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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珀尔突兀地转了过来，抬脚，极重地一跺。她的眼尾上扬了不少，连带着眉头也狠狠蹙起，整张脸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纯粹的面部骨骼和皮肉交替出现着。
嘴巴那处还是稳定不变的黑洞。
光看那张脸，恐怖又诡异。
看起来，涅珀尔是被气得狠了，连她自己外在的皮囊都无法很好地维持住。
傅颖往后退了一步，默默闭上了嘴巴。
此时，她无比想念骆伽稳定的情绪。
涅珀尔真是和骆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想骆伽，生死关头面色不改，一脸云淡风轻。
再看看面前这个要去迫害骆伽的小姑娘。
她心中暗暗摇头。
真不怪她受涅珀尔外表的影响，哪怕忽略涅珀尔小姑娘的外貌，涅珀尔现在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沉稳极了。
一点幕后黑手的气度都没有。
傅颖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伸出条胳膊，掌心朝外。
“你，冷静一下，像骆伽那样情绪稳定一点。”
“稳定？”
“稳定？？”
涅珀尔的声音尖利到快要破音，无数奇怪无法辨别的声音如潮水，杂糅着涌入傅颖脑袋里。
“她不该稳定的！！”
“她凭什么稳定？”
“她就该害怕！恐惧！悲伤！狂喜！”
“她要大喜大悲！心潮澎湃！”
“她天生就该不稳定！”
“药！药！！药！！！”
傅颖双手捂住了耳朵，试图减轻这些声音的影响，却是徒劳无力。
她痛苦地蹲了下来。
救命，这是涅珀尔的音波攻击吗？
不然为什么嘴巴都没了还能讲话？
还是直接钻入天灵盖的那种声音。
实在是太猛了。
天呐，她的头快要被吵得痛死了。
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傅颖被搅得心浮气躁，头晕眼花，饶是之前再怎么松快了些，这时也想要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好像这样就能驱赶脑海中的杂音，就可以减轻这些痛苦。
许是骆伽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又也许是几秒钟前还在谈论骆伽，哪怕是到了这样一个精神错乱的时刻，她都不由地想到了骆伽。
如果是骆伽在面对这种精神污染，她会这么痛苦吗？
骆伽会像她一样想要尖叫吗？
还是，只是眉头一皱，就兀自平静下来，甚至都看不出来她正遭受着精神污染？
也有可能，是连眉头都不会皱吧。
傅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骆伽能够完全扛住这一切。
谁让骆伽的情绪那么稳定，稳定到好像什么都打扰不了她。
等等。
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傅颖正欲张开的嘴巴猛然合上，几乎冲出喉管的尖叫声就此被堵在口腔里，宛如一个小型地雷，还未被引爆就被她咕嘟一声吞进了肚子中。
脑袋里还是魔音乱响，可她却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站了起来。
涅珀尔在她跟前站立着，小小一个，面上恢复了小姑娘的冰雪可爱。
她的嘴巴并没有动，而傅颖的脑海还被源源不断的杂音打搅着。
看到傅颖站起来，她瞳孔一缩。
傅颖把涅珀尔细微的神情变化收进眼里。
“你是不是，就是因为骆伽的情绪太过稳定，才没办法对她下手的？”
在头脑中横冲直撞的不知名声音忽地消失了。
如同被突然掐住脖颈的鹅，一点余音都没有留下。
涅珀尔没有太多变化，可她这回不仅是脸变回了骨骼模样，连身子都褪去了皮肉。
“我说对了。”傅颖笃定，“你只能通过搅乱骆伽的情绪才能伤到骆伽对不对？”
站在那边一直都稳如泰山的涅珀尔轻轻颤抖起来。
“现在你根本就奈何不了骆伽。”
“你失败了。”
哗啦！
几乎是在一瞬间，涅珀尔的骨头全部分离，一块块咕噜噜滚到了云朵里面。
骷髅架子刹那间散架的场面太过骇人，傅颖直愣愣盯着，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了。
云朵将骨头掩埋，轻飘飘飞向远方。
她就眼睁睁看着一大片洁白远去，就此隐没在视野边际。
傅颖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等到云朵彻底看不见了，还在看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睛酸涩到快要模糊了，她才收回视线。
涅珀尔不见了，周围的环境却没有改变。
傅颖无措地望望四周，转身环视一圈，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所以，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啊？
这边傅颖眼巴巴地找着离开恶灵空间的方法，那边姜颂声僵滞在骆伽跟前。
他觉得，他已经无颜再面对骆伽了。
除了一开始见面的前几分钟他还是正常的以外，后面他和骆伽的相处，哪回是有他往常的模样？
他身为超理行动部的副部长，却完全没有办法在还是新人的骆伽面前树立起身为副部长的威严，负担作为副部长的责任。
甚至，他还对骆伽多次冒犯。
这着实不是他。
也着实不能是他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骆伽看姜颂声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双目无神，宛若灵魂出窍，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她问，“你知道星际时代么？”
十分正常的语气。
这稍稍缓解了他的局促与窘迫。
姜颂声思考了几秒，撇过头去，“不知道。”
骆伽没什么意外的神情，“你知道联邦么？”
这对姜颂声来讲依旧是个未知的东西。
他摇摇头。
无论是在游戏世界里，还是在现实的红星社会中，他都不曾听说过这些。
“这是，什么？”
“是我原先所在的时空。”骆伽说。
“什么？”姜颂声抬头看她。
骆伽平静道，“我、涅珀尔、傅颖，都来自星际时代，超脑是星际时代的产物。”
“我为了验证超脑实际的应用能力，把它从星际时代带到了这个科技水平远远落后于那里的世界。”
“但是因为我的倏忽，超脑丢失了。”
姜颂声没有说话，双眸却在无声地催促着她继续往下讲。
“它被这个世界的一个机器人贩卖商偷走了。”
骆伽气定神闲，“你猜这个机器人贩卖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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