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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林雨疏的话音落下,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陈飞宇。在此之前,会议上的绝大多数人只是知道险象环生的疾火行动,但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是由陈飞宇制定并亲自实施的。会场上自发地响起了阵阵掌声。而陈飞宇却在众人的注视下怔怔地出神,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EDSC总部的时候,林雨疏与他的第一次谈话中就提到过,疾火行动的重大意义除了取回尘埃样品之外,还验证了现代航天科技的极限。
回想当时林雨疏说话时的神态和表现,他甚至感觉后者才是疾火行动的真正目的。除此之外,林雨疏还提到过疾火行动的成功,为她制定后续计划和说服某些人提供了现实依据。
而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似乎都精准地印证了林雨疏说过的话。但蹊跷之处在于,疾火行动开展的时候,带状星云的总体规模尚未明确。
就算是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人能想到带状星云的长度会达到27000个天文单位,更没有人能准确预测出带状星云会可能对地球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但林雨疏做到了,她几乎是在一年多以前,带状星云还只是巡天照片上一个水渍般的模糊小团时就知道了关于运行的一切。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让他后颈发凉,手臂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陈飞宇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这位当今科学界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说她像先知一样很贴切,但不科学。如果仅仅从她的能力来讲,那足够自己用最迷信的思维来崇拜她。
掌声渐渐褪去的时候,艾萨克总统问道:
“听林教授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方案了?”
林雨疏关掉了投影画面,信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前,一手扶在几叠厚厚的资料上,说道:
“9个月前,新视野号探测器在木星轨道外探测到未知元素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为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科研和技术准备,制定了各种技术草案。
这几天,我们根据现在人类文明包括政治、经济、科技军事的具体情况,选出了一些草案,具体的技术细节可以在接下来的专项会议上讨论。但我可以从大致方向上,向各位阐述一下我们EDSC对即将发生的灾难的一些想法。”
会场上的所有人都翻开了桌前的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而陈飞宇却慌忙地在手提包里翻找着笔,他此刻脑海中正翻滚着千头万绪,竟然没有注意到笔就放在笔记本的旁边。
他很清楚地记得,三天前林雨疏向EDSC各部门发布任务的时候,主要是带状星云带来的灾难性后果的预测。这件事情就让整个EDSC总部和所有分部都忙得鸡飞狗跳。
而对于灾难应对技术草案的事情,就他所知,没有任何一个部门参与了制作。如果说有人在为此做准备,那在EDSC的范围内就只剩下林雨疏一个人。
而她手里现在按着的那一堆已经做好的技术草案,很明显不是一个人,一个小团体能在三天之内完成的。除非她提前很早就精确地预知了今天的结果,或者在她的背后还有一群顶级科学家在帮助她。
想到这里,陈飞宇脑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因为EDSC已经聚集了世界上大部分顶尖学者,而在他对面的席位上,基本也补齐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加入EDSC的顶尖科学家。但从他们惊讶中带着钦佩的目光里就可以知道,他们对这些草案并不知情。
这时,陈飞宇忽然想到了,观测数据分析完成前一晚他参加过的那个聚会。如果说除了EDSC和会场上这些科学家之外,还有能力完成这些方案的就是那天参加宴会的那群人了。想到这里,陈飞宇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林雨疏翻开一本资料,说道:
“我们认为,在应对未来的灾难展开的行动中应该分为地球工程和空间工程两个方面。我先简单阐述地球工程,其主要任务是缓解星际尘埃坠入地球带来的生态效应,以及应对地球轨道改变之后人类族群继续生存的问题。
整个地球工程包括以建设地下避难所和地下生态圈为核心的地下部分,以保障人类工业产能的地面部分,以改减少地球大气尘埃含量的高空部分。而空间部分的核心任务只有一个,其难度也最大,尽可能多地将星云尘埃排出公转轨道。”
随后,林雨疏又将每个部分的代表性技术方案纲要做了深入浅出地简述。
艾萨克总统看着笔记本上写得满满当当的记录,摇晃着笔杆感叹道:
“上帝啊,这可真是一个超级工程。”
沉默教授萨利抬眼看了一眼林雨疏桌前那几摞资料,冷冷地说道:
“林教授,你的这些构想是符合人类现有科技和工业产能的,但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技术草案有定量分析。比如说,地下城建造的规模、埋深、建造周期以及最重要的容纳人数等。
所以,我无法判断这个超级工程能否拯救我们。恕我直言,与其说你准备的是草案,不如说是个PPT构想。”
面对萨利尖锐的问题,林雨疏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早已在她的意料之内。她用手抚过身前的资料,说道:
“您说得很对,萨利教授。但我没有叙述每个草案定量分析的原因并不是没有做这方面的工作,而是这个超级工程的具体效果并不取决于我。”
萨卡诺夫将笔扔在了笔记本上,焦急地问道:
“那取决于什么?”
首长目光威严地扫过长条形会议桌上的国家元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座的各位以及你们所领导的国家,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当今人类在各个方面的能力边界。而这项超级工程能达到的最终效果并不完全取决于方案的完整程度,而是取决于我们会以什么样的团结、奉献甚至是牺牲精神来对待这项工程。”
随后,首长目光看向林雨疏:
“林教授,我想您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林雨疏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如果单纯从理论上来讲,40年内我们就能够清除掉绕日轨道上的所有尘埃,并且阻挡余下的带状星云继续进入太阳系。但那需要人类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人类文明是由一个个国家、不同的民族组成的。
而组成国家、民族的基本单位是一个个鲜活而独立的人。人性的多样除了让我们的文明绽放出非比寻常的活力之外,也注定了我们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完全无私地服从一个命令,这是我们需要深刻考虑的问题。”
艾萨克总统听完林雨疏的话,眉梢一挑,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扫视着会场:
“感谢上帝,看起来我们面对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我们在理论上是完全能够解决这个麻烦的。抱歉,准确地说我们应该感谢林雨疏教授。”
艾萨克目光扫过欧洲诸国元首,最终落到了与他相邻而坐的首长身上:
“主席先生,你们有句名言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随后,他目光深邃地看向众人:
“虽然我们的时间依旧紧迫,但任何工作都得从头开始。那么我建议,我们应该把注意力先集中到即将要展开的某项具体工作上来,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更加准确地了解我们的能力边界。”
艾萨克总统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揉左耳的小动作。那并不是因为他耳朵不舒服,或者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而是因为在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只骨传导耳机,而那支耳机之后是整个北美各领域的智囊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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