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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贺初秋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他以为自己还在家,翻身用被子堵住耳朵打算赖床,五秒钟后,他身体突然僵住,一把扯下了头顶的被子从床上坐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他竟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过了一夜!
贺初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看到衣服还好好儿穿在身上,忍不住缓缓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自己昨晚加班到半夜,本打算打个盹儿,没想到直接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就毫无记忆。
这里又是哪里?
贺初秋穿鞋下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抬手拧开了门把手。
交谈声霎时大了起来,门外是熟悉办公室,寒曜年坐在椅子上正和人说话。
贺初秋有些茫然地喊了一句:“寒曜年?”
门外三人齐刷刷回了头。
只见贺初秋睡眼惺忪地从寒曜年私人套间里出来,衬衫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顾明哲表情瞬间就不对劲了,他还以为寒曜年真如嘴上所说,对贺初秋没有一丝兴趣。
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寒曜年竟已经把人拐上床了!
“你醒了?”寒曜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先去洗把脸,如果要换衣服可以穿我的,餐厅里有早饭。”
贺初秋呆呆地“哦”了声,听话转身回了房间。
直到温热的水浇在脸上,贺初秋迟钝的大脑终于再次回复运作。
等等,他刚才在门外都看到了谁?
顾明哲在就算了,为什么易思弦“大公主”易凌也在这里?
回想起越来越白热化的收购大战,贺初秋霎时心头一沉,脸都来不及擦就冲了出去。
门外,易凌穿着套浅杏色西装,正对着寒曜年侃侃而谈。
贺初秋对这张脸太熟悉了,他在无数个短视频里见过她的发言。易凌长相甜美,说话温温柔柔,却是杀人不见血。
她引导了易思弦半导体的舆论战,可以说寒曜年在网上有如今的骂名,她要负大半的责任。
网上互骂就算了,没想到现在都直接找到了寒曜年办公室。
“易总。”贺初秋往前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他用身体挡在寒曜年面前,维护的意味很明显,“虽然寒曜年的收购手段有些激进,但他的所有流程合法合规。您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哦?”易凌挑了挑眉,“贺记者觉得我欺人太甚?”
贺初秋正要说话,身后寒曜年伸手拉了他一把:“初秋,你误会了,我和易凌有合作。”
贺初秋身体僵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合作?
寒曜年和易凌?两个吵得最凶的死对头?
旁边的顾明哲吹了个口哨:“我的哥,这是可以说的吗?”
寒曜年:“他可以信任。”
顾明哲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易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了讨论,贺初秋这才发现,他们的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更像是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
贺初秋耳边闪过一个个庞大的数字,心中震撼不已。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进入了收购项目的最中心。
就他目前听到的这些消息,随便爆一个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贺初秋不敢。
这个项目牵连太深了,除了明面上的两个科技企业,还有背后的央企,以及央企背后所代表的……
这已经涉及国家安全领域,完全不是他一个小小记者可以干涉的项目。
而且以寒曜年的手段,敢在他面前暴露这些,一定是做好了万全打算。就算他真把消息爆出去,寒曜年肯定也有后手。
但这并不表示他无事可做,听着他们的对话,贺初秋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他尝试剔除那些不能公开的信息,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以一个恰当的方式公布出来。
如果这一项目真能成功,那么不管是从新闻、还是财经领域,都是一项足以写入大事记的重大事件。
而他,是这一项目的知情者,甚至是亲历者。
想到这里,贺初秋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贺记者。”
不知何时,他们对话结束,易凌朝他走了过来,“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可能会有媒体合作。”
贺初秋当然不会拒绝,他打开手机二维码,顾明哲也走了过来:“我也加一个。”
这次的谈话很快有了进展,此前易思弦引入央电集团救场,红芯电子开始处于颓势,大家都在猜测寒曜年收购会以失败收场。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一家以顾明哲为代表的新资本进入成为搅局者,频频举牌购入易思弦股票后,并入了寒曜年的红芯电子。
双方状况再次焦灼起来。
易思弦的人甚至不折手段打探到了贺初秋这里。
当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部分财经评论人开始呼吁监管下场,说红芯电子的恶意收购损坏了市场秩序。
这原本是利好易思弦的提议,易思弦却态度微妙起来,坚持要让市场来解决。
网络上,易凌的发言越来越犀利,却渐渐失去了舆论的支持。因为谁都看出来了,现阶段的易思弦已经是强弩之末,易凌的犀利发言更像是一种囚徒困境。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贺初秋得知寒曜年要出差,让他暂停贴身采访。
贺初秋提议陪同被拒绝,回到公司后,才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寒曜年收购在即,结果就在这几天了,在这紧要关头,他偏偏要去外地出差?
贺初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出具体的证据。
他试图联系寒曜年,后者反应如常,似乎对收购势在必得。
直到当晚贺初秋下班,从线人那里得到消息,说易思弦穷途末路,准备来硬的。
线人收到上司命令的那一刻,就当机立断递了辞呈,同时在电话里拜托贺初秋:如果他真出了事,希望贺初秋能看在之前合作的份上替他发声。
贺初秋还想细问,对方已经换掉电话卡,说准备回老家躲风头了。
他就知道易思弦不会善罢甘休。
贺初秋给寒曜年打电话,无法接通。
他又联系周成,秘书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老板正在出差,一切安好。
贺初秋甚至询问过易凌,但他不敢把消息放在明面上来谈,对方也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而且他手里的信息太少了,无法判断易凌究竟是哪边的人。
贺初秋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直到当晚凌晨三点,他手机里弹出一条突发快讯。
【寒曜年在回京途中发生车祸,现正在全力抢救中】
贺初秋:!
他刷新了好几遍消息,确认无误后,迅速握着手机冲出了家门。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贺初秋抓着方向盘,一路上手都在抖。
冷静下来,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万一……
剩下的情况贺初秋不敢细想。
他一路飞驰到医院,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周成,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主动道:“我带您过去。”
仿佛早知他会过来。
贺初秋也来不及深究这些了,他跟在周成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一点点往上,贺初秋的心却沉沉往下坠。
新闻说寒曜年在全力抢救中,这么严重吗?难道他现在人手术室?
电梯门打开,贺初秋面前出现的却是一排高级病房,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保镖。
难道手术已经做完了?
贺初秋还未来得及细想,周成已经打开房门,露出了病床上的寒曜年。
他穿着深脏兮兮的西装,身上沾着灰,头上绑了条绷带,隐隐透出药水的痕迹。
一向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却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看着可怜兮兮的。
贺初秋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话:“寒曜年,你还好吗?”
后者抬眸看他,语气如常:“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自己开的车吗?别疲劳驾驶。”
“我问你呢,”贺初秋颤声打断他的话,一向镇定的声音透出明显的焦急,“寒曜年,你身体有没有事!”
寒曜年被他吼懵了,愣了两秒才说:“我没事。”
贺初秋不吭声,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头上的绷带。
“真没事,”寒曜年撩开绷带给他看了眼,“我有数,只是一些擦伤。”
我有数。
贺初秋把这三个字在心头过了一遍,心中一片冰冷:“所以你早就知道这次针对你的袭击?你当初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以身犯险?”
后者静静地看着他,垂眸说:“抱歉,很早以前就决定了。”
“就没有别的方法吗?”贺初秋无法理解,“什么计划要你不惜献出生命?”
“有,”寒曜年点头,“但这是最直接、见效最快、效果最好的一种方式。”
贺初秋沉默两秒,转身就走。
被寒曜年伸手死死抓住手腕。
贺初秋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
“别生气,”寒曜年仰头看他,目光很诚恳,“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没说只是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吗?”贺初秋冷冷抬起眼,“也对,反正我们都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贺初秋愤怒的声音突然止住,浑身戾气的他,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寒曜年轻轻拍打着他后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哄孩子:“乖,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一个太过久违的拥抱,以及亲密得堪比恋人的语气。
谁都知道不应该,但此时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提及这越了界。
感受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贺初秋僵硬的身躯逐渐软化,一点点被抚平毛躁。
他低下头,一口咬上男人侧颈:“寒曜年,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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