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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慌张的春节,从床上爬起来的常恒盯着锅碗瓢盆开始发愣,应是在庆幸,庆幸不用为活着而暂时发愁,手机弹来一个视频,接通文希笑着说:”姐,有菜吗?没的话给你送些。“常恒皱着眉头:”你给我送?”
文希神秘兮兮,镜头里闪进一个身影,常恒惊得站了起来。
“捡起来,都看不见你人。”文希说
“丌礼,你什么情况?”
“怎么?你的努力白费了?”
“不要打趣了。”
“姐,我们上来后前面那条小路也被封了,绕过去要两公里。”
常恒只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所有双线模式工作室受口罩影响,开始趋于平稳,下滑,甚至关停,这倒缓解了常恒的心情。
自己不赚钱可以,熟悉的人也赚不到心里果然很舒服,除了一日三餐,其余的时间有些线上散单偶尔接,大量的时间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影,累了起来活动活动。
一个月过去,体重增加了十斤。
管控毫未松懈,元洲已经在恐惧中笼罩,离常恒三十七米处确诊一例,交通停滞。
住处房租到期,已是阳历二月,不得已只得和公寓协商续租一月,虽然整个人精神状态已完全恢复,但总想换个新的环境,这个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已经让她产生厌倦。
重生过就是这样,时间要新的,事物要新的,环境,人,一切都要更新的,不然又要绕回去,回忆起,想起,那是很可怕的。
母亲打来电话问是否安好,镜头里晃过常新永的身影,常恒已经大半年没有听到过这位父亲的声音。
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累了,实在是累了,不知道主心骨在哪里,但这次倒闭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被迫的,是在道德之上的不得不,可她不后悔。
也算见了世面,纸醉金迷只是再多些而已,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该把旧事都了结,后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会有一个像李吾一样的人或者……。
伤心处只好打开赵启哲的朋友圈的看看,可惜,那次没有加,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背下了他的账号,一搜,看着他换了头像,犹豫再三叹口气,点了退出。
金灵却说:“你终究不爱他,只是像,他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不应是任何人的替身,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正月没有了,梳理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剩了60万。回乾流吧,这次有足够的资金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人怎么能莫名奇妙就甘心呢,人活着超过可原谅范围的矛盾,一定不能算了。
火车恢复了绿皮车,一声令下,终于可以不用申请随意出门,烧烤店的师傅们戴着口罩捂着手套,眼前烟熏火燎,架子都烤红了,人们围成一圈,耳朵上挂着口罩,一根一根签子都从消费者嘴里划过,表情从期待,急躁到满足,平静。
一连三天,常恒站在窗户处,看着老板一趟又一趟再一趟往来运食材,但等自己下去挤进人群,老板却说卖完了。
常恒气不过回了句:“我就住街对面的公寓,我先定点,预定,明天的。”
老板拉过抹布擦掉脸上的汗:“知道了知道了。”
沧海一粟,恍如隔世,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了,附近予州发出通告门票半价,常恒想:“刚解封,必然是没多少人去的,离得又近。”
背包里只有一瓶水一个床单一包纸和手机充电线。
高铁没几个人心里越笃定了,那山水相依,花团锦簇,人文特色的的予州岛即将为自己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绽放,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好一段时间没有应预想和现实这么接近而如此满足了。
手摸着胸口,感受到气息像设定好的完美程序,顺畅至极,仿佛已经在闻名驰久的予岛呼吸当地的空气,心跳也是平稳而放松,没有任何思考人生长远的杂念和焦虑,眼中只有淡然,满意和舒适。
予州因予岛而出名,四面环水,岛上仍有历史留下的浓重笔墨,跟着导航抬头一看,傻眼了。至少有一百多人站在那里,她们兴奋的眼神揭露她们的目的和常恒是一样的,一百多号人像胡乱丢下的黄豆,撒在了予岛各个位置,人虽多但并不影响预设的游玩,坐在旧领事馆门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整个岛上受口罩的影响没有丝毫商业行为,中午过去,实在是有些饿,这时才觉得其实有商业气息也挺好的。
予岛的三月和北方大部分地区的四月之间有着颇多的相似之处,青石苔绿,芙蓉花丛。发了一组照片到私用的朋友圈,立马收到一个点赞,点开一看是韦杰,坐在涧西之上,心里带着歉意主动发消息。
“解封了吗?还好的吧。”
“好的,你呢,多喝水少吃乱七八糟的药。”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问一句,他回一句,他再问一句,你回一句,一来一往,假以时日,故事就来了,常恒左思右想,主动和韦杰结束了暧昧确认了男女朋友。
离房屋到期还有一周,常恒开着门站在门口,不仅仅是不舍更多是遗憾,文希跟着丌礼又过上了新的生活。
删掉二人的联系方式,还记得那天语音时常恒直接爆粗口:“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文希却说:“他只是迫不得已,那二百万不还是给了吗?二百万,我一辈子都不一定赚到,仔细想想,他对我挺好的。”
“行了,当时流产不应该管,明显血流的少了。”金灵说
手机里传来丌礼的声音:“你这么慈祥,早点生个孩子肯定能教育好。”
道德和礼教本身就是给人性的枷锁,变成金钱的奴仆在贫富差距如此悬殊的今天越来越平常才是对的。
只有这么想,常恒才觉得心血东流不过是历史规律不可撼动而已。
用过的厚被子丢掉,装好行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问号冒得整个空间乌泱泱的。
去哪里呢?换一座城市,新鲜的,新奇的,想来想去,锦安市浮在心头,锦安距离乾流只有三百公里,韦杰在锦安读书。
站在高铁站站口,面前远方,繁华也见过了,忙碌有体会过了,这次沉下来过安稳的生活,合适的话以后和韦杰结婚,她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锦安管控还是严格,网约车会要求查码,住在酒店一周过去实在憋的闷,出门去小吃街走走,坐上车司机向后看了一眼。
“小姑娘,刚来锦安?哪里人呐。”
常恒礼貌点头:“是的,你怎么没戴口罩呀?”
司机摆摆手:“没事,过去了,人流量不大,开这么久了,没见过红的。”
常恒笑了笑:“还是戴上好,你家里人还靠你养家呢。”
司机推荐着风景美食说个不停,常恒手机震动,低头一看显示防控办,回答了途径位置再刷新自己的二维码,突然一黑紧接着变红了,司机还在说哪里有美食,哪里免门票,常恒打断司机的聊天:“师父,呃~。”
司机回过头询问:“怎么啦,小姑娘。”
“你说你没见过什么?”
紧接着举起手机,司机倒吸一口一口凉气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口罩。
常恒捂着嘴苦笑不已:“开眼了吧?靠边停吧,防控办马上来。”
司机不说话了,旁边的小酒精瓶被喷的干干净净,但凡有一个火星过来,两个人的生命立马在绚烂中就能重开。
流调排查核实登记,司机才松了口气:“我就说看这小姑娘应该没事。”
常恒笑着说:“您还是出门把口罩戴好。”
住进指定酒店,三天转黄,人少的地方可以活动,找房子,搬东西,韦杰面临毕业延期开学,常恒坐在房间里,锦安虽是文化旅游名城,此刻没有半点心思去旅游,接下来的路还长。
常恒心想:“60万整的一份都不能动,以后和韦杰结婚时怎么也够首付了,手里只剩散的一万多,没有合适的项目,只能去找工作,没学历没经验,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
想着想着不禁叹气又焦虑起来,金灵跳出来:“不能找工作,时间不自由,又不能虚与委蛇,还是出门先走走,看看找找合适的,万一呢。”
天色已添酱,空气里散发着家家户户的烟火气,有爆炒,有煮炖闻着很香,腰都坐的有些发麻,想来已经是五点多了,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六点半,常恒才想起,元洲和锦安有时差。
楼下是北方的口味,米皮,凉皮,饸络,饺子,拉面,炸串,辣条,肉夹馍,烤鱼,甑糕,还有散卖的油炸面食热热闹闹的,满满的生活气息,这里和儿时区别不大了,唯独没有熟人,自由度在此刻到了极限,选了一份肉夹馍和四个炸串带回去吃完,韦杰打来视频说再过几天就到,情侣之间再聊点甜甜的情话。
“若真是他说的,早睡早起,爱好晨跑,写毛笔字,看书,画画,那适合结婚的。”金灵说
常恒闭着眼睛关掉灯想:“以他对医学的态度,对生活应该也会。”
同时也暗自庆幸:“命运对我其实挺好的。”
三天过去,常恒站在地铁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韦杰拎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常恒惊讶:“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韦杰放在一旁台阶上:“奶奶给咱俩拿的,怕万一又不能出门。”
“你把咱俩的事和你家人讲了?”
“天天打视频肯定知道了。”
冰箱被塞满还是没有放下,房间的空地堆满了食物。常恒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左手不停的捏下巴,看着来回整理的身影,他汗珠落在衣领上,随手往后抖了抖,行李箱架在衣柜上摊开手,常恒嘻嘻一笑:“这都是冻菜,我看路对面有早市,明早买点绿菜好了。”
若论生活气息,锦安比元洲着实不在一个档次,元洲有新中国的功劳,锦安有历史的厚重,论生活,这里延承的更地道更亲和。
早晨五点半,常恒醒了,拉着魂还在沉睡的韦杰奔赴早市,各种蔬菜水果美食摆了一整个人行道,满载归家,常恒摇着韦杰的头:“你不是说你每天都早睡早起,不熬夜的嘛,看给你困的。”
韦杰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这不是刚到坐车累的。”
常恒噗嗤一声笑出声:“你还挺会找借口。”
“那今天我们去玩吧。”
“现在还不安全,万一又红了呢。”
“只要不瞎跑,不会的。”
两个人首选动物园,牦牛躺在那里,老虎也在睡觉,刚入春的时节,热的游人脱的只剩短袖,常恒也躲在游客休息处。
韦杰坐在一旁:“宝宝,要不咱们回去?”
常恒立马站起来点头同意。
回到房间才三点多,常恒斜在沙发上,韦杰蹲下杵着头:“你不工作呀?”
常恒想都没想:“我之前太累了,打算歇一歇,再看合适的。”
“哦,其实你不工作也没事,我家有种植基地,上次视频的时候给你看过的,那一片我临走时已经发芽了,每年收入一百多万呢,以后要是工作不好搞了,咱俩回家当农民,不愁吃穿,以后我们再生个孩子,我就羡慕爷爷奶奶的感情。”
“那和你爸妈住一起?生孩子谁照顾呀?爷爷奶奶平时怎么过日子的呀。”
“当然是和爸妈住一起了,生孩子我妈照顾呀,我妈很喜欢你的,奶奶经常说爷爷这没做好那没做好,爷爷就会躲到门外跟我说女的哄哄就好,他们感情很好。”
常恒坐起来:“以后我们结婚要搬出来住,在结婚之前要先有我们自己的房子,两代人很多习惯都不一样,生孩子要么月子中心要么我妈照顾,不用你妈照顾,你爷爷奶奶之间是时代因素……”
说到这里,常恒停顿了,她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年龄比自己小,他努力画的饼虽然太容易被击破,但救过自己,时间长了,他会成长。
常恒笑了笑:“谈恋爱水到渠成自然就结婚了,我们也会和爷爷奶奶一样。”
韦杰站起来从柜子里抽出笛子,吹的很一般,常恒捂着耳朵:“你小心邻居一会下来说咱们扰民。”
韦杰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我这不是正在练习。”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后天,我申请留校到教务处去工作。”
常恒眼睛一亮:“今年工作不好找,要是能留校的话也挺好。”
开学送走韦杰,常恒一个人回到房间静静地坐着,好像已经看到未来,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没有丝毫困意,坐在飘窗上,看看窗外再看看余额,决定拿出一半放入股市,虚拟和基金。
日历在翻涌,时间极跳张狂,一圈下来,还是没有合适的项目,零用只剩三千块,总不能花老本,常恒越想越焦虑,家玲打来视频,常恒装作精神饱满的样子,随口寒暄,家玲躺着说过得很好,左手带着一个手环,常恒皱眉靠近一看立马问:“住院?生病这么严重怎么不给我说?”
再三催问下,才说子宫动了手术。
常恒立马套上外套收拾,两个小时后,站到了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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