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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娉婷眼里满含着不知名的深思，然而在流云过去以后，那深思就好像被带走一般，眼睛又空落落起来。于是她恢复了不事天真的模样，手指搭上车窗，在上头涂涂画画，描摹着外头的浮云痕迹，玩得不亦乐乎。
骆伽垂眸看她，“你想起谁了？”
杨娉婷食指指尖压在特殊材质做成的车窗上头，把指腹的肉按得往两边扩散，透着点粉的肉变得雪白。
“什么我想起谁了呀？”她随口那么应着，完全没有特殊的想法，就如同之前不曾说起过涅珀尔一样。
和早就被飞车甩在后头的流云相似，散得了无痕迹。
骆伽耐心提醒她，“涅珀尔。”
轻飘飘的三个字。
杨娉婷在车窗上游走的指尖停了下来。
她的头微微一动，视线从具体的景色上移开，不知道在看着哪里，也许只是虚空放在某个点上。
杨娉婷想了几秒钟，然后放弃，“这是谁啊？”
“你认识的人？”
她问骆伽。
骆伽说：“你再想想。”
杨娉婷很给面子很听话地又认真想了一下，“我真不知道啊。”
她一只手撑着骆伽的大腿，头从骆伽肩膀上抬起来，望着她，“她是谁啊？”
“好奇怪的名字，我都没听过有这么叫的人。”
“难不成是特称？”
骆伽看着她，侧过头去，似乎没有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的意图，“没关系，不用多想。”
明明是骆伽放过了她，但是偏偏就是这样宽容的态度，让杨娉婷不满意了。
“什么呀！”她因为骆伽的话没头没脑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娉婷直起身子，一巴掌拍在骆伽的胳膊上，在掌心接触到手臂后，五指并拢，紧紧捉住了它。
她拉过骆伽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握着，骆伽就被扯着不得不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她。
“她到底是谁呀？”
“你就告诉我嘛！”
杨娉婷轻声撒着娇。
另一边的林霖安静看着杨娉婷和骆伽的互动，看着杨娉婷扯着骆伽撒娇的样子，似乎就看见了自己以往和傅颖撒娇的模样。
搭在腿上的手不禁动了动。
她不得不承认，出来这么一段日子，她看似无忧无虑什么也没想，实际上，她还是有在想一些人事物的。
比如说，傅颖。
林霖想傅颖了。
如果这个时候，傅颖能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她知道杨娉婷和骆伽未必就是亲如闺蜜的关系，但她偶尔也会想要像向傅颖撒娇那样向骆伽撒娇。
可是，之前能做出来的动作，她现在又不想做了。
骆伽已经有一个杨娉婷了。
这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骆伽和傅颖是本质上有着不一样的。
她和杨娉婷也是不一样的。
大概？
想到这里，林霖顿了顿，又默默给杨娉婷这里打了个问号。
只有傅颖，才是完全属于她的，只有在傅颖面前的撒娇，才是她真正的撒娇。
林霖按捺住了自己想要调整一下坐姿的念头，另一只手盖住了那只蠢蠢欲动发痒的手。
她张大眼睛看着骆伽，也看着骆伽那边的杨娉婷。
骆伽的头扭了过去，目光落在杨娉婷身上，半长的头发搭在肩上，一部分垂在耳后，显得她干练利落。
是和长发的傅颖完全不一样的气质类型。
和洪书鸣也是不相同的人。
真神奇。
林霖由衷地感叹。
骆伽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她看不清骆伽的表情，只能听到骆伽淡淡的嗓音。
“你以后会知道的。”骆伽这样对杨娉婷说。
于是杨娉婷不满意地嘟了下嘴。
她发泄般地将骆伽的胳膊丢回去，挺起的身子下塌，直直坐了下去，力道过大，把坐垫都震得弹了一两下，身子两边凹了下去后又缓慢返回来一点。
“真是的。”杨娉婷双手环在胸前，赌气地扭过身体去，背对着骆伽，看向窗外，“你这人就爱吊人胃口，不跟你讲话了。”
她这样看似生骆伽的气，骆伽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稳稳的。
在看她真的没有转过头来讲话的意思后，骆伽就坐正了身体，平视着前方。
杨娉婷重重垂了下垫子，身体扭了两扭。
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然而骆伽没有理她。
没过一会儿，杨娉婷就撇过头来悄咪咪看骆伽。
见骆伽安安稳稳坐着，她又转过身来，也装模作样地看着前面。
手却是装作不经意间甩到了两人之间。
然后，那手就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识一般，爬呀爬，爬到了骆伽的大腿上。
又爬到了骆伽的小腹处。
小腹上，骆伽的一只手安安生生放着，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杨娉婷抬起一根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她的手背。
骆伽没有反应。
过两秒，杨娉婷得寸进尺，几根手指扒拉住了骆伽的小拇指，如同章鱼触手紧紧缠着某个物体。
骆伽不曾抗拒，任由她动作。
杨娉婷的心情又明媚了。
她咧出一嘴笑来，光明正大地握住了骆伽的手。
至此，她单方面对骆伽的生气又单方面地消失了。
持续时间不过几分钟。
这一过程被林霖清楚而完整地看到了。
她甚至都能够自然而然分析出来杨娉婷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从杨娉婷生气那刻起，她就知道，这份生气不会持久。
因为她也是这样的。
不同的是，她从来没有对傅颖真正生气过，傅颖也没有让她生气的理由。
傅颖就像一朵云，柔柔地软软地包裹住了她全身。
杨娉婷握住骆伽的手以后，就不怎么再说话了，她头倒在骆伽肩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去了。
车厢里的呼吸声重了起来。
林霖仔细听了一下，是杨娉婷的呼吸。
她确实是安稳地睡着了。
这下车里面醒着的只剩下骆伽和林霖了，能够交流的也就只有骆伽和林霖了。
林霖不知怎么的，有些许紧张起来。
哪怕骆伽没有透露出要和她说话的意图，她的身体也紧绷起来。
大脑在飞速运转着，随时准备着对骆伽的动作给出相应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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