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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飞宇为军队的没落感到唏嘘不已之时,耳边传来了渐渐增强的浑厚电流声。只见迷雾笼罩的试验场里,半掩在朦胧之中的电磁加速轨道上亮起了殷红的灯光。就像一柄还沾着鲜血、战意正浓的宝剑,躺在了战火的硝烟之中。陈飞宇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四周搜索了一圈,高天恩浅笑着说道:
“用不着耳罩,不会有声音的。”
就在陈飞宇好奇之时,那感觉快要胀破空气的电流声却一下子泄了气,电磁轨道上的灯光也逐渐熄灭,宝剑也随之消失在浓重的迷雾之中。随后,扬声器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报告将军,自检测试已完成,加速轨道一切正常,请指示!”
“知道了,将设备转入待机模式。”
“是!”
陈飞宇不解地问道:
“升级固件之后不是应该按照手册进行全负载实验吗?”
高天恩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呵呵,那是以前的手册了。现在我们基地的预算非常有限,像这种小故障修复之后,就只做自检测试了。要不然,真有实验任务的时候,我们那点钱恐怕连设备正常运行都难以保障了。”
陈飞宇焦急地说道:
“但这电磁加速轨道也是航天工程的重要实验仪器啊,这里的实验数据是凌云塔系统......”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陈飞宇就像被噎住了一般。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凌云塔方案都还没有经过审批,而现在的航天设备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的过载验证。
高天恩仿佛也看出了陈飞宇的无奈,他笑着说道:
“咱们不谈这个了,我也能理解ESDC的决定。毕竟现在我们基地的实验项目暂时投入不到实际应用中,天上和地下都有大量的项目需要资源。”
陈飞宇只能默然点头,说了声:
“嗯,也是。”
说话间,一股强劲的东风呼呼吹过。浓重的雨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天上的冻雨也小了许多。高天恩说道:
“陈博士,您要准备回城的吗?”
陈飞宇不解其意,问了声:
“什么?”
高天恩说道:
“我来的时候是搭乘项目组的车过来的,要是你要回城里,我就坐你的车,省得基地专门派车送我回去。这路面冻结得很厉害,来回地跑也很危险。”
陈飞宇笑着回应道:
“只要您信得过我的驾驶技术就行。”
回去的路上,陈飞宇开车格外小心。好在冻雨已经停了下来,路况比来的时候要容易得多。但他发现高天恩一路上都非常警惕,很少和他闲聊,目光总是在前方、左右以及后视镜上来回切换。
但陈飞宇看得出来,这并不是高天恩对他驾驶技术的不信任。却仿佛是在提防着别的什么东西,因为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按在配枪袋上。
......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神秘的人影再也没有出现过,陈飞宇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是迟迟没有得到林雨疏召开凌云塔系统论证会的通知,让他越发地焦急。而且,林雨疏这段时间也没有在ESDC总部出现过。
中间,陈飞宇也给林雨疏的助手打过电话,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林雨疏的行程。但得到的回复是,林雨疏这段时间并不在国内。至于在哪里,做什么。就不是他这个空间工程负责人能够过问的了。
这天下午,陈飞宇处理完了日常事务之后,发现时间还早。而自己因为凌云塔系统的事情,也静不下心来做后续研究。索性收拾好东西,推开办公室门,对小朱他们说道:
“你们手里的事要是忙得差不多了,就收工吧。”
众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陈飞宇,小朱更是反复看了几遍时钟之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飞宇哥,这才四点过,你这加班狂魔不给我们加班,就感谢八辈儿祖宗了,这还提前下班。我窃以为您不是在出什么损招坑我们,就是脑子瓦塔了。”
陈飞宇一边走着,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你怎么不相信人呢?”
小朱一脸嫌弃地说道:
“算了,您这多半是整我们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空间发电站的输电方案再倒腾一下,免得你一会哪股神经发作了,又半夜把我们叫过来。”
陈飞宇走到门口,一手握着把手,故作深沉地说道:
“我说小朱同志,你这种思考问题怀疑一切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我的建议是,别出发!既然你们一心扑在工作上,那就随你们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推门而去。当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听到了办公室传来了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走出火箭研究院的大楼,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太阳依旧在昏黄的大气中像一枚过了期的鸡蛋黄,但气温要比前几天高了不少。陈飞宇走到车前,正准备拉开车门。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渣子落地的声音。
陈飞宇回头循声看去,只见火箭研究院栅栏外的公路对面,一棵行道树因为不堪冰雪的重负,正连着断枝残丫一起往地上掉冰渣子,这在北方地区倒是寻常事情。
他想起了在儿子陈旭小的时候,把他骗到满是积雪的树下,然后猛踹一脚树干转身就跑。还傻傻呆在原地的陈旭一瞬间就变成了小雪人,儿子哇哇大哭,自己却在一旁捧腹弯腰。
想到这里,陈飞宇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正欲转身上车,他忽然感觉刚才余光里好像看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刚才那棵掉下冰渣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虽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庞。但他非常肯定,那就是前几天在云港仓库和G区地库里看到过的那个人影。
而且这次,那个神秘的人影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发现自己看到他之后就迅速消失了。而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冰雾缭绕的树下,仿佛正不怀好意地和他对视,他甚至能看到从那人口罩里呼出的气息被凝结成白雾。
陈飞宇先是一怔,心里想着:
“终究是个会喘气的玩意儿!”
随后紧张和惶恐交织在一起,本能般地驱使着他向着公路对面那棵树下的人影小步跑去。当他在结冰的地面歪歪扭扭地跑到栅栏前的时候,那人影还站在树下没有动,只是有节奏地从口罩里喷出白雾。
陈飞宇隔着结冰的栅栏,大喊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人身体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挑衅一般地回应,他已经听到了陈飞宇的喊话,但就是不想回答。
正当陈飞宇准备再次喊话的时候,那人转身向着身后的街道走去。他心头一紧,手上不自觉抓到栅栏上,但剔骨刀一般的冰凉立刻让他松开了手。
他慌张地四下顾盼,却发现这火箭研究院百余米长的栅栏密不透风,自己短时间内根本绕不过去,而已经冻上冰晶的栅栏也无法翻越。
眼看着那人的背影在远去的街道上越来越模糊,陈飞宇赶紧回头跑向汽车,点燃引擎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当陈飞宇驾车带着漂移和轮胎摩擦的青烟冲到最后看到那人影的位置时,只看到了地上往来人群留下的杂乱脚印。他本想沿着附近的几条街道再找寻几圈,这时他发现车子的雨刮器下夹着一张纸条。
他下车去将字条拿下,当看到纸条上边用黑体字打印的内容以及附上的照片时。陈飞宇双目圆睁,拿着纸条的手颤抖不已,感觉整个人仿佛瞬间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纸条相片上的人就是儿子陈旭,并且还清楚地写明了儿子的姓名、班级、上学放学时间,甚至是出行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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