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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堕落观修士伪造面具的裴云蕖也一点都不怕。她现在是一天都离不开顾留白。
刺激啊!
论搞事能力,论刺激程度,谁能比得上顾十五?
一到黑沙瓦,就是吐蕃大军屠城。
一到这幽州,就是邹家内斗,就是天竺人阴谋诡计,就是堕落观修士!就是五皇子直接塞个信物过来!
无头菩萨庙那种事情都要往后排。
他还把谢晚的帐直接算在长孙氏头上,想去长安和长孙氏理论理论。
假冒堕落观修士这种事情,哪怕她以前再胆大包天,再放浪形骸,也压根没有想过。
堕落观修士,大隋朝隐匿在皇宫里的修行力量,现今的前朝余孽!
所有修行地的公敌!
堕落观修士出现的地方,那就一定伴随着杀戮和阴谋。
且不管堕落观修士想不想主动杀人,随便哪个修行地的修士只要发现他们堕落观修士的身份,那这些堕落观修士也绝对会直接杀之灭口。
和堕落观修士有勾连的人,等同于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顾留白假冒堕落观修士这件事,他是天生有优势的。
他孤家寡人,除了点朋友,天生没九族。
不过她裴云蕖现在混得也不差。
她的名字就叫河东孤儿。
和顾十五一起假冒堕落观修士,那可比身中好多刀子碎片,内伤严重的情况下还一起坐着聊天更值得吹嘘!
不对!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天都离不开顾十五。
是半个时辰都离不开!
堕落观修士在世间其余所有修行地的修行者眼中,意味着的就是腐败、堕落、神秘,甚至疯狂。
现在裴云蕖两眼发光的样子,在那名游方郎中眼中就分外的骇人。
这名游方郎中哪里想到有人敢假冒堕落观修士。
他都压根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想着自己知晓的那些堕落观修士的手段,这名游方郎中瞬间就起了决死的心念。
不顾体内那些经络的破损,深蕴在窍位之中的那些真气,再次疯狂的扭动起来,变成一道道实质般的气流,冲向他的经络,冲向他血肉的细微处。
真气在他的体内疯狂的行走,真气迅速在他的身体肌肤表面流淌。
一道道玄之又玄的气机牵扯着他的真气和周围的空气,闪耀着淡金色的光泽,不断在他的两条手臂上方汇聚。
他的手臂上方,凝成了两条发光的淡金色手臂!
持续的真气牵引,竟是使得空气里不断响起如丝竹断裂般的尖锐响声。
“这人是七品?他这法门怎么如此古怪,已经有了神通的影子。”
裴云蕖瞬间觉得刺激有点过头了。
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在长安和洛阳呆着的时候,除了身边的厉溪治和彭青山,她平日里遭遇一个七品都难。
那些知名修行地的七品修行者,要么就是在修行地深居简出,要么就是各门阀的座上宾,平日里在外面好勇斗狠的大多都是五品六品的修行者。
现在可好,除了那堕落观的修士之外,这幽州城的街面上又多了一名七品。
关键那两条发光的真气手臂怎么回事?
若不是她亲眼见过阴十娘和冯束青的一战,知道哪怕冯束青那有些差劲的八品神通在任何方面也都超这两条发光手臂一大截,否则按照她以前的认知,她恐怕就会觉得这人是八品,那她肯定要掉头就跑。
“这是中天竺佛宗密法,这两条真气手臂威力不俗,叫做虚无法臂,无法从肉身动作推测这两条手臂的运行。”也就在此时,贺火罗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比长了四条手臂还厉害。”裴云蕖大皱眉头,无迹可寻最为致命。
贺火罗点头。
听到贺火罗出声的游方郎中却是惊得差点岔了气。
他可以肯定在整个大唐范围之内,能说得出他这密法来历的不会超过五个人,但这人竟然一眼看破。
堕落观的修士,恐怖如斯!
也就在此时,他看到那名蓝衣妇人又出现了。
他心中骇然,两条真气手臂同时挥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劲气就像波浪一样,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出去。
果然,气浪之中有数道诡异的游丝扭曲不定,就像逆流而上的游鱼。
也就在此时,他背后的肌肤刺痛,幸亏他此时有四条手臂,两只真正的肉掌覆盖着淡金色的真气,迅速往后一拍。
啪的一声炸响。
一支连破空声都没有发出的箭矢被他拍中。
那箭矢上隐然有真气流动,在他的手掌之中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
他看都来不及看,因为那名之前老是哈哈哈,脑子有问题的文士,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他左侧的墙上,此时便从墙上跳了下来。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剑光,顷刻间剑光泼洒,白晃晃的一片,根本看不出虚实。
这游方郎中再发凄厉嘶吼。
他两条真气手臂疯狂的在身前狂舞,泼洒而来的剑光瞬间将这两条手臂切割得千疮百孔。
淡金色的真气如同实质的碎屑一般到处飞洒。
游方郎中连连后退,他体内真气毫不吝啬的疯狂涌出,以维持住那两条真气手臂。
他勉强能够抵挡住这文士手中的长剑,但眼睛的余光里,那蓝衣妇人伸手微动,又有阴险无比的细丝在朝着他游荡而来!
“你!”
他应付不暇,此时毛都快炸了,但头顶上方,却又有一支不发出声音的箭矢在坠落。
太不讲道理了!
这么多高手!
竟然还围攻!
这游方郎中已经根本应付不来,但偏偏在此时,还有一名女子好像路过般从他右侧的一处院落走了出来。
这名女子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不能理解他此时的状态。
然而这一眼看过来,这名游方郎中呼吸骤顿,他直觉这名女子即将飞身过来,剑刺他的左膝。
他下意识的闪避,便在此时,他的右侧腰间一麻,却是终于疏漏,被那蓝衣女子的真气游丝刺了一刺。
“你们!”
他两条真气手臂硬生生的击飞了坠落的箭矢,却又挡不住那文士手中的白色长剑。
白茫茫的剑光泼洒而来,瞬间刺中他身上数个大穴。
啪的一声!
他摔倒在地,真气凝成的两条手臂瞬间崩散。
“你们太无耻了!”
这游方郎中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一生对敌过很多厉害的对手,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这些修行者,竟如此不讲武德,难道一点羞耻感都不会有吗?
裴云蕖反应也是极快。
她模仿那堕落观修士疯癫的笑,各种嘻嘻的笑,“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谁?”
堕落观修士!
这游方郎中眼中的愤怒顷刻间消失。
堕落观修士本来就是这般卑鄙无耻!
裴云蕖笑得肚子疼。
四条手臂又怎么了?
四条手臂也打不过四个人啊。
阴十娘一向干脆。
游方郎中还没坐起来,她一步上前,伸手一斩,就砍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砍晕了过去。
多人围殴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阴山一窝蜂做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同气连枝,最最少都是三个对付一个。
不出力怎么好意思拿人头赏金?
……
游方郎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间阴暗的牢房之中。
阴冷的水汽伴随着腐朽的味道,直冲他的脑门。
有一个好像商贾模样,身上衣衫分外干净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第一时间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直觉这个中年男子十分变态。
因为这个中年男子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你不要过来!”
他下意识的尖叫了起来。
陈屠看着这游方郎中,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就要看你老实不老实了。”
游方郎中瞬间崩溃,“我老实,我特别老实!”
陈屠的目光落在游方郎中的身后。
被铁链子困在刑具上的游方郎中偏转过头去,看清两个戴着铁制面具的修士就在那边安静的坐着。
顾留白提起一个葫芦,学着那堕落观修士一样,朝着口中倒了些酒,然后又取出了另外一个葫芦,朝着内里嗅了嗅。
“你叫什么名字,你来幽州做什么?”
鼻孔里嗅到葫芦里散发出来的蛊毒特有的气息,这游方郎中几乎马上就叫出了声,“我叫昙灵藏,中天竺金刚宏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十三年前一桩旧事。”
顾留白淡然道:“邹嘉南?”
“你们堕落观修士,竟然连这都知道?”昙灵藏浑身寒意流淌。
“不要问我,我是要你说。”顾留白转着那个之前被堕落观修士装银屑蛊虫的葫芦,头颅甩动着,摆出些怪异的姿势,“你若是不想好好说,你信不信我先将你弄得半死不活,让你在昏迷之中就将你所知的一切全部招了?”
昙灵藏浑身一颤,连声叫道,“我老实!我说!十三年前,不空大师赴幽州讲经,他接下来准备绕道去河西,再去北天竺,但是他在邹家小住之后,却改了行程,直接赶赴玉门关,于玉门关出关。”
“在不空大师前来幽州之前,狮子国普贤法师,我中天竺义德法师在修行之中皆窥得天机,感应到了中土法相宗即将衰败没落,而西域佛宗即将大兴。”
“但在不空大师去往幽州之后,义德法师却发现天机有所变动,大唐将会出现一名改变中土佛宗命运的佛子。”
“佛子?”听到此处,裴云蕖脑海里骤然出现一个笑嘻嘻的要和每个人亲近亲近的瘦猴,“周驴儿?”
“继续。”顾留白语气有些阴森的说道。
“中土佛子若是活着,西域佛宗的气运便会他吞噬干净,所以十三年前西域佛宗有数十名修士来到幽州,但未曾料到不空大师走后,这邹嘉南也被送出关外。”
昙灵藏现在觉得这些堕落观修士大致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核实一下,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的详细说道,“西域佛宗的这数十名修士追出关外,最终寻觅到了护送佛子邹嘉南的队伍,但是在杀死佛子的过程之中,遭遇了一些分外强大的修行者,按照无亲法师和法融法师所述,当时那佛子身在战场之中,受那些强者战斗时真气所冲,应该是生机断绝了。但不知为何,义德法师却并未感到天机扭转,到他坐化之前,他都感应到佛子还活着。”
裴云蕖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她好奇的不行。
但以她的脑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对于顾留白而言牵扯重大,所以她硬生生的忍住不说话。
顾留白的声音很快响起,“那你们在幽州城里,应该还有不少人手?”
昙灵藏道:“义德法师坐化之前,确定佛子不在幽州,所以这些年西域佛宗并没有什么人在幽州活动,直到三年前我们西域佛子诞生,方才点明中土佛子即将返回幽州,我们西域佛宗才有人陆续前来幽州,现在除了我之外,南天竺和西天竺有两名修士也在幽州。”
陈屠咧嘴笑了笑,“你倒是还算老实,没有扯谎。”
昙灵藏一看他面上兴奋的神色便浑身感觉不对,他垂头丧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裴云蕖倒是忍不住了,冷笑道:“那出家人还截杀小孩呢?”
想到周驴儿那种见人就说好的性子,这群人还万里迢迢的截杀,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昙灵藏叹息道:“事关佛宗存亡,中土佛子于西域佛宗而言,如魔鬼灭世,不得不为。”
顾留白在迷一样的天地里活了很多年,他有足够的耐心,他淡淡的笑了笑,道:“为何确定邹嘉南就是佛子?还有,你说你们西域佛子诞生,你们的这西域佛子,又是什么来头?”
“佛子降生时天有异相,百鹊齐鸣。”昙灵藏道,“我等虽无法揣度不空大师,但西域所有佛宗觉得不空大师在那时到幽州讲经恐怕也是得窥了天机,知道中土佛子要出世了。”
这么牛?
裴云蕖都不信了。
周驴儿那瘦猴出生时,天降异相,百鹊齐鸣?
这种事情估计查得到,她决定私底下查一查是不是这么回事。
昙灵藏看着戴着面具的顾留白缓缓点头,便接着道:“我西域佛子,便是义德法师的转世灵童,三年前虽才年方九岁,却豁然开悟,开悟时便已有义德法师对于经典之所以理解,并拥有了能够窥探天机的能力。”
裴云蕖更加不信了。
转世灵童?
扯犊子呢!
顾留白此时却已经出声问道:“所以当年截杀邹嘉南的那些修行者,还活了两个?”
“活了俩?”
裴云蕖一时没反应过来。
和转过头来的顾留白眼神一对,她才浑身一个激灵,脑海之中涌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当时西域佛宗一共来了几十名高手,难道在截杀周驴儿那一役之中,只活了两个?
贺火罗断手差点死去,难道也是因为那一战?
那梁风凝、郭北溪,还有顾留白的娘呢?
一时之间,想到这种可能,她胸中骤然气血澎湃,呼吸变得极为沉重,面上的铁制面具之上,顿时出现无数斑驳的锈迹。
昙灵藏想到那一战的结果,面色越发苍白,“法融法师伤势过重,撑着回到天竺便坐化了,唯有活了无亲法师一个。”
“此事在我天竺成了悬案。当时西域那数十名修行者之中,至少有两名演化神通的八品存在,但真正和他们战斗的,也不过六七人而已,但最终结果却是我们西域的那些强者近乎全部覆没,原本我们天竺的修行地比起长安也不遑多让,但那一役之后,损失极为惨重,数十年都未恢复元气。”昙灵藏借着讲述,揣了个小心思,鼓足勇气道:“不知大唐到底是哪处修行地的修行者,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一战断了西域修行界数十年根基。
裴云蕖心中热血难以平息,她转头看向顾留白,却只听顾留白诡异的一声笑,“既然是我等在管这桩事情,你说除了我们这处修行地,大唐还有别的修行地有如此强横吗?”
“堕落观!”
昙灵藏脑中就如有一道闪电劈过,笼罩西域修行者数十年的疑团阴影,竟在这一刹那被劈得丁点不剩!
是了!
除了堕落观这般诡异而强大的修行地,哪里还有那般强大的修行者!
光是见了今日这些人的手段,就足以知晓堕落观是何等的强大。
“……!”裴云蕖又再次见识了混账东西的狡诈和阴险。
这一口大帽子就直接盖给了堕落观。
这昙灵藏要是出去一说,那整个西域就直接变成了堕落观的敌人了啊。
堕落观现在哪怕靠山真的就是长孙氏,那也有点吃不住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面就知道这顾十五肯定还有后手,肯定是要将这昙灵藏设法弄出去。
厉害了!
昙灵藏此时震撼不已,忍不住就道:“你们堕落观不是视李氏为敌么,那为何要和我们西域佛宗为敌?”
“桀桀桀…”
顾留白疯癫般大笑,就连手中的酒葫芦都似乎拿错了,拿着那蛊毒葫芦就对着面具上的嘴孔来了一口。
这般诡异的姿态让昙灵藏浑身都发毛。
顾留白脸上的面具锈迹扭动,他怪笑道:“我们和大唐皇帝再怎么争,也是我们中土的事情,如何轮得到你们插手,我们和大唐的佛宗对不对付,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又轮得到你们来夺我们的气运?这佛子,要杀也是我们杀着玩,又岂能容你们放肆。”
“我丢!”裴云蕖真的震惊。
她自觉也算会演戏的了,但和顾十五这番演技一比,她简直就是个渣渣。
这些话语,她听上去就觉得天衣无缝,真像是一个堕落观的修士所能说出来的狂妄之语。
“这些堕落观修士,也真乃是世间极致的人物,也只有如此极致偏激的性情,才能拥有那般可怕的战力。”
昙灵藏不只是信了,他还真的很佩服!
他觉得放眼整个西域,除了义德法师转生而成的西域佛子,其余众生,没一个这般极端,没一个这般纯粹的。
顾留白斜着眼睛看着昙灵藏,“那你们不是好歹回了一个人回去,这人居然搞不清楚和他们对敌的修士的路数?”
“风雪之中,数名八品修士施展神通大战,天地无光,连真气的辉光都被吞噬。即便的七品的修行者,也根本无法窥探八品修士真气之中的真容。无亲法师只是说,别说修行者到底什么路数,便是到底有几个人都分不清楚,那恐怖的威能,几乎瞬间就将方圆数里的范围之内化为修罗场。那些大神通者交战时,随便崩碎的一道剑光,都可以让一名七品的修行者命丧当场。”
裴云蕖听得心神激荡,宛如身在那一场大战的风暴之中。
黑沙瓦一战已经足以让她青史留名,但她恨不得自己是当年参加那一战的强者。
那才是真正的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杀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敢来,你们真是头铁啊。”顾留白幽幽的声音响起。
……
“你头也挺铁的。”
刚审完昙灵藏,走出这间私牢,裴云蕖便看着顾留白,语气异常冰冷的说道。
顾留白顿时觉得这味道不对,“我怎么头铁了?”
“上次在黑沙瓦,你答应过我一件事,今后都不骗我。”裴云蕖用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顾留白,“顾十五,我平日里不和你计较,但不代表我笨,好骗。这样的一战,你一直瞒着不和我说,你还说没骗我?”
“我真没骗你。”顾留白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些我也是第一次才听到,我知道你现在和我一样怀疑贺火罗是那一战的幸存者,但是他当年为何断了一臂,为何重伤垂死,我却压根不知道,因为他也从不和我说这个。我只是听说他命大,差一点就被狼吃掉了。”
“这种事情竟然瞒着你?”裴云蕖瞬间选择相信顾留白,心情顿时就明媚了,但就是不能理解贺火罗为什么这么干。
“救周驴儿回来的时候,我还没记事,我记事时,周驴儿就在我身边了,贺火罗也一直就在冥柏坡。”顾留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要么那时候我太小,生怕我说漏嘴?但之后我问起的时候,贺火罗也一直不愿意说,我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了。”
裴云蕖眉头紧锁,“那要不要现在找贺火罗来问问,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他没有理由不说吧?”
顾留白觉得可以试试。
贺火罗就在马车车头上坐着。
像个尽忠职守的马夫一样。
“昙灵藏我们审完了,你是因为当年的那一战,受了重伤?”顾留白非常的直接的问道。
贺火罗点了点头,道:“是。”
顾留白倒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回答得这么爽快,下意识便说,“那之前为什么不说?”
贺火罗瓮声瓮气道:“没法说。”
顾留白皱眉道:“为什么没法说?”
贺火罗道:“你娘不想让你知道她的身份,怕影响和耽误你将来的选择。”
裴云蕖看着顾留白,顿时满意加忏悔。
顾十五是好人。
错怪他了啊。
给他点什么补偿呢?
“影响和耽误我将来的选择?”顾留白咀嚼着这句话,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贺火罗点头道:“她的身份,她的过往,她和人的恩怨纠葛,在她看来都是她们那一代的事,她不想让你觉得你是她的传人,然后去陷入她和她宗门的那些恩怨纠葛。”
顾留白安静下来。
这就是她离开这世间之前,和他所说的,你走你自己的路?
“看来我娘以前是个挺惹麻烦的人,她和她的宗门也一定很能惹麻烦。”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她不想她的麻烦弄到我的头上,也不想我站在她的立场去纠缠她的那些恩怨,但是我还是好奇她做过什么事情,是什么样的人。”
贺火罗看着他,道:“我发过誓言,不会说也不能说的,你今后自然会明白。”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说!
裴云蕖心里麻麻皮。
但是她看着贺火罗,眼睛里却全是崇拜和尊敬。
当年那一战的幸存者啊!
那是何等的存在。
顾留白倒是没太过纠结。
在关外那种乱地,太过纠结的人死得快。
而且贺火罗这也相当于承认了他们就是当年这一战的参与者。
一个谜团,至少已经扯出了一根线头子。
顾留白知道贺火罗不肯说,他便也没什么好问,但裴云蕖却是想到了那个转世灵童,忍不住问道,“那个昙灵藏说他们西方佛宗出了个佛子,是义德法师的转世,这种事情是真的假的?”
贺火罗道:“有真的也有假的。”
换了别人,裴云蕖现在肯定一个混账东西骂过去了,但面对贺火罗她却是虚心的很,道:“请赐教。”
贺火罗瓮声瓮气道:“佛子是真的,转世是假的。”
顾留白知道裴云蕖听了也未必完全理解,便认真解释道:“佛宗的人最会玩虚虚实实的手段,西域的某些佛宗,就喜欢偷偷的挑选好一些传人,从极其年幼时开始传经教导,再从一大批人里面挑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到了坐化前便故意说自己将在哪里转世,让人去那边接引,其实早就是准备好了。以便于他们权力更替时不出乱子,迅速建立威望而已。”
裴云蕖鄙夷的笑笑,这不就和这边的皇帝号称是真龙天子一回事?
这龙要是能趴在女子身上生个娃出来,那女子的身子该结实成什么模样。
“周驴儿是佛子这件事,那是真的?”顾留白却又瞬间凝重起来。
贺火罗异常干脆的点头,“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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