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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说完便一步越过聂彩儿朝门外追去,他要追上那家伙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一个对他倾心的姑娘。只是下一刻聂彩儿就伸出手去抓去了阿宝的小臂,虽然力气对于阿宝算不上大,但阿宝却能够从手臂上感受到对方的决绝。
他知道,聂彩儿并不想让自己追上去。
果然,下一秒聂彩儿便嗓音哽咽地说道:“不要去。”
阿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不解地看向聂彩儿,问道:“到现在你还护着他?”
聂彩儿深吸一口气,神色镇定地回道:“阿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的事,我会跟他讲清楚的。”
说罢她便不在这里做任何逗留,径直朝院外走去。
阿宝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走得这般决然的聂彩儿,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之色。
直到今日,她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当他看着被自己放在地上的那根脊骨,眉头紧锁,无论他如何否认,那个隋朝比自己优秀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聂彩儿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
哪怕是作为“失败者”的他看来。
可是让他愤愤不平的却是,这段时间聂彩儿对你的态度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吗?你隋朝就真的这么绝情?一旦恢复记忆就可以将在神游台的这段日子轻而易举地抛弃?
那将你救治的聂大夫算什么?!已经倾心于你的彩儿姑娘又算什么?!
只是这一切,因为他不想让聂彩儿左右为难的缘故,所以注定没办法能够当面质问隋朝了。
聂彩儿走出阿宝家的院门,不经意间瞥见了正靠着院墙边的隋朝。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聂彩儿整理好心绪,神色平静地说道。
隋朝摇摇头,“等你。”
“你一直都站在这里?”聂彩儿目光隐晦地朝院内看了眼,忍不住问道。
若是随便一直站在这里,那自己和阿宝的对话岂不是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隋朝点点头,“嗯。”
聂彩儿又瞥了眼泥土垒起来的院墙,只希望隋朝没有听到自己和阿宝的谈话。
但这只是聂彩儿一心的奢望,因为已经恢复修为的隋朝,其五感已经被淬炼打磨地极为灵敏,周边十数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就更别提先前院中差点争吵起来的两人了。
聂彩儿和阿宝的谈话,站在院墙外的隋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我们回去吧。”隋朝淡淡说道。
聂彩儿担心阿宝听到这里的动静后会追出来,届时那种局面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她赶忙点点头,拽着隋朝的衣袖匆匆离开了这里。
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聂彩儿,隋朝并没有制止,反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就仿佛做贼似地逃离了这里,等真正回到大路上以后,聂彩儿这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等到她似乎是意识到不对劲时,又紧了紧自己的右手。
继而仿佛是触电一样,赶忙松开了手,然后退到一边。
因为她刚才一开始只是抓住了隋朝的衣袖,可是刚才,她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虽然在这段时间内聂彩儿和隋朝也有过一些肢体接触,比如洗碗,做饭,又比如打扫庭院的时候。
可当时聂彩儿并不知道对方叫做隋朝,也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已经失忆,有很大可能会永远留在村子里的“心上人”。
“对不起。”
“对不起。”
隋朝和聂彩儿两人近乎是在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
聂彩儿闻言抬头看向隋朝,目光中满是狐疑,继而鼻子一酸,泪眼婆娑。
一开始之所以狐疑,是因为她理解隋朝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说对不起,可是后来,当她对上后者那满是愧疚的目光时,她恍然间就明白了一切。
隋朝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聂彩儿,抿了抿薄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就没多少村民的大街上,此时仅仅隔着两三步的二人,看起来更是与世隔绝。
“为什么?”
聂彩儿的一句带着哭腔的质问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死一般的沉寂。
“是我爹对你不够好,还是我对你不够好?”聂彩儿心有不甘地追问道。
隋朝闻言摇摇头,“这段日子,不管是聂叔,还是彩儿你,都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聂彩儿强忍住眼角即将滑落下来的泪水,问道。
从最开始的那句“对不起”,聂彩儿就明白了隋朝的选择。
是的,没错。他仍旧是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和父亲。
哪怕她已经尽自己努力争取了机会,拖延了时间,可他始终还是要跟着那帮朋友们离开。
一想到这里,似乎是感觉自己受了委屈的聂彩儿再也忍不住,眼角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
可她仍旧是不肯低头,双手死死攥住,哪怕是指甲嵌入掌心肉里都不管不顾,那双泛红的眼睛紧盯着隋朝。
此时此刻,比起手心的疼痛,她心里的难过更甚。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不能够留在这里。”隋朝面对聂彩儿那极为倔强的目光,没有躲避,而是郑重其事地说道。
其实在来时的路上,隋朝之所以一直没有跟聂彩儿说话,那是因为隋朝确实曾走过一丝犹豫。
假如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么即便是司空他们找到了自己,隋朝也不可能会跟他们离开神游台。
又假如在隋朝的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担子,不需要为了所谓的家国天下而同荒兽战斗,那即便他恢复了记忆也同样不会离开这里。
因为对于隋朝来说,聂彩儿确实是个好姑娘。
可这世间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永远没有“如果”这个选项。
所以当下的隋朝在恢复了记忆之时,在明白了压在自己肩上的重担以后,离开神游台,是他虽然痛苦但又不得不做的决定。
“自己的事?”聂彩儿听到这个答复后显然没有满意,她苦涩一笑,“是为了那个叫做白落花的姑娘吧?”
因为一直生活在偏僻之地,所以神游台内的村民一直免受荒兽的荼毒,自然而然也从未见过荒兽毁坏城市残害人类的血腥悲惨场面。
她同样也不明白身为四脉流传千年箴语中“帝子”的隋朝究竟背负着怎样沉重的使命。
在她的认知里,隋朝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那个叫做白落花的女子。
“什么?”隋朝有些听不明白聂彩儿话里的意思。
聂彩儿咬着嘴唇,问道:“我不会问你那位白姑娘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却知道,没有哪个姑娘会为了仅仅一个朋友就日夜兼程赶路来到这种偏僻之地。”
隋朝闻言微微一怔,看着面前倔强坚持的少女,他有些哑口无言。
他知道聂彩儿很明显是误会了自己和白落花之间的关系。
他和白落花之间即便是真有感情,那也是经历数次出生入死并肩战斗而磨炼出来的袍泽之情。
至于男女之情,隋朝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
毕竟对于后者的“恐怖”之处,他和青奉酒两人是心照不宣的。
“你真的误会了。”隋朝耐心解释道。
“那你说,你所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聂彩儿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隋朝叹了口气,说道:“少阴连山中出现的那头怪物你应该清楚吧?”
聂彩儿闻言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吭声。
“若是我告诉你,在那所谓的城市中,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荒兽,他们肆意破坏城市,掠夺人类的性命,几乎所有人都生活在惶恐不安当中,你相信吗?”隋朝满是正色地问道。
隋朝清楚,其实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无疑是颠覆了聂彩儿的认知。
当然假如若是有人突然跟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自己说,在外边的人类随时都会面临着失去生命的危险,那自己也会当对方是神经病,是疯子。
聂彩儿没有当即回答隋朝,而是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事情吗?”聂彩儿嗓音哽咽地问道。
隋朝点点头,对方没有经历过“冥狱殇”,没有感受过荒兽的恐怖,也没有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更不会有对荒兽恨之入骨的仇怨。
所以即便聂彩儿不会理解自己,隋朝也能够理解。
“我相信你。”聂彩儿沉声说道。
隋朝听到这四个字以后,神色一振,他没想到从未见过荒兽的聂彩儿竟然愿意相信自己的“胡言乱语”。
这更加证明,无论是对于隋朝这个人,亦或是他的言行举止,聂彩儿都会保持绝对的信任。
而这,正是聂彩儿倾心于他的前提。
若是连这种信任都没有,聂彩儿就不是聂彩儿了。
“谢谢你。”隋朝看向聂彩儿,轻声说道。
聂彩儿摇摇头,“你不用谢我什么,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
听到这句一语双关的话,隋朝微微出神,但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最是难消美人恩。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聂彩儿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开口问道。
“明天。”隋朝见状跟了上去,沉声说道。
听到这句答复,聂彩儿的脚步微微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朝前走去。
“还会回来吗?”聂彩儿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轻声问道。
“会回来的。”隋朝斩钉截铁地说道。
聂彩儿闻言一直揪着的那颗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她最害怕隋朝无情地说出那句“不会再回来了”。
只要还能够再见到他,就已经很好了。
“若是聂叔同意,我可以让司空将你们接到清凉山,你们可以在那里生活。”隋朝沉吟了片刻,终于说道。
隋朝没想到聂彩儿会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必。”
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顾一旁的隋朝,边走边说道:“我娘葬在这里,父亲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况且神游台的大家也需要我父亲,所以我们就更加不会走了。”
说到这,她扭头看向落后一步的隋朝,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隋朝,你的好意我替父亲心领了,只是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隋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抱歉。”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所以隋朝此时看不清聂彩儿脸上的神情。
他只是见到了后者将脸庞微微上仰,继而说道:“我们出来了有些时候了,你的同伴应该等的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不等隋朝开口,聂彩儿已经率先向前大步走去。
注视着那道纤细背影,隋朝抿了抿薄唇,缓缓闭上眼眸。
等到再睁开之时,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份犹豫不决,旋即跟了上去。
当聂彩儿回到家,推开院门之时,先是喊了声“爹,我回来了”,然后才发现了院中似乎是又多了几个人。
聂彩儿又极为细细地看了一眼,这才确认自己刚才那恍惚的一眼没有看错,确实多了三人。
这三人是一男两女,男的身材瘦削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女的一个明眸皓齿落雁沉鱼,一个清丽绝世冰清玉洁。
见到聂彩儿,那个身着鹅黄色运动服的年轻女子率先站了起来,冲着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秦淮,你就是司空他们提到的聂彩儿聂姑娘吧?”
见到聂彩儿,那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冷傲女子站起身来,冲着她点头致意,“我叫宫余色。”
这时似乎是一直在思考的那个年轻男子终于是回过神来,只见他正色道:“我叫顾钧儒,隋朝的事情多谢聂姑娘了。”
没错,这三人正是从燕城不远千里赶来的顾钧儒,秦淮以及宫余色。
就在刚才,他们抵达这里以后,虽然没有见到隋朝,可是青奉酒他们却已经将隋朝的状况跟他们三人说清楚了。
所以才有了顾钧儒先前的那番话。
此时聂彩儿哪怕再迟钝,也明白突然多出的三人同样是隋朝的同伴。
她的目光只是在秦淮和宫余色两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便冲着他们点点头,然后走进了草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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