娘叫做玉儿,自小跟随爷奶长大,比他小了俩月,所以唤哥。
双方凑近,白云楼打了一声招呼,“赵大爷。”
老赵头上下打量一眼似和以前不同的白云楼,眼神古怪,“白家老二,你这小子,还真煞有其事地背弓来雾泽猎鸟了?”
他是看着白老二光着屁股蛋儿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这书呆子的能耐。
念书是把好手,但是做其他事,可就没天赋了,向来笨手笨脚。
禽民传下来的弋射手艺,更是没有继承多少。
白父死的早了,云楼从小在老娘膝下长大,缺了这方面的言传身教。
白云楼笑嘻嘻道:“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这不寻思弄二两肉,打打牙祭。”
老赵头翻翻白眼,没有理会这小子的嬉皮笑脸。
大易国力蒸蒸日上,朝廷更是有各法度条例,当今天下,百姓日子愈发好过,或许吃不上大鱼大肉,但绝不至于饿死,揭不开锅。
“等等,刚刚是你站丘陵上撒尿,还喊一声?
险些给老头子下了一场龙王雨!”
老赵头吹胡子瞪眼。
白云楼讪讪一笑,立刻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我白云楼岂是那样的人!
刚在猎鸟,才抓一只画眉宗鹊来着。”
老赵头神色不善,犹疑地收回了目光,望向莲池,比了一个嘘声手势,弯弓搭箭,“你们俩右边那只。”
老赵头压根没指望白云楼这个菜鸟建功,他更信赖颇得他真传的孙女赵玉。
至于猎物,到时分白老二些就是了。
三人凑近池边草丛,伏身单膝跪地,白云楼眯了眯眼,同样蓄势待发,做足跪射准备。
白额灰雁其中一只站在浅滩,扬起长长脖颈,警戒四周。
此刻,似有所察,嘎地叫了一声,展开双翅,便要腾飞而起。
嘎——!
赵家一大一小默契十足,只听咻咻两声,弋箭拖着长长缴线,率先射出!
老赵头的弋绳准确缠在一只灰雁身上,但赵玉的水准明显差点,弋绳缺了画龙点睛的黏性。
但紧随着,白云楼的弋箭射到灰雁长长脖颈旁边,缴线随着灰雁挣扎,缚住它的两翼。
噶——!
两只白额灰雁拖长声音连叫不止,先后落下。
“矰加我颈,缴缚两翼。欲飞不能,为羿所得……”
老赵头熟练地捏住鸟颈,取下缴绳,一边口中很具仪式感地哼唱,一边放到容积大许多的鸟篓中。
对在雾泽讨生活的老禽民而言,信仰万物有灵,捕捉之后,常会神神叨叨念诵,以此当作祭奠。
做完了这一切后,老赵头也忍不住地咧嘴,满意点头,随后和赵玉对视一眼,看向了白老二。
白云楼动作如出一辙,迅速把灰雁塞进自家鸟篓,察觉到了目光,才道:“赵大爷,你看……”
按照禽民规矩,谁先射到,猎物归谁,他可没赚便宜。
赵玉凑着小脑袋,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往白云楼的鸟篓瞧了一眼,笑道:“白哥射艺,精进了很多呢!
比我还要厉害!”
和白云楼念书不同,赵玉这一两年,一直跟着爷爷来雾泽里,养家糊口,学着弋猎,俨然是半个老禽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玉父母早亡,奶奶又是常年卧病在床,一家三口,还要全赖这爷孙俩。
“一般,一般。”白云楼谦逊一句,又吹捧道:“和赵大爷相比,还差远呢!”
赵玉盯着白哥,眼眸流露出来诧异神采。
寒暄两句,双方没有逗留,临别之前,老赵头郑重提醒道:“云楼,最近别往界牌山原那边去。”
雾泽附近百姓,对常踏足的地方,多少会起一个名字,以示标注,界牌山原,是在西南方向较深处的位置。
白云楼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老赵头叹口气,从腰间的麻绳取下一杆旱烟,点上抽了一口,“前儿那里死了个人,可能是头猛禽出没,厉害得紧。
不过郭兴旺那老小子已经知道了,应该不用几天,就能处理好了。”
雾泽里的猛禽,多数也就猎猎鸟了,但也不能排除,一些猛禽凶悍无比,连人也在其食谱上。
最出名的,要数斑头角鹰,体长可达一米四五,数年之前,白云楼还小,北穷县附近的雾泽,有只角鹰肆虐,连杀多人,最后是位修士出手,才铲除掉。
那应该都能称作妖了。
白云楼点点头,“谢赵大爷提醒,我记得了,最近不会去界牌山原了。”
赵玉瞧着白云楼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浓雾当中,眨了眨大眼睛,侧头说道:
“爷爷,白哥不一样了哎,不仅仅是弋射箭术进步不小,说话也更有意思了。”
老赵头挥挥手,撮了口烟,听到这句夸赞,一瞥自家宝贝孙女,心中一警,言不由衷地点点头:
“这小子读书好,脑瓜本就好使。
前阵儿你韩婶子害了场病,躺了半月才能下床,可能是因为娘亲病,云楼这小子也一夜长大喽。”
老赵头嘟哝道:“倒是弋射箭术,都会黏了,以前怎没看出来这么成器?”
以他眼力,自然能看得出白云楼的斤两。
白家以前日子过得红火,白家箭术名气可不算小,老赵头记得小时候,白家老太爷,可是一位把头。
个中好手,行派头目,才能被称把头。
“爷爷,你说什么?”
“没啥没啥,我说这小子弋射箭术,还差了点火候,变得油腔滑调,没个正经……”
老赵头立刻改口说道,收好旱烟,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那一泡尿,定是这臭小子……”
“……”
“我吼破音,应该听不出来是我,再说,不是没尿身上!
和我有什干系?!”
白云楼心虚地干咳两声,甩开思绪,打了一个响指,“继续,继续狩猎!”
……
雾泽的夜,常比外界来得更早一些,日头才刚西沉,泽内就已步入傍晚,天色阴沉。
白云楼独自一人走出来,脚步轻快,随着地势愈高,眼前雾气愈来愈淡。
和老赵头分别之后,白云楼又猎到了几只鸟儿,价格不高,但总体上来说,收获颇丰。
今儿鸟篓装满,沉甸甸的,回家该宰的宰,该杀的杀,足够饱餐几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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