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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欢屈指一弹,腰间万魂幡飞出,器灵·三车骨口吐锁链,将袁庭礼牢牢捆了起来。“拘束灵魂,亵渎死者,你才是邪道,你才是···”
“唔唔唔···”
还没喊几声,袁庭礼被强行拉进冒着黑烟和绿光的魂幡中。
“多谢公子替奴家了此仇怨。”狐鬼胡烟儿双膝一曲,直直跪在了地上。
她仰仰头,用那缥缈又饱含深情的狐魅语说道,“这等恩情,奴家无以为报,愿做公子幡中鬼,以效犬马之劳,无论公子有何差遣,奴家必当万死不辞。”
胡烟儿俯身叩首,额头轻轻地触碰地面,姿态虔诚无比。
“那你也一同入幡中来。”
胡烟儿那透着灰亮的妖娆身躯,逐渐淡成了黑雾,一点点卷入万魂幡中,幡旗飘扬,阴气和邪煞要更为浓重了。
空中怨气愤恨已消,融于天地之中。
那蓬头鬼望向灰蒙蒙的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冬雨下的愈发急躁,埋藏枯骨的坑陷渐渐积了水,泥浆粘稠,混黄水面浮起黑黄的骨头渣滓。
他跪在坑前,双手推着土一点点填充进坑陷。
等土隆起来了,便又立了墓碑。
后事收拾妥当,顶着一头雨露的蓬头鬼转过身来,对颜欢拜道,“我也愿随幡主而去。”
“善。”颜欢应道,也将蓬头一并收服了。
唰!
一阵阴风起,北山万籁俱寂,唯有雨声空灵,落了枝叶的林木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更为新鲜靓丽。
颜欢随手一握,地面钻出一根绿藤,藤蔓充当伞骨,繁花开遍,一把花伞就将冬雨挡住了。
随后,颜欢转过身,才去处理躲在林木后观望的三人。
“罗老前辈,紫苑姑娘,朱玄道长,可是有话要说?”
李紫苑捂嘴一惊,都说江西颜家是演神的巫傩手段,不想这颜悦的表哥还会御鬼和请仙儿。
有点意想不到。
“欢哥自称是巫,是不是所有巫的路子都会一点?”
李紫苑这样一想,那巫蛊手段在颜欢面前不生效,倒是也好解释了。
啪啪啪!
心思发散了,单马尾立即拍打脸面,缓过神来。
现在可不是惊叹这一身手段的时候,这颜悦的表哥,可是将神宵派道长打得炁化清风,还将人的魂儿给拘了啊!
“奶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李紫苑低声问道。
罗淑宁目视远方,轻叹口气,叩手在徒孙儿脑袋敲了一板栗。
“伱这妮子,看似心思活络,有些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
论说颜欢为人,枣庄一事过去,她老婆子就该信得过,更何况自己出清河苗寨,是为了圣物蛊盅出寨子,余下的江湖恩怨自然是能避则避。
再说了,同为神宵派出身的朱玄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她们两个门外之人发表看法了。
“唔···”李紫苑捂住脑袋,悻悻缩头,疼的眼角溢泪。
一旁的朱玄目瞪口呆,唇齿微颤。
“师···师兄!”
唰!
一个箭步,朱玄甩袖蹿向前去,双膝跪地,扑倒在颜欢面前。
“我师兄不过为人嫉恶如仇,见不得一些阴煞鬼物祸害人间,纵然是手段刚烈暴戾,但也罪不至此啊!”
“你为什么要狠心下此毒手?”
“还将他的魂儿给拘束封于魂幡中?”
朱玄双手抱紧颜欢大腿,苦苦哀求起来。
“求求你还我师兄一个安宁吧,别再折磨他了!”
颜欢面无表情,俯视朱玄,见他泪水如同决堤洪水般肆意流淌,已经在脸上冲出了道道泪痕,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雨中密林显得格外凄厉,真是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宣泄出来了。
“行了。”
颜欢抽出腿,挪了下脚,一下将朱玄踹飞了。
“这演技也算秒杀国内一众当红小鲜肉了,要不要考虑进军演艺圈啊?”
朱玄一愣,跪地摊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想玩弄我们神宵派子弟不成?”
“神宵派怎么你了?”
颜欢笑道,“两个骗子还想作妖,你师兄暂且不论,你该是才踏入圈内不久吧?”
“有点天资,有点机遇,可惜心性磨练不足,走上偏路,还想打着神宵派的幌子招摇撞骗,屠戮无辜?”
“神宵派祖师爷冲和子说过,斩勘五雷法者,以道为体,以法为用。”
“内而修之,斩灭尸鬼,勘合玄机,攒簇五行,合和四象,水火既济,金木交并,日炼月烹,胎脱神化,为高上之仙。”
“外而用之,则新除妖孽,勘合雷霆,呼吸五气之精,混合五雷之将,所谓中理五气,混合百神···”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加之步罡诀目、秘咒灵符,斡动化机,若合符契。运雷霆于掌上,包天地于身中,曰旸而旸,曰雨而雨,故感应速如影响。”
“看你体内的五行运转,哪里有半点修行五雷法的样子。”
闻言,朱玄咬咬牙,气愤翻身,朝后连哭带嚎的爬去。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清河蛊师罗淑宁面前。
“罗前辈,您在圈内德高望重,这事儿您得替我做个主啊,小道实力低微,实在奈何他不得,可我师兄不能平白无故就此枉死!”
颜欢一皱眉,这假道士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的程度。
实在是恶心人。
罗淑宁苦恼捋了捋额头飘下的银白发束,向前一步,双手抓住朱玄胳膊,缓慢将其搀扶了起来。
“小道长,你快些起来。”
“今日这事老婆子做主了。”
“老婆子虽说是有点耳聋眼花,可也不至于是瞎了眼,刚刚你抱着欢小友大腿的时候,偷偷用了蛊毒,这一点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我们苗疆圣物,清河蛊盅,就在你手里吧?”
“嗯?”埋头不语的朱玄心里一凉,抬头时目露狠厉,杀心暴涨。
“好好好!一个个都特么在演是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看看那巫士的大腿吧!”
朱玄愤懑一指,颜欢便将裤脚向上挽起,紫青符文蠕虫般向上蔓延,几乎爬满了整个右腿。
那东西是活的,身躯极其微小,似聚似散,像是流淌在玉盘中的沙。
三杀蒙心蛊,针对精气神三宝而炼制的蛊毒,身中此毒,使得三宝受损,首先会使人面色无华、身体消瘦,进而一身炁息化生无源,最后陷入神智错乱和惊悸惶恐之中。
是针对人的精神而产生效用的蛊毒。
“都道是修行不易,不如放我一马,兴许我会乖乖将解毒之法奉上。”
嗯?
还在耀武扬威时,朱玄顿感手臂一阵瘙痒难耐。
他将道袍撸起,目视胳膊皮肤,就见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红疹,与此同时,脚底板似乎也痒了起来。
“这是?”
“老婆子随手炼制的蛊毒,不值一提,刚刚搀扶你起身的时候,顺便给你下了。”
“这毒没啥本事,单纯就是脚底生疮,痒却挠不得,肛门红肿,痒却碰不得,下体缩阳,立不得,否则···还是会痒。”
罗淑宁耐心解释了一番,闭上了胸前的小银盒。
“刚刚说的是左臂蛊毒,右臂不同,那是用来撩拨性欲的。”
朱玄狠狠咬牙,回头望去,又直勾勾盯着老人。
总觉得被这么一说,身体前前后后都酥痒了起来,难受至极。
他捂住屁股,布鞋踩住了一块尖锐的碎石,摩擦起来。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将谈判的天平重新摆平了!再说了,老子才不信你的蛊毒发作起来,要快过三杀蒙心蛊,那可是老子的本命蛊!”
“唉!”颜欢叹口气,“一个刚出道的小蛊师,哪里来的底气同清河村的当家人谈判,你多大面儿啊?”
“还有这针对灵魂的蛊毒,确实还不错,本命蛊是吧?”
“说起本命,在下也有一个,说巧不巧,祂也略懂一点惊悸虚诈之术。”
只不过三杀蛊虫遇见八诈神,那就是小鬼撞上活阎王了。
颜欢持伞不紧不慢的向前,双眼眨动,渐渐淡出一种冷漠空洞,瞳孔变化作冰冷碧绿的竖纹。
只是朝腿部看了一眼,那密集如微粒的活蛊,瞬间洒了一地。
“你···你做了什么?老子的三杀蛊!”朱玄气急攻心,一股浊血滚涌喉口,又被他拼命压了下去。
本命蛊,蛊师精心培养且与自身性命相连的一种蛊物,同蛊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本命蛊受到重创或死亡,蛊师也可能会遭受严重伤害,甚至危及生命。
看见朱玄满脸震惊,颜欢突然就明白了。
这半路出家的蛊师,在巫蛊一事上都是一知半解。
否则,他万万不可能让本命蛊如此涉险。
噗嗤!
“不可能!”朱玄吐口浊血,胸口炸裂的疼痛冲过了身体前后的瘙痒。
他脚指头抓紧了,前捂后挡,顾前不顾后。
“不想受苦,就将清河蛊盅还于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罗淑宁厉声呵斥道。
朱玄摇摇头,纵然一身蛊毒作怪,仍是死死咬紧了牙关。
“老子是全性,还用得着你给个痛快!”
“今生是我入门晚了,说起来你们的蛊毒我还真瞧不起,什么圣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罗淑宁闻言,单臂掐起了朱玄的咽喉。
可此时,藏匿于他胃中的毒囊炸开了。
与其遭受漫无止境的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不会知道的!谁都别想好过,哈哈哈哈哈!”
朱玄抓紧了罗淑宁的胳膊,稍稍得了喘气的功夫,他笑的恣肆狂傲,笑的放浪不羁。
他感觉蛊毒在体内蔓延了,灵魂渐渐从身体脱离了出去,他看见面色平静,如同看傻子一般注视着自己的颜欢,突然灵体一颤,觉得自己还是高兴早了。
······
噼啪,噼啪,噼啪···
北山林中,三车骨铁链拉得紧绷,上面串烧着袁、朱二人的灵体,漆黑冰冷的锁链从两人上下两个口贯穿,串蚂蚱似的绑在一起。
一团暖粉色的火焰在两人身下幽幽焚烧着,和烤乳猪一般。
“这是什么火呀,怎么雨水浇不灭?”李紫苑捧腮蹲在一旁,好奇问道。
“佛门业火,专烧业障所用。”颜欢打个响指,那火烧得更旺了。
北山落雨声中,多了两股凄惨决绝的痛苦嚎叫。
“放过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啊!”
“别烧了,快点收回这火!”
虚假的师兄弟二人连声哀求,灵体在锁链中不断挣扎。
这袁庭礼是生性暴虐,喜好虐杀生灵,天生的坏种,放在肖自在那里,都能成为一道佳肴。
这人坏是单纯的坏,没什么心思,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颜欢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朱玄处。
朱玄是得了力量走偏路的典型,恃强凌弱又财迷心窍,想出了同张光明狼狈为奸,谋取钱财的邪法,听他所说,在两人交往之中,张光明称呼他为“仙”。
是一念之间便可定人生死的“仙”。
“这两个清风握在晚辈手中,我自然不急,还是罗前辈先请吧。”颜欢说道。
罗淑宁点点头,“谢过了。”
“清河蛊盅去哪里了?”
灵体灼烧的疼痛让朱玄禁不住一阵抽搐,“南丰县,军峰山,北侧山脚那里有一段寻常人进不得的密林,就在那里。”
罗淑宁闻言,差李紫苑在手机地图标志了下,便又拱手对颜欢谢道,“此次的恩情,整个清河苗寨都会记住的,谢过了。”
“拖久了老婆子担心又生变故,还是就此别过。”
李紫苑也招招手,“再见了欢哥,有时间来南不开找小悦和我来玩儿啊,到时候请你吃校北门最受学生欢迎的糖醋鱼!”
说罢,那名为“维多利亚”的蜘蛛也学着挥手作别。
颜欢作别二人,便又坐于业火焚烧的两个阴鬼面前。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异人主动向普通人暴露存在的,领你入门的家伙,没告诉你一些圈内事?”
朱玄疼得咬牙切齿,“没有,要是知道有公司这种维持秩序的势力存在,打死我也不敢孤身涉险。”
“你是在哪里察觉到自己不同的?”
“贵州六盘水,一个少为人知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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