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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赵弘历因为年龄大了,走路已经不是很利索了。朱简烜担心他直接倒毙在路上,所以准备了一辆三轮自行车,让他坐在车厢里面歇着。
安排四个原清国内务府的太监守着他。
一个在前面引路,一个负责蹬三轮车,两个负责在后面照看赵弘历。
遇到门槛的时候,四个人一起抬着三轮车过去。
赵弘历盘膝坐在车厢里面,表情迷茫而惆怅的看着周围的街道。
整个顺天府的店铺和人家此时全都紧闭着大门。
这是被占领的城市百姓的本能选择,他们担心占领军会随便进门抢劫。
这正好方便了北伐军的管理。
北伐军士兵分批进城,分成不同规模的队伍,按照不同的时间节点巡逻。
将城内的居民分批赶出城。
第一批就是建州五卫,是清国原核心高层的家庭,与普通百姓基本没有任何干涉。
所以北伐军此时反而会禁止普通百姓出门。
赵弘历坐在车厢里面,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紫禁城。
四个太监抬着三轮车,越过了紫禁城的大门槛,首先来到了太和殿门前。
赵弘历按照押送他的北伐军军官吩咐,让所有的侍卫放下武器投降,接受大明北伐军的管制。
所有的内监回后宫,通知让所有后宫人员准备出宫,各自带上被褥和衣服。
然后让太监蹬三轮载着赵弘历,继续一路绕到了乾清宫门前。
赵弘历被放在了乾清宫门前的广场等着。
北伐军士兵各自带着一个太监,分头进入紫禁城的各个院子和房间。
太监喊赵弘历的命令,北伐军士兵动手把人都驱赶出来。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还好,知道大明朝打回来了,让自己收拾东西离开,都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但是赵弘历的妃嫔女眷子女们就麻烦了。
她们虽然也知道现实情况,知道大清国已经完了,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事。
她们平日一举一动都受人伺候,身边的东西也非常多,理解不了什么叫自己收拾东西出门,不知道那是什么形式的事情。
如果没有人强行驱赶的话,她们可能一直在自己房间里面懵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稍微归拢一下就拿不了。
北伐军的军纪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拔尖的,但是对这些人清虏的女眷可没有多少尊重。
让喊话让他们自己带衣服和被褥,喊几遍不动弹就直接赶出来了。
因为朱简烜下令,不准他们携带任何金银财物,所以很多北伐军直接把这些女眷身上的首饰也拽了下来。
她们如果带了过多的东西,也都会北伐军士兵被抢过来。
有些北伐军直接把这些东西扔在了房间的桌子上,也有犹豫不决的偷偷藏匿了一些。
不过所有人都不是单独行动,至少都有两个人一组,到一个房间里面赶人,私下藏匿的机会倒也不是很多。
在这些女眷看来,她们这是被当兵的抢劫了,但也不敢有所反抗,只能断断续续的哭泣。
她们被驱赶到乾清宫广场上,看到蹲在三轮车厢里面的赵弘历,更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哭啼啼的乱成了一团。
“万岁爷——”
“我们怎么办啊?”
“皇阿玛我们要去哪儿?”
赵弘历看着这些人,心情更加的复杂,心中莫名的想到了一首古词。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这大概是描写亡国之君心情的诗词中,最有水平也最贴合自己心情的一首了。
因为真的是亡国之君李煜写的,有这种水平的亡国之君也没几个。
最起码赵弘历自己是没有这个能耐。
赵弘历在紫禁城里面停留了半个上午,北伐军的士兵将所有宫殿和房间都检查过,将总计将近一万人陆续驱赶出来。
赵弘历看着周围的北伐军士兵的形象,虽然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藏东西,但是最起码明面上都是整整齐齐的。
一个个都非常的严肃,全都是神完气足的样子,没有乱七八糟的抢一堆东西挂身上,也没有对宫里的女人动手动脚。
赵弘历扪心自问,自己大清国的士兵,到了别国宫中做同样的事的话,肯定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是历朝历代,能做到这一点的士兵,估计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大清国输的并不冤。
但是自己输的冤,自己绝对不应该是亡国之君啊。
这个大明吴王,真的是有帝王之能,换成任何一个圣贤君主,也打不过他啊。
赵弘历带着十二分的惆怅,继续坐着他的那辆三轮车,在北伐军的押送下,带着宫中人离开紫禁城。
宫里的人出城的同时,皇城内的西苑和其他的皇家园林,皇城外的王府和高官的住宅中,也有成群结队的人被赶出来。
有互相认识的人,看到对方出现在视野中,也不敢互相打招呼说话,只能相顾无言的呜咽。
建州五卫的人和家人们,陆陆续续的被清理家门,再被驱赶到了城外。
送进了南海子的军营,进行新一轮的清点和整编。
由于都是清国身份最高的家庭,男主人基本上都是妻妾成群,仆人遍地的类型。
所以总共不到两万户人家,却有超过二十万的总人口。
这还是大量没有家人的太监存在,压低了平均每户人口数的结果。
不过他们马上就被区分开来了。
因为他们家里的主人要被分进建州五卫,仆人会被分到满州五卫的系统里面。
同时,无论主仆,所有未婚配的年轻女子,也都要单独区分出来,送去给澳洲的单身移民当妻子。
这一大批人集中到南海子大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了,拆分清点完毕都是晚上了。
北伐军没有故意饿着他们,但是所有人也都只有一碗稀粥,别想有什么力气。
关键是,很多人并没有分到军营住,甚至很多人连帐篷也没有,直接被扔在了南海子的空地上。
很多人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和老人,当天晚上就有很多人着了凉。
再加上身份落魄的巨大转变,整个营地里面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
偶尔会听到有人嚎叫和咒骂,有人试图逃跑或者是攻击北伐军,但是马上就有北伐军特有的枪声响起。
所有不不安稳的人,以及有任何其他企图的人,都会马上就被直接打死。
然后就被拖出去到提前挖好的大坑中掩埋。
赵弘历毕竟身份特殊,和自己的妻妾儿女分到了一个旧军营的房间。
问题是他的妻妾儿女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却大部分都没想起来要带被褥。
现在已经入秋了,顺天府的白天虽然仍然比较热,但是晚上已经明显开始变凉了。
有军官给赵弘历准备了一套被褥,赵弘历能够自己用一床被子。
但是他二十几个家人,就哆哆嗦嗦的挤在了三床被子里面。
“这才刚到秋天,要是没有被子的话,冬天怎么办……”
不知道谁念叨了一句,其他人想着以往的生活,想着现在和未来的生活,一群人也开始哭哭啼啼。
“啊……我怎么没想着带被子啊……”
“本来应该有奴才伺候的,结果都被南明人给遣散了。”
“万岁爷……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赵弘历想要咒骂他们,但是却没有开口的力气。
第二天上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众人被叫醒,再次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就被驱赶着上路了。
整个队伍中还是到处都有哭泣声,还有人直接哭喊自己的父母和孩子。
似乎短短一个晚上,就已经有人直接去世了。
不知道是感染风寒直接死了,还是被北伐军守夜士兵打死的那些,又或者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身份落差,已经气急而死了。
赵弘历仍然比较幸运,管理他的军官允许那四个太监继续用三轮车载着他去辽东。
赵弘历却完全没有高兴的心情,心中还不断地跳出直接死了算了的想法。
但是又担心自己非正常的死亡的话,那个吴王会不会报复式的清理自己的家人和子女。
带着这种无法确定的忐忑,赵弘历只能继续努力的坚持活着。
但是想着遥远的辽东,自己这一行人要直接走着去辽东,一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赵弘历又觉得,这个吴王可能就是故意的,要在这条漫长的路途上,让虚弱的老人和身体不好的人消失。
剩下的身体比较好的人,以及可以算是年轻力壮的人,抵达辽东之后还能继续给他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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