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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大多起起伏伏,俞大猷的一生却是起伏伏伏起伏伏伏伏伏伏!如果按他的功绩,封个国公都不为过,结果他却落得个被贬五品佥书,郁郁而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如果知道是为什么,那就不会落到那步田地了。
俞大猷这会儿已然经历了一个起伏伏伏的过程了,从武举高中擢升千户到上书被罢免,他也就用了两年多,那次他还挨了一顿乱棍!
他想平倭寇,他想征安南,他想战北虏,老天爷为什么就是不给他机会呢?
说实话,这点小打击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现在他还只是壮志难酬而已。
如果按历史的轨迹发展下去,后面那才叫刺激呢,他的功绩大多都被别人抢去升官发财了,每次一旦战事稍有不利,那背黑锅的一定是他!
曾淳正是因为知道他以后的遭遇才会想到第一個便将他招至麾下。
俞大猷接到五军都督府的八百里加急调令,还以为机会终于来了呢。
结果,他拿着调令,顺着驿站日夜兼程辛辛苦苦赶到京城的时候却什么任用都没有,五军都督府只是让他听候调用!
这一下着实把他给整懵逼了。
他就这么满脸懵逼的在中军都督府衙门里坐了大半天,直到酉时都过了,衙门里的文武官员都陆陆续续回去了,终于有人带着他来到定国公府的一个大院里。
定国公是什么人他自然知道,人家就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啊。
问题,院子里为什么是一堆公子哥儿呢?
他看着大堂中正在忙活的五个公子哥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人往小纸袋子里装什么东西呢?
曾淳一看俞大猷的模样,那也不由得愣住了。
俞大猷的身形倒是魁梧得很,那一块一块的腱子肉撑得袍服都鼓鼓囊囊的,比李言恭他们身上的大了一倍都不止。
问题,这会儿俞大猷的胡须都差不多有一尺长了,而且满脸的风霜,看上去最少也有四五十岁了!
李言恭一看俞大猷来了,却是直接起身拱手道:“俞将军,听闻你武功天下第一,请指教指教。”
说罢,他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拳。
俞大猷这些年郁郁不得志,那着实是到处找人切磋去了,他的武功那也不是一般的高。
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家伙是有两下子的。
或许,人家定国公府的人是要看看他的实力呢。
他认真的拆档了几下,让了三招,随即闪电般一掌,直接拍得李言恭倒飞了回去。
这家伙是真的厉害!
李言恭那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道:“维忠,一起上。”
郑维忠闻言,那是立马撸起袖子跟着李言恭一起冲了上去。
结果,这一次俞大猷还是让了三招,随即便闪电般出掌,拍得他们倒飞回来。
这功夫真不是一般的高,因为人家的力道用得太巧妙了,把人拍飞了却没有拍得人吐血,甚至没有拍得人受一点伤。
徐文璧见状,那都忍不住赞赏道:“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高手!”
俞大猷连忙拱手谦虚道:“天下第一高手不敢当,几位公子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曾淳闻言,缓缓起身郑重道:“俞将军贵庚啊?”
俞大猷颇有些感慨道:“俞某今年四十有五了。”
如果按普通老百姓的寿命,你这年纪坟头草都要长几尺高了。
曾淳又郑重道:“俞将军,你知道你为什么蹉跎几十年还是个落职千户吗?”
这话问的,要脾气不好的都该发火了。
俞大猷脾气倒是很好,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
曾淳还是满脸郑重道:“你并不缺才华,也不缺实力,如果给你机会领兵,伱也不会缺功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功勋盖世,你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你知道你缺什么吗?”
俞大猷想了想,颇有些无奈道:“难道我缺德?”
这是民间的说法,上辈子太缺德,就会遭报应,这辈子就会倒霉透顶。
曾淳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道:“俞将军,有句老话你应该知道,这世上并不缺千里马,缺的是伯乐,你缺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后台,你知道吗?”
没想到,俞大猷竟然幽幽叹息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我一个小小的军校,谁又能看得上眼呢?”
这是事实。
因为大明永乐朝之后文官的权势是越来越大,武将的权力是越来越小,到了嘉靖朝,一个正三品的卫所指挥使甚至都比不上一个七品知县了,哪怕是正二品的都司指挥使那都得听七品巡按御史的。
其实,大明朝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很多公侯勋贵那都是从千户乃至百户慢慢打上来的,特别是永乐朝,大部分公侯勋贵那都是千户乃至百户出身。
洪武大帝甚至都曾留下祖训,非军功不得封爵,那会儿武将的权力甚至比文官都大。
奈何,文官心思太多了,太会夺权了,在朝堂之上,武将根本就不是文官的对手,所以,大明朝的武将渐渐的便被文官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至于这个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因为史料也是文官记载的,他们自然不会详细记录自己夺权的丑事。
这或许也是洪武朝永乐朝大明战力爆表天下无敌,而到了后面战力却越来越差的根本原因。
他或许可以从支持公侯勋贵和武将着手,来力压朝中文官。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没这个能力,他也只能先将俞大猷招至麾下再说。
曾淳细细想了想,随即介绍道:“这位是定国公世子徐文璧,这位是英国公世子张元功,这位是临淮侯世子李言恭,这位是武安侯世子郑维忠,家父是礼部侍郎曾铣,你觉得我们做你的后台够了吗?”
我的天,原来这群公子哥儿身份这么尊贵,还好他刚没把人家给打伤。
俞大猷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急了,他都有急病乱投医的趋势了,因为他都四十五了啊,还是个落职千户呢。
武将能打到多少岁?
这年头正常人到了六十岁那都是老态龙钟,走路都走不稳了啊!
他觉得自己最多也就剩下十来年的时间了,那自然是急得不行了。
这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好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了。
他立马满脸郑重的问道:“几位公子想让我干什么?”
曾淳粗略介绍道:“这个跟朝堂斗争有关,咸宁侯仇鸾想跟我们斗,但是,明面上他根本斗不过我们,我们怕这家伙跟我们来阴的,所以想请你随行保护我们一段时间。”
我随行保护你们一段时间?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问题就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俞大猷小心的问道:“诸位公子,你觉得我需要保护你们多久才行?”
这个徐文璧他们真不清楚,现在他们都已经习惯听曾淳的了。
因为曾淳在他们眼里简直无所不能。
就好比这卖药,每人投十两银子就能分几千两甚至几万两,而且还是每年都有得分,这种事情谁能办得到?
曾淳就能办到,这会儿他们投下去的几十两银子已经变成几百两了,而且,不出几个月就能变成几千两,不出一年就能变成几万两!
这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因为他们的新药火得一塌糊涂,光是北直隶十多个卫所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给他们赚了几百两,其他公侯勋贵也开始跟他们商量卖药赚钱的事情了。
他们光是做北直隶的生意都有点忙不过来了,这会儿为了把北直隶十多个卫所求购的第二批新药做出来,他们都已经把杂役的数量增至二十多个了,而且还添置了很多木模,买了几头牛来拉磨,就这他们还得搭把手帮忙才行。
如果其他公侯勋贵加入进来,北直隶所有卫所都跟着他们做生意,估计光是北直隶这一地他们一个月下来就能赚几千上万两。
这还不算什么,上次他们揍仇雄的事情那才叫神奇呢。
他们都打得仇雄在床上躺了几天,咸宁侯仇鸾也气得跑嘉靖那里告状去了,结果嘉靖竟然就来了一句“小孩子打打闹闹又不是什么朝堂大事”。
这意思当皇帝的管的是管朝堂大事的,小孩子打打闹闹人家不管。
嘉靖不但不管,竟然还对他们几家越发器重了,有什么军国大事甚至都主动招他们的老爹去商议了。
这意思就是打得好啊,就是要打!
曾淳简直有如神助啊,他们自然听曾淳的。
所以,曾淳说他们给俞大猷当后台,他们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至于俞大猷要保护他们多久,这个就看曾淳怎么说了。
曾淳见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了,这才郑重道:“你只需保护我们两年,两年之后,我们一旦有了权力,包你辉煌腾达。”
两年啊。
我还有多少个两年?
算了,搏一把,我都蹉跎二三十年了,在乎这两年做甚。
俞大猷郑重点头道:“好,我随行保护你们两年。”
很好。
曾淳立马对徐文璧他们道:“你们家里都有举荐武将的权力吧,这两年逮着机会就举荐俞将军,直接举荐俞将军当总兵。”
你这不开玩笑吗?
一个落职千户你让我们举荐他当总兵,按理来说我们能举荐他当卫所指挥使就算是了不得了。
徐文璧无奈解释道:“伯忠,就算是正职千户,要擢升那也只能举荐为卫所指挥使,然后是都指挥佥事、都指挥使、参将、副总兵、总兵,你这足足差了五六级啊,举荐不上去的。”
曾淳微微笑道:“这也算是资历嘛,一步举荐到总兵肯定不行,但是你们举荐一次就给他提升一级虚衔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卫所指挥佥事、都司指挥佥事和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这些闲职你们应该随便提吧?”
你让我们用这卑劣手段!
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听你的,这个不行。
徐文璧连连摇头道:“伯忠,这样不行的,这叫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如果被查出来会有大麻烦的。”
曾淳还是微微笑道:“你觉得这个有问题吗,严世藩他什么东西,他就是个国子监监生,现在他是什么职位?太常寺卿,正三品!
他一个监生,嘉靖十四年才步入官场,十余年时间就从九品提到了三品,当今圣上不知道他是监生吗?
俞将军是嘉靖十四年会试第五,而且当年就授了正五品的千户,武进士十余年时间从正五品的千户提升到正二品的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而且还都是闲职,有问题吗?”
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啊。
徐文璧无奈道:“人家是严嵩的儿子啊!”
曾淳反问道:“严嵩的儿子怎么了,大明哪条律例规定只有他严嵩能任人唯亲?”
这话说的。
徐文璧干脆道:“任人唯亲乃奸佞所为,我们不能这么做啊。”
这年头你还想做忠良?
兄弟,乱世忠良不如狗啊,你都不知道接下来会乱成什么样子,这年头做忠良的真不如当走狗的!
行,你们想做忠良是吧,我就让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做忠良。
曾淳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无奈叹息道:“文壁,你还不知道吧,不收复河套北虏就会凭借那里肥美的牧草不断发展壮大,没有如同朱纨一般杀伐果断的封疆大吏在东南坐镇海盗和倭寇必将越来越猖狂。
严嵩为了构陷首辅夏大人干了些什么你应该清楚,我爹不得不入宫自保,朱纨更是被逼得饮鸩自尽,北虏南倭已然没人能管得住了。
这还不算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仇鸾正极力谋划执掌山西的兵权呢,仇鸾什么德性你们还不清楚吗,他若去了山西,三年之内北虏必然打到京城来!
到时候,我们靠什么驱除北虏,靠严嵩和仇鸾吗?
我们得想办法提拔一批如同俞将军一般能征善战的将领才行啊,不然到时候京城附近都会变成北虏的跑马场。”
这么严重吗?
徐文璧闻言,皱眉沉思了好一阵,这才郑重道:“这个我得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
很好,终于被说动了。
曾淳连忙添油加醋道:“文壁,告诉令尊,仇鸾跟俺答汗本就有联系,严嵩更是从海盗和倭寇那里分得了利益,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后果不堪设想。”
徐文璧闻言,不由满脸震惊道:“真的假的?”
曾淳干脆问道:“俞将军,东南的海盗和倭寇你应该比较了解吧,你知道以前是谁在暗中跟海盗和倭寇做生意吗?”
俞大猷不假思索道:“这个在东南无人不知啊,以前就是谢家在暗中跟海盗和倭寇做生意啊。”
谢家?
徐文璧忍不住问道:“哪个谢家?”
俞大猷还是不假思索道:“谢迁大学士的谢家啊,去年谢家被海盗和倭寇灭门了,你不知道吗?”
大学士谢迁,成化十一年状元,父子两鼎甲,他儿子谢丕是弘治十八年探花,官至吏部左侍郎,他弟弟谢迪是成化十二年进士,官至广东左布政使。
这一家子豪门显贵竟然暗中跟海盗和倭寇做生意!
徐文璧愣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他们不是暗中跟海盗和倭寇做生意吗,怎么又会被海盗和倭寇灭门呢?”
俞大猷满脸凝重道:“这是个悬案,至今没查清楚原因,有人散布消息说是谢家欠了海盗和倭寇的货款不给,这个没任何道理,谢家这几十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他们不可能要钱不要命。
曾公子刚这么一说,我倒是猜出一点端倪来了,应该是谢家在朝堂之上无权无势了,掌控朝堂的严嵩想抢夺这丰厚的利润,所以,谢家才会被灭门。”
这个真的很有可能,因为谢迁和谢迪早就去世了,谢丕也在嘉靖十七年致仕了,谢家早已无一人在朝堂之上了。
徐文璧闻言,满脸凝重的点头道:“好,我马上去跟我爹说。”
曾淳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暗自叹息一声。
兄弟,不是我有意要骗你,我也没办法啊。
你们不愿意跟我一起做奸臣,那我就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现在暗中跟海盗和倭寇做生意的是不是严嵩,他也不知道仇鸾是不是早就和俺答汗有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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