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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些原因,三司监察司不会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这只是你的私人调查。”何狱沉默了很久,看着陆三良缓缓说道。
他很是隐晦地表达着来自城市安全局高层管理者的压力。
陆三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门口。
何狱又继续说着。
“井静的事,我会帮你看看。”
陆三良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多谢。”
何狱又叫住了要离开的陆三良。
“你们先前找程栏,是要做什么?”
何狱总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些不一般的意味。
陆三良耸了耸肩,在走廊里低头走着。
“没什么,有人想去一趟东海军区。”
何狱眼睛里有些许惊诧,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长久地看着陆三良的背影,又看向了窗外的夜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晚会有些事情发生。
就在陆三良离开之后,何狱正打算去弄杯咖啡。
那面光幕之上却是突然闪过了一道鲜红的光芒。
何狱低头看去,手里的杯子瞬间便掉落在了地上。
.......
陈溪午站在南川街区的街道上,某面正在闪耀着光芒的霓虹屏下,深夜的南川街区,依旧没有多少安静的意味。
事实上,陈溪午自己也不清楚,周一的死,对这座城市会有着什么影响。
上城区的故事大概还没有扩散到整个清沅。
荆棘之环的屏障,总归可以阻挡许多风声。
陈溪午抬起头来,看向那栋幽邃伫立的大楼。
城市安全局的灯渐渐亮了起来,从下层一路向着上层而去,就像一些火焰,开始向着顶端蔓延。
有黑色大鸟从火焰里离开,划过陈溪午的头顶,向着上城区的方向而去。
这人间的上空是如此辽阔,但明明仅承载着一片并不算宽广的夜色,却让人觉得沉闷窒息。
陈溪午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却发现不远处有某个年轻人正向着这里走来。
程栏。
下午才见过面。
但这个来自东海军区的年轻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截然不同。
满是惊讶与错愕。
“我猜到了你借个剑匣可能是要去杀人。”
程栏停在了陈溪午身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我没有想过你们要杀的是周一。”
陈溪午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其实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程栏愣了愣,看着陈溪午问道:“然后呢?”
“他自己跳了下去。”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但这一片角落却是无比寂静。
一直过了很久,程栏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打算死守住。”
但.....
陈溪午抬起头来,认真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但这样死与那样死,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自己去死,还能再活过来?
但他最后并没有摔死,而是死在了那个形似古老巫祝的祝融手里。
那柄剑....
陈溪午突然回想起来,那柄剑似乎有些眼熟。
是周星海的?
他当时也在那里?
陈溪午愣住了,这是先前他都没有发觉的事情。
他确实只看见了祝融。
程栏并不知道陈溪午在想些什么,只是长久地看着他,而后问了一个问题。
“告诉我实话。”
陈溪午被这突然的一问弄得有些茫然,抬头看着程栏。
“什么?”
程栏认真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扯了东海这面大旗,来帮你们压下这件事?”
陈溪午愣了愣,而后才明白过来程栏的意思。
“没有。”
他也确实没有想过,要借东海军区的势,只是适逢其会,于是恰到好处。
这好似鲁莽的一击,却因为那一份走了星沫网络的东海军区的通行许可协议,也许让星渊科技有些摸不清东海军区的意思了。
陈溪午回头重新看向那栋大楼——灯光正在逐层熄灭下去,从上而下的。
“上面有人给了命令。”
程栏唏嘘着说道:“让城安局把周一的尸体带回来,不准走漏消息。”
陈溪午默然下来。
程栏看着他问道:“所以你还是明天走?”
陈溪午点了点头。
“现在其实已经算是明天了。”
“天亮的时候再走。”
.......
陆红绳依旧没有回来。
陈溪午站在巷子前。
默默地看着那个好似在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于是老旧凋敝下来的小店。
那里安安静静,门半开着,里面一些退潮之后,残留的义体,也被路人翻找出来带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溪午又想起了那天,在夜色下的二人说过的那些话。
——
“我们是没有回头路的。我们被机械腐蚀,早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资格。就像那天你所看见的那样,一旦所有核心芯片拆除,我们甚至连正常地行走在城市里都很难做到。”
陆红绳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却也深藏哀伤地看着那些绚丽的灯火。
“后退的人间没有我们的生存空间,不进则死,我们只能往前。”
“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陈溪午。”
陈溪午愣了愣,看着她问道:“什么?”
陆红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与城安局走得太近,而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往地下街区靠的。”
——
陈溪午长久地沉默着。
他其实已经能够明白陆红绳所面临的那些挣扎——那天站在大雨廊桥之中,抬头看着那片森冷的森林的时候。
不进则死。
但有时候,进也是死。
阶层的壁垒在近千年的星渊战争之后,早已经根深蒂固,连星渊政府都不得不仰人鼻息。
更何况这些人间小小的世人呢?
又或者,就像陆三良所说的那样,其实这样的故事,在人间从来都不曾少见。
从豪族,到门阀,到世家,再到现而今的星渊科技蓬莱科技。
一些只是换了一个名头,披上了钢铁甲壳的外衣而已。
那场漫长的战争将这个人间变成了一个畸形的政体。
青丝的身影再次在那个剑匣上浮现出来。
——不懂风情的女人失踪了?
——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陈溪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算了。”
“让她去吧。”
人当然各有选择的自由。
陈溪午在小店门口坐了下来,等待着夜色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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