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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昭一脸惊讶地上去,和孔知意拥抱时,许则匀也冲着她点点头。娇俏如太阳的新娘神秘兮兮眨着眼睛:“快快彻底拿下弟弟喔!”
这样规格的婚礼,通常至少要忙碌三天。
婚礼前一天的单身Party,婚礼当天,以及婚礼后一天的茶酒会。
许则匀夫妇竟然在婚礼当天的下午,抽出时间来。
知意换了一件浆果色珠光缎挂脖连衣裙,青春洋溢,热烈奔放,但穿在新娘子身上,着实低调。
她拉着姜昭昭:“昭昭,带我们去拜访你家外婆啊。”
姜昭昭震惊而且迟疑:“外婆?”
姜双葬礼过后,她和外婆家已经断了联系。
一辆银色大G停在她们身边,驾驶位车窗落下来,一张戴着墨镜的倜傥不羁的笑脸。
新郎官竟然亲自开车。
许则匀一甩下巴:“走了,两位美女。”
她被孔知意拖上车时,依然搞不清状况:“为什么要去看外婆啊?”
知意也觉得有点神奇:“这不是应该的吗?很多人来都会拜访她老人家的诶,就看她接不接受了。”
姜昭昭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知意挠了挠头:“她厉害啊!”
可怜两个公司里叱咤风云的女总裁,连这点事都聊不明白。许则匀打着方向盘,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窗外的街景却越来越熟悉,低的砖墙成荫的绿树,满墙灿若云霞的紫薇花。
姜昭昭喉头一紧,心跳的速度立马提了起来,她开口都有些艰难:“许总,咱们这是去哪?”
许则匀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昭昭,不用这么生分,叫我则匀就行。”
车辆转了弯,‘南泽公馆’的门头已经出现在这条人流、车流都很稀少的小路尽头。
她走过无数遍这条小路。
和闻铭前后脚上学、放学、后来并肩,再后来,由着树叶枝丫的遮挡拉拉小手。
姜昭昭这才反应过来,孔知意说的‘外婆’,并不是她的外婆,而是闻铭的外婆。
她攥紧了手心,连额头都开始冒出细小的汗珠:“则匀,停车。”
她声音不对劲,知意很着急地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停一下啊!”
大G急刹在路边,迎头已经有一辆柯尼塞格驶过来。
许则匀扭头,难得他桀骜不驯浑身吊儿郎当的人,竟然有温和的时候安慰人:“别怕昭昭,闻总来接你。”
姜昭昭这一侧的门已经被拉开。
亚热带夏季罕有的清洌之感,衬衫西裤矜贵光鲜的身影裹过来:“昭昭。”
大大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一池的水,一开口泪珠就垂了两行:“我不去。”
她没做好准备。
她既没有做好准备去见他外婆。
更没有做好准备重新回到‘南泽公馆’。
别墅区的住户向来不算密集,可人人都知道15幢家里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儿。
模样身段明明就是个女明星坯子,偏偏头脑还清楚,学理科,能打遍同级的所有男生。
公示榜上,她名字在第一位,照片在头一个。
谁家有个青春期的男孩,不喜欢姜昭昭?
但她高三二模之后的那天晚上,闻铭在花园对杨学杉挥起拳头的那个晚上,她拉完架回到家里,走到餐厅,才和今天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哪哪都不对了,餐厅、客厅,一地破碎的残渣,分明是被打砸过。
姜昭昭站在一楼喊妈妈,最终在主卧看到姜双瘀血的嘴角,和青紫的颧骨。
那是一个无眠之夜,她给母亲上了药,听着她说天方夜谭一般的:高志有合法妻子和婚生子,并不是姜双和姜昭昭。
高志的家在平都,他把姜双从初恋变成第三者。
难怪,难怪别的同学都随爸爸姓,姜昭昭却随妈妈姓。
大家都说,因为高先生爱护妻子,思想开明,体谅姜双怀孕分娩所受的苦。
原来,只是因为姜昭昭是私生女。
昭昭,连这名字都带着一语成谶的意味。
光明正大,可鉴日月。
那时候她只有十八岁,埋怨母亲,质问母亲,最后又无可奈何的和母亲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长。
后半夜,太阳的光将要刺破暗夜的时候,15幢楼下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高音喇叭。
姜昭昭透过窗户看见一行七八个人,听到他们总归在骂什么破鞋、兔崽子。
这次连花园里的花盆都遭了殃。
别墅区的其他人家都被吵醒,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只有15幢,漆黑一片。
姜昭昭的脊背在颤抖。
现在是白天,可想到那些她就脸颊发烫,后脑勺一阵一阵地发麻,恐惧和屈辱的心悸颤抖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闻铭握住她的指尖,为她带来一股凉意。
他俯身探进车厢内,镜片之下眼神是平和的:“不想去就不去。别怕。”
知意完全弄不清状况:“这是怎么了?昭昭怎么……”
话没问完,被许则匀牵出了车。
姜昭昭埋着头,不看闻铭。她的哭一向没有声音,鼻尖是红的,眼泪一滴跟着一滴往手背上落。苍白的脸强装着镇定,反反复复扣她饱满圆润的杏仁状指甲。
闻铭心疼得像什么似的。
干脆迈上车,把她抱在怀里。
他没有同她说话,而是拨通了电话,叫人出来接许则匀夫妇。
她不想抬头,不想看。这是她从前的‘家’,不止是看他外婆这么简单,他凭什么私自做决定。
闻铭能看懂她的委曲,他没解释什么。
很快小路尽头闻奕亲自接出来了,她这次跟着上面领导一起来的。
纤细的一抹身影,带着三四个人随着许则匀的指示打开后备箱拎出十几箱子礼品。
闻奕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站在车外吩咐了一句:“我带昭昭的朋友进去,你们出去兜兜风吧。”
他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绕到前面去,把车开远了些。
她开开心心来参加婚礼的,他也没想着逼她。没有谁是有意的,不过是弄巧成拙,闻铭只能打开车窗,陪她静静地待着。
姜昭昭不愿意和他讲话。
她知道闻铭的用心,他想带她见完了所有家人,让所有人接受她。
可是‘南泽公馆’不行。
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暗度陈仓,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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