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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狠!”短短数个回合,李义已经可以说是受尽了折磨。前边儿被卖油翁处处制约,一手霸道刚猛的盘龙拳劲施展不出;后边儿还有何大姐时不时的绿豆飞射,虽说伤及不了要害,但挨上一下那疼痛也是实打实的,不消片刻李义这浑身上下已经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加上卖油翁杆秤的到处点打,这会儿他已是牵筋带骨浑身酸痛。
打不过,走为上计呗,难道真叫我堂堂过江龙折在这两个野路子手里?
李义深知自己身处抚岳,跟呆在龙潭虎穴也没什么两样。就算这两个野路子手上有几分本事,但终归奈何不得我,使得尽是这些无关痛痒的拖延牵制之法。正真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还是抚岳的巡捕和城主府的护卫军,真要把事情闹大了自己今天怕是不能活着走出抚岳城了。
心中意定,李义恶狠狠地看了两眼卖油翁和何大姐,似是要把二人的面容牢牢记在心中,暗中发誓定要让此二人不得好死。
放在平时来看,不要说乙等武人,就连丙等都能轻松对付,要让我使出内力来,一巴掌都够拍死两个老头了!这两个野路子都是以牵制为主的打法,就算让自己使出功力,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抓到正面对决的机会将二人击杀。
李义愤恨不已,但眼下确实拿两人毫无办法,心思略动,就要向巷尾逃去。
“不好,他要跑!”宁礼见状抢步上前就要阻拦。照刚才这动静来看,早该有人发现了此地的异常,说不准再拖延片刻衙门的捕快就该赶来了,可不能让这恶徒就这么逃之夭夭。
正想着,宁礼已经冲至近前,李义正愁找不到机会破开眼前二人的纠缠,此时借得宁礼的近身,何大姐一时不敢激发飞豆只恐误伤,李义挣得眨眼功夫,同卖油翁拉开距离,缠身至宁礼近前,来不及蓄势,一招勉强而出的盘龙拳已钻向宁礼心窝。
好险!
宁礼对盘龙拳的刚猛深有体会,一时也不知此招虚实,不敢硬接,只得堪堪侧身避过。谁知这正中了李义下怀,化拳为掌,一把拽过宁礼反身就往卖油翁身上推去。
可恶!
只一眨眼功夫,李义已然窜出数丈,看看就要逃至巷尾拐角,这边三人老的老伤的伤,哪有功夫追上前去?
宁礼正急切,一旁的卖油老翁已经脱下杆秤上的秤砣,吊着绳子在手上甩了两圈,“嗖”一声就扬手丢了出去。这秤砣个头不大,重量倒是不小,看着出手缓慢,眨眼功夫便追至李义身后,“啪”的一下正中其后脑。
“好准头!”宁礼眼神一亮,瞧见李义扑倒在地,不禁大声赞道。
宁礼翻出短刀摸上近前,看着李义后脑血流不已,只道是这一击之威,成效甚伟,喜不自禁。要知道三川道苦过江龙久矣,若是能在此将其拿下,万贯赏钱不说,他宁礼今日便要扬名四方,如何能不叫人欣喜。
一脚踢翻李义,宁礼伸手待要去探其鼻息,地上之人忽然怒目圆睁,伸手去掏宁礼心窝。宁礼早有防备,心中暗喜,果然叫我算到!短刀下刺,直接扎穿了李义的掌心。
宁礼自忖已经足够小心防备,这李义眼下又是强弩之末,若不能趁此良机将其拿下,日后必将生悔。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乙等武人的实力,李义强忍疼痛一把扳倒宁礼,两人便在地上缠斗起来,都是弄得灰头土脸,好像两个孩童撒泼耍赖,哪还有半点习武者的风范。
后面何大姐和卖油翁见势不妙连忙赶上前来。李义不敢再作纠缠,朝宁礼身上猛踹几脚急于脱身,可那宁礼早也是积怨已久,当下也发了狠劲,咬着牙死不松手,为能压制李义,混元内劲也不要钱似的疯狂调用,尽数轰击在对方身上。
“妈的,给老子滚开!”李义一声暴喝,双掌齐出,盘龙内力同混元内力蛮横相撞,宁礼只觉如有蛮牛于体内横冲直撞,禁不住气血上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他再如何勉力相抗,终不过是个感气不足两月的武道新手,如何能抵得上成名已久的过江龙?霸道的盘龙内劲直将其五脏六腑的真炁扰得翻江倒海,宁礼从未感受过如此难以言喻的痛楚,跪倒在地只觉自己难以呼吸。
“死!”李义杀意尽显,虺牙寒芒闪过,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何大姐二人未及赶上,只听一道风雷之音凭空炸响,一缕青光闪电如弩箭般掠过二人,向着李义直射而去。下一秒,李义身前血雾炸开,“当啷”一声金属落地声传来,随着虺牙落地的,还有李义紧紧握住棍柄的右手。
风雷剑二式,林羽惊风!
“啊啊啊啊!!”李义失声痛喊,一脚踹开宁礼,再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狼狈而去。
张承枫抢步上前,一把接住宁礼,磅礴的真炁接连涌出,直达宁礼四肢百骸。那未经炼化的精纯真炁如同海绵一般迅速汲取了尚在横冲直撞的盘龙内力,随即将之融合同化,只消片刻便迅速地消逝在宁礼周身。
“怎么是你?”适才宁礼扛着张承枫跑来看的并不仔细,此时张承枫从梦境苏醒赶上前来,何大姐这才看清他的面貌,原来是主街天平殿的小枫。
“何大姐,真是多谢您及时相助啊!”
“诶,哪里的话,早知道是你也不用费这功夫啦。”
“我这兄弟伤势不浅,还请您二人帮忙照看片刻,我去去就来。”
“你快去吧,我们守着他你放心。”
“有劳了!”
张承枫谢过何大姐和卖油翁,收了涵渊剑,马不停蹄地向主街奔去。
不一会儿,医馆的大夫便带着药童匆匆赶到何大姐的摊前,随之而来的还有衙门的捕快和城主府的护卫。
为首的一人将何大姐二人唤至一旁,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派人传令去城门设卡盘查,搜捕李义了,只留下两个卫兵在此清理现场。倒不是他们问话敷衍,只是其中有些缘由不便叫在场外人知晓。
宁礼或许并不知情,但这位巡捕头子何尝不知,这看着平平无奇的何大姐和卖油翁二人,实则是官府安插在此地,专门用以监视天平殿的眼睛。执契人组织固然势力庞大,手眼通天,但毕竟是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插点子,大宋王朝又如何会对他们完全放心?是以江湖各地的天平殿左近,一般皆有官府派的专人盯梢,而各地的执契人要么本就是业余谋生,与组织牵连甚浅,要么便是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毕竟要长久地驻扎在这片土地上,与王朝的关系闹得僵了也并非明智之选,大家都不甚在意就是了。
张承枫或多或少也知晓一些内情,看到捕快并未过多盘查,知道他们这边解释起来也并不费劲,当下随着医师一同赶进何大姐屋内,查看起宁礼的伤势起来。未及到了近前,那宁礼听得有人前来,当即吱哇乱叫起来,显得委屈异常。
“诶哟!诶哟!枫子你可算来了,再晚上一会儿我可就要命归黄土了!”
张承枫暗笑一声,也不言语,上前查看宁礼伤势,那后腰一刀捅得颇深,皮肉都翻了出来,身上还有一些打击之伤,看这模样确实受了不少苦,但听得宁礼尚能大声叫喊,知是性命无虞,旋即放下心来,只不过这修养一番是无可避免了。
张承枫拍了拍宁礼肩头,满是愧疚地安慰了几句。毕竟这次出事源头还是因为自己想要当家作主替杨叔解决一回契约之事,不成想闹出这么个乱子来,还连累了宁礼和岳鹏举一道受苦。
安顿好宁礼,张承枫又向何大姐二人及医师道谢一番,便匆匆赶回小巷寻岳鹏举去了。这一路张承枫是疾奔而去片刻不敢停歇,生怕岳鹏举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定要后悔不已。好在寻到小巷之时,那少年壮汉依然安稳地趴在拐角,可谓是鼾声如雷,睡得竟十分香甜,这才叫张承枫悬着的一颗心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
看着两个卫兵气喘吁吁地将岳鹏举扛了回来,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宁礼不小心扯着伤口,在床上是又哭又笑,那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一时间众人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卖油翁向众人告辞后,伤心欲绝地抱着仅剩的一个油罐子,又开始在小街和主街上沿途叫卖起来。何大姐到底是个热心肠,听说了几人的经历后,对自己绿豆汤所卖非人也有些懊恼,尽管张、宁二人一再强调此事并不能怪到她头上,何大姐还是张罗三人留下来歇息,将众人的午饭和晚饭都一并包了。
抚岳城的戒严一直没有撤销,直到了晚间时分也并未听说有将李义捉拿归案的消息,众人都难免有些沮丧。毕竟错失了如此良机,若要让过江龙逃之夭夭,在这三川流域,如同放虎归山一般,免不了叫他东山再起,兴风作浪。
直至几人用过晚饭,岳鹏举这才悠悠转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面容呆滞地望着二人,不知发生何事。张承枫同宁礼相视一笑,摇了摇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岳鹏举说了一番,岳鹏举听罢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良久未曾发一言。
这件事情到此也就勉强算作告一段落,说起来也的确是可大可小。对于在场的三位少年来说,兴许不过是他们人生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但必将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这只是名为“江湖”的巨兽,初次对几人略微展露了些许獠牙罢了,但江湖险恶,谨慎为之这一真理,将永远刻印在少年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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