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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维罗妮卡激愤填膺的神态,陈飞宇不由得瞟了一眼邵峰。他看起来和麦克相处得还不错,甚至此时正在麦克的帮助下提着一支迷你加特林转管机枪。但他毕竟没有终结者魁梧的身材,为了拿起那挺沉重的机枪,邵峰下身蹬着八字脚,上身向后倾斜着。尽管面庞已经因为发力而涨得通红,但依旧看到了陈飞宇的目光。并且向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自己一直都在跟进着。
维罗妮卡抖掉了烟灰,又狠狠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得满桌都是。她看着陈飞宇,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你对我在凌云塔系统论证会上卖力表演的印象应该非常深刻吧?”
陈飞宇干笑了两声:
“呵呵,现在看来,当时你在会场上可不见得比我过得轻松。”
维罗妮卡浅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懊恼的情绪说道: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看好凌云塔系统,它太过超前了。但经过你近十年的持续改进,我逐渐认识到,凌云塔系统可能是改变移山计划进度,甚至是改变人类航天进程的一项伟大创造。尽管在技术论证会之前,还存在一些缺陷。
但这对于我们当下的科技而言,绝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至少,跨越鸿沟所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值得的!无论是谁坐在决策者的位置上,哪怕是最保守的人,都应该保留并继续研发这个项目。”
陈飞宇大感宽慰: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但维罗妮卡的脸色却变得阴沉起来:
“在听证会开始之前,道格又找到了我。我不清楚他真正的专业是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在航天工程上绝对是个外行。但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如数家珍地向我交代了凌云塔工程存在的两个重大缺陷。
更令我费解的是,他并不是潦草地说了个大致情况。而是从专业细节的角度,向我阐述了这些缺陷。就算是我在当时,仅仅通过ESDC数据中心上的资料,也无法从专业的角度得出这样极其专业化的结论。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陈飞宇听后无比地震惊,并且一旁正兴致勃勃地把玩着枪械的邵峰也怔住了。这意味着,泄露凌云塔细节的人,和道格背后迫害维罗妮卡的人,是同一伙人。而这,是一个横跨全世界的组织。
这让陈飞宇对之前经历过的三次暗杀,更加感到后怕,同时对邵峰的敬佩也油然而生。除此之外,一道人影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清晰了起来,因为只有那个人有能力将这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就像只有她有能力统御人类最强大的科技力量组织ESDC一样。
震惊之余,陈飞宇很快冷静了下来,而且比之前更加地专注,他问道:
“如果仅仅是因为凌云塔系统的事情,还不至于你以失去卢卡斯的代价,和他们决裂吧?”
话出口之后,陈飞宇也感到了些许后悔,他的话太过直白露骨。尽管事实就是如此,但也不应该向一位刚刚失去了儿子的母亲,使用这样激烈的措辞。
维罗妮卡眉梢抖动了几下,仿佛在强压心中的悲愤,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确实如此。但他们极力反对凌云塔系统的行为,让我之前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他们目的的理由完全崩溃了。再算上和蜂鸟飞船扩建计划,还有地下城规模缩减以及人体冬眠技术,给他们扣上一个反人类罪也不为过!”
就在维罗妮卡激昂的情绪随着表述就要从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喷薄而出之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最后化作了秋水一般的淡淡哀伤。她继续说道:
“但这一切和卢卡斯相比,都不值一提。就在我再一次要说服自己,就这样为了卢卡斯浑浑噩噩地混下去的时候。我的家乡打来了一个电话,那是我高中老师的女儿打来的。
她告诉我,她的母亲也随着父亲,也就是我的高中老师去天堂了,她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有留给我的东西。”
陈飞宇一怔,试探着说道:
“看起来你和你高中老师的关系还不错。”
维罗妮卡点头道:
“是的,他是我的物理老师,同时也是一名业余天文学家,他甚至在镇子外的山上有一座自己的简易天文台。我们上学的时候,他经常带我们去他的天文台看星星。
我对天文的热爱,就是他给我的启蒙。而我也是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我的老师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随后,维罗妮卡起身走到祭桌前,对着十字架上的耶稣低声祈祷了一阵之后。从十字架底座的下边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口袋。她把牛皮纸口袋递给了陈飞宇,说道:
“你看看这个吧,这或许就是上帝的旨意。那帮杂种怎么都想不到,我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接近他们的阴谋。”
陈飞宇打开了那个已经很破旧的牛皮纸袋,里边是一份搭配着黑白照片的纯手写观测记录。纸张已经发黄,字迹也有些褪色。但记录的内容却非常清晰工整,其内容的专业与严谨程度,让陈飞宇这个科班出身的科学家都深感自愧不如。
数十张照片都非常模糊,是上世纪典型的民间中小口径天文望远镜拍摄的低清晰度照片。但配上准确且完善的观测记录之后,陈飞宇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整个观测记录持续的时间有几个月之久,而且观测对象都是同一个目标。
当他看到观测结论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经过三个月的持续观测,发现天鹰座鼓河二与鼓河三之间有疑似星际尘埃物质遮挡背景星空,该尘埃团仍在不断扩大,有向太阳系方向移动的趋势。”
随后,陈飞宇拿起了资料里最后一张纸,那是一封物理老师写给维罗妮卡的信。在信的前半部分是常规地向维罗妮卡问好,以及简述自己的整个观测经历。在结尾处这样写到:
“亲爱的维罗妮卡,虽然我只是个业余天文学家,但我总觉得这团星际尘埃有点奇怪。我查过历史观测记录,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并且我通过国家天文台网站得知,最近都没有这个焦距和视场下的巡天观测。
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发现,但我向州立天文台申请的观测请求被拒绝了。给你写这封信不是为了让你在论文上添加上我的名字,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想,如果你们恰好有邻近这片星区的观测任务时,就顺便帮我看一眼,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当陈飞宇看到落款下方的日期时,感觉就像刚刚跑完了五千米,就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他脑子里嗡嗡一片空白,拿着烟的手抖个不停。掉落的烟灰弄得满手都是,但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远处的邵峰也看到了陈飞宇怪异的神情,大步走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陈老弟,怎么啦?”
陈飞宇用极尽惊恐的目光看着邵峰,声音颤抖地说道:
“维罗妮卡的高中老师,一名业余天文学家,在林雨疏第一次提及带状星云之前几个月就观测到了带状星云!”
邵峰一怔,急促地向维罗妮卡问道:
“那你的老师人呢?”
维罗妮卡说道:
“就在他要向我寄出这封信的前一个晚上,他开车从自制天文台回家的路上,车子翻下了悬崖。官方的调查结论是,酒后驾驶导致了意外发生。但那些混蛋不知道的是,我的老师根本就不喝酒。”
邵峰皱着眉头拿过陈飞宇手中那封书信,沉沉说道:
“看来这位业余天文学家的观测,踩住他们的命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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