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早晨,朝阳还枕卧在大山的怀抱里,余不通就拎起前一晚收拾好的行囊打算出门,他小心翼翼地将破旧的木门微微开启,正侧身而出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呵斥的声音,惊得他连忙夺门而出。“你个臭小子,又去考什么问天师!你这次出门就再也别给老子回来了!”
余不通背着行囊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身后大门口的父亲拎着木棍指着他逃离的方向唾口大骂。
田地里正在农作的两位大婶似乎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位弯着身子一边农作,一边说道:“你说余不通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啊,年年都去考,年年考不上,这问天师哪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考上的,你要说他去考状元,我还觉得靠谱点,你说是不?李家大姐”
另一位大婶先是转过头望了一眼余不通逃跑的方向,叹息道:“哎,这娃五岁就没了娘,虽然他不说,但我心里知道他是想考上问天师后去天界找他妈”
“大姐,先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就这孩子的资质想考上问天师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姐说完抬头望了望天,陷入了沉思。
问天师在青国是极为尊贵的职业,它既是人界与天界沟通的桥梁,也是善战、驱魔、消灾的多面能手。
可以说只要成为了问天师,那么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个人能力都将是人中翘楚。哪怕是当今青国人主杨创在祈求上天免除天灾的时候也需依仗问天师才能与天界沟通。
七州大陆的人都梦想成为问天师,但这却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虽说问天观每年开春三月三日会打开观门对前来应试的考生进行考核,但数千人中仅仅只有两到三人可以合格,甚至有几年都是无一人合格。
问天观坐落于青国都城青京城外东南方向二十里开外的定阳山,此山不高且不奇,原本属于不知名的小山,不知何年月突然山中冒出一座“仙”观,从此问天师一职渐渐闻名于世,定阳山也成了世人眼中的仙山和神山。
今日观门还未开,观外从山下直达观门的石梯上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放眼望去仿如绕山长蛇,不见蛇尾。余不通赶了五天五夜的路才终于在考核前夜到达山下,等他爬到近山腰的时候就上不去了,因为还有人比他更早,大家都统一倚靠在石阶旁的岩石边和衣而睡。
清晨的时候,山下就已经有人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
问天师的考核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有些人仅凭一眼就被刷了下来,有些人竟然还通过了第一轮初试。虽说这是余不通第八次来参加问天师考核了,但他的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他低着头顺着石梯往上走,丝毫不去注意从山上被淘汰下来的人,毕竟这些场面他已经见过七次了,他早已没有了那股新鲜与兴奋劲。
“又是你?”
差不多等了近一个时辰,余不通终于到达了观门口,观门依旧如七年前一模一样,观门口迎接考生的依旧是三年前的青衣童。
余不通对于青衣童略带不屑的眼神与提问丝毫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青衣童是问天观内比新进门徒仅高一级的问天师,换句话说就是获得天师尊授带而转正的门徒,属于问天观最低一级的问天师,严格意义而言在观内都不具备问天师的资格。
青衣童认识余不通,也听说过他屡败屡战的故事,但他知道余不通压根就不具备丝毫资格,所以他对于这样执拗而不自知的蠢人很是反感。
他刚想开口直接判余不通“死刑”,身后一张大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青衣童回头一看,立马起身行礼,“大师兄好”
余不通也好奇地看了过去,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还从未见过比青衣童更高一级的人,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问天师,只见此人一身白玉长袍,头顶银色束发冠,剑眉星目,一副珠玑不御的仙风之气,比起青衣童的人间烟火之气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你就是余不通?”
大师兄问道。
“正是在下”
余不通双目直视大师兄,不卑不亢地应道。
“为何如此执着?”
“如果可以,我想当上问天师之后再告诉您”
余不通思索了片刻才说道。
“看来此生无望了,我此番巧来早已耳闻你大名,以你的资质实难通过,望你不要再做此奢念,你还是安心在家尽孝做你该做的事吧”
大师兄说完便欲转身离去,他以为自己的出现可以彻底断了余不通的念想。
“谢谢,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余不通作揖道。
大师兄听得眉头一皱,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有过凡人敢质疑自己,哪怕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可眼前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农民竟敢不听从自己的意见,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顿失脸面,不过碍于自己超然的身份地位,他不能去计较,听完便进入了观门内。
“余不通,天灵值3点,不满足考核要求”
“就你这样还想成为问天师,那阿猫阿狗都可以来了”
青衣童用银针刺破余不通的手指,并将其血液滴入盛满白色液体的碗内,不足十秒,红色的血液如细微的灵蛇一样神奇地活动了起来,然后组成了一个三重相套的圆环。
天灵值是天界、人界、地界公认的战力综合值,普通老百姓一般都在3点左右,少数人能达到5点,而问天师的入门数值为8点。
余不通听闻后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此番回到家的余不通将自己关在房内两天一夜,父亲虽然心里憋着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而且还是独子,也不得不端着盛满小菜的饭碗在门口好言相劝,哪知余不通毫不领情一句回应也没有,气得父亲又是一通大骂。
“爹,以后我不会去考了,你就放心吧”
直到第二天临近黄昏的时候,余不通终于打开了房门,此时正坐在简陋的厅堂中间抽着旱烟的父亲听得儿子说出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紧接着老泪纵横,为避免尴尬连忙将身子背了过去。
父子两人虽一夜无话,但似乎比之前少了一层隔阂,天还没亮余不通就穿戴上蓑衣与斗笠,提着渔具就准备出门。
“通儿,小心点啊,这几天你不在,我听说隔壁乡的湖里在闹鱼怪,吃掉了好几个村民”
父亲披着棉衣掌着油灯从屋内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写得担忧。
“没事的,爹,您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余不通回头看着父亲柔声说道,父亲虽然才不到五十岁,但已是满头银发,瘦骨嶙峋,甚至连腿脚都渐渐不利索了,尤其是每逢春冬季双腿的风湿一犯起来,痛得有时候连床都下不了。
余不通经常捕鱼的湖在当地叫前门湖,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它是青水江支流之一的入口湖,父亲一早所说闹鱼怪的湖就在前门湖的后面,当地人叫中庭湖。
余不通将渔舟划至湖中心,熟练地将渔网抛洒至湖面之后,便躺在船桥上望着眼前渐渐泛白的天空,那一片天空是他曾经向往的天界,自从母亲去世他听说问天师可以直达天界,并与天上仙师交流之后,他就坚定了此生一定要成为问天师的决心,因为他认定像母亲这般温柔、贤淑、善良的人是一定可以上天界的。可是连续八年的坚持终于还是让他认清了现实,他知道自己资质太差,他原本寄望于自己的诚心可以感动对方,但现实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
余不通熟练的将渔网收回又抛洒出去,几番来回下来,捕获了不少小鱼小虾,见时候差不多了,他便收回渔网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主要是为了清除杂物和放生鱼苗。当他清理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指像是摸到一块硬物一般的东西,他赶紧双手扒开一看,原来一块乌黑且布满泥垢的砖头。
他还以为是捕获到什么宝贝了,毕竟在前门湖里曾经有人捕到过一些古董、宝箱之类的,此刻见是一块破砖头,便一脸嫌弃地抓起砖头准备丢进湖里,哪知右手刚抓住砖头,立马心跳急剧加速,血脉喷张,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难道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种极为剧烈的不适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的视线里除了那块砖头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发现砖头在渐渐变小,随着砖头的变小,这种不适感也开始慢慢衰减,直至最后砖头消失,他整个人如虚脱一般晕倒在了船桥上。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此刻他毫无醒来之后的松弛感,不仅精神亢奋,而且全身充斥着源源不断的气力,看着远处离自己有小一里地的岸边,他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跃,这一跳近乎三十米,有如一条飞鱼扎入了湖里面,荡起的的涟漪还没来得及消散,余不通再次一跃已是跳上了岸边。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